就好像是赶工期的手艺人,随手就将作品扎好画上脸,就直接粗糙的交了工。
甚至在燕时洵仔细的观察下,他发现那些村民每个人迈出去的步伐长度都是一致的,抬腿的节奏也是相同的。
不是正常一群人走过时杂乱无章的脚步声,这些村民从村路上走过时,就好像是规律的鼓点,“咚”、“咚”、“咚”……
燕时洵眯了眯眼,在发现了村民的异常后,就没有贸然的从藏身处走出去,而是耐心的等这附近几家村民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才缓缓现身。
“燕哥?这是怎么了?”
躲在燕时洵身后缩得和个鹌鹑一样的杨土,在看到了燕时洵的举止之后,虽然他不知道燕时洵到底发现了什么,但还是被吓得不行,只敢压低了声音,用气音道:“放心吧燕哥,这些人我认知,他们都是活着的,和之前那些人不一样。”
“那个婶子,我小时候她还给我吃过糖呢。”杨土拿手指了指其中一个已经远去得就剩下模糊背影的中年女人,生怕燕时洵不相信一样,连对方的身份和年龄都报了出来。
只是不知道,杨土是想要说服燕时洵,还是想要安慰自己。
燕时洵意味不明的轻笑:“是吗?”
“也许……在亲眼看过之后,才能确定呢。”
燕时洵直接拽起杨土的衣领,拎着他就抬腿往最近的一间房屋里走去。
而就在燕时洵离开藏身处的下一刻,在他本来藏身站立的地方,那原本是红砖石、甚至杨土刚刚还依靠过的墙面,竟然一阵波动,像是海面的幻影被打破,红砖石的模样消失不见。
流动重叠的血色光影中,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掩藏在水面之下,空间和时间挤压破碎,画面重叠纠缠,现实与虚幻,过去与当下……全都纠缠不清。
一道血红色的人影,渐渐从原本是墙壁的地方显现了轮廓。
那女人穿着一袭血红色的嫁衣,精致的裙摆下踮着红色的绣鞋,脚跟没有落地。
她的头上盖着红盖头,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有一截白生生的脖颈和弧度漂亮的下巴露了出来,形状饱满的唇上,抹着厚重而殷红的大红色。
像是被血沁染的颜色。
那女人盖着红盖头的头随着燕时洵的走动而微微转动,仿佛始终在用无声无息的目光,注视着他的后背,死死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燕时洵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还在往旁边的院落走去。
他刚刚发现,村民们从家里走出去的时机都有规律,像是商量好了一样,从距离村子核心的祠堂最远的这一排村屋开始,然后再渐次向内递进,等距离最远的村民们走完了之后,距离更近一点的村民才会出门,跟在他们身后往前走。
以此类推。
虽然不清楚这种反常理的行动规律是什么情况,但这倒也方便了燕时洵另一件事。
——既然房屋里的人已经走了,那空荡荡的房屋,正好适合进入探查。
村民在离开家的时候没有关门,院门虚掩着,从门缝里隐约能看到院子最中央种的树。
燕时洵抬手缓缓推开大门,发出缓慢而悠长的“吱嘎——”一声。
院子里的模样,出现在他眼前。
一般在村落里生活的人,都会在自家院子里养些鸡鸭鹅狗,或是留一块地种菜种花,院子里总是富有浓重的生活气息。而如果这家的女主人勤快的话,那么家里也会被收拾得井井有条。
但是燕时洵推开的这家却不然。
也许这家人曾经养过家畜,院子里还留着鸡圈鸭圈,甚至还能看到在靠门的地方安了个狗窝,生锈的铁链被扔在一旁,显然已经荒废很久。
院子里半点声音都没有,也没有任何家畜的存在。只有家用的东西被随手扔在院子的地面上,凌乱得像是主人早已经筋疲力尽,没有精力打理家里。
至于燕时洵刚刚在门缝里看到的树,也早就枯死,只有树干上一个个瘤包丑陋难看,虬结的树枝交错纠缠,歪斜着沉默的指向血月。
“燕哥?我们这算是私闯民宅啊。”杨土目瞪口呆。
“民宅?”燕时洵轻轻重复了一句,嘲讽般轻笑道:“民宅的前提,它要有民才行。”
说着,燕时洵就迈开长腿,直接踏进了院子里,直奔向房间里而去。
倒是杨土在走进院子的时候有些纳闷:“这不是二爷爷他堂弟的舅叔他们家吗,我记得他家养了不少鸭子来着,还有条小白狗,怎么都不见了?不养了吗?”
