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在周家呆了一整天,直到下午这雨都还一直没停。
晚饭过后,周妈妈找上他们,说:“家里没有这么多伞,雨太大,开车送你们回家的话,也很危险,不如今晚就在我家睡?”
“等明天雨小了,再送你们回家。”
大家都没什么异议。
周妈妈笑着说:“那好,家里房间多,我去给你们收拾客房。”
客人多,收拾起来麻烦,祁飞星叫住转身要走的周妈妈,说:“周阿姨,不用准备房间,我跟他一间就行。”
他拽住解颐,说:“我俩关系好,睡一间。”
周妈妈笑着点头:“好。”
周乐乐房间暖和,大家就呆在这儿,准备等她困了再走。
两姐妹躺被窝里聊天,三个男生坐在凳子上,围着小烤炉。
想起刚下雨时看到的场景,祁飞星问:“周乐乐,那个张阳是不是跟他家关系不太好?”
每次提起张阳,周乐乐都带着一丝别样的尴尬,她抓抓脑袋掩饰过去,说:“是有点……”
但说了又被她自己否定,重新组织说:“也不是,他好像跟谁都关系不太好。”
祁飞星没把事情告诉他们,所以除开他和解颐之外,其他人对张阳都没有恶感。
于是姚延和向瑶看过来,周乐乐见了就说:“他脾气不太好。”
大概是觉得张阳可怜,周乐乐尽量客观并且充满同情地说:“他从小就身体不好,近几年几乎每个月都要进两次医院,最近更是差点把医院当家。”
“张阳有特别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整个人就像药罐子一样,没了药就会死。”
周乐乐抓抓脑袋:“其实也能理解,常年卧病在床,没有朋友,没有社交,连电子产品都几乎不能碰……所以他暴躁易怒,对所有人几乎都没耐心。”
她又补充了一句:“特别是他家里人,他几乎天天都对家人恶语相向。”
姚延没忍住:“脾气暴躁我能理解,但家里人对他这么好,他还这样……这不是白眼狼吗?”
围在一起说了会儿,祁飞星却试探着说:“但我看到,他好像对你态度还挺好?”
“是哦。”向瑶先回答。
说:“张阳就是白天在对面晒太阳的那个吧?”
她有些不能