刚走到房间门外的燕时洵隔着门上糊了层纱的窗户,隐约看到了里面的模样。
在听到杨土的自言自语之后,燕时洵伸向房门的手一顿,随即才缓缓推向房门。
门轴干涩的发出摩擦声。
那声音粗粝难听,直往脑袋里面钻,像是电钻一样让人头昏脑涨,尖利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
然后,站在房间门口的燕时洵静立在原地,不动了。
他原本推开房门的手,慢慢落下,垂在身侧。
燕时洵那双锋利的眼眸微微睁大,面容上的戒备也松懈了一瞬。
像是他所看到的东西,突破了他原本的预计,让他有一瞬间无法反应过来,而有些愣神。
“怎么了燕哥,要不我们就出去吧,总觉得在人家不在家的时候进来有点不太好啊。”
虽然顽皮好动,但从来没有做过“坏事”的杨土很是忐忑,从后面走过来的时候,还在试图劝着燕时洵。
“不。”
燕时洵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轻声道:“我想,主人就在这里。”
“啊?可是他们刚刚不是都出去了吗……”
杨土一脸迷茫的上前,却在越过燕时洵的手臂,看到房间里的模样时,疑问戛然而止。
他的眼睛瞬间睁大,脸上满是错愕和惊恐。
——房间里,竟然是灵堂的布置。
随着燕时洵推开了房门的动作,外面的风吹了进来,刮起了门两侧垂下来的及地白色布料,整个房间里挂着的白色布料,都随风轻轻飘动了起来。
像是尘封了许久的盒子被打开,密封在其中发酵的霉菌味道和腐臭的味道,在开盖的瞬间,一股脑的扑面而来,熏得人发呛。
而在房间正中间,摆着一口黑色的棺材。
棺材前还摆着瓜果和蜡烛,只是瓜果早已经腐烂在碟子里,白色的蜡烛从烛台上拦腰折断,倒了下来。
原本被放在一旁的黄色纸钱被猛然吹进来的风扬起,飞在了空中又哗啦啦的洋洋洒洒飘落下来。
燕时洵眯了眯眼,透过这些黄色纸钱和白色布料的间隙,看到了在最前面放着的黑白遗像。
照片上是个中年男人,似乎不太习惯于照相,笑容显得有些拘谨,但更加显得他平日里应该是个老实性格。
燕时洵很快便凭借着优秀的观察能力,从旁边的挽联上找到了有关这男人的信息。
还不到五十岁。
对于医疗水平如此先进的时代,这个年龄死亡,太年轻了。
只是……
燕时洵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在旁边的挽联上,似乎并不只有一个人的信息,甚至旁边的柜子上,也还摆放着其他的牌位和遗像。
上面显示,有八十多的婆婆死亡,有六十多的中老年男人死亡,甚至……还有一个匆匆刻到了一半的牌位,还没有往上写名字和信息。
有谁会在家里放还没有做好的牌位,仿佛在为以后做准备,难道不会觉得不吉利?
这么多的遗像和牌位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间灵堂上会有如此多的牌位?
但是家子坟村是很传统的地方,燕时洵很清楚,越是传统的地方,就越是在乎这些礼制。
按理来说,从这家的房间布局来看,人丁兴旺,操持这些长辈后事的应该是家里顶梁柱的中年人和年轻人,但也不会如此不遵守礼制的把几个牌位和遗像都放在一处。他们这么做,连村里的老人都会指着他们骂没教养。
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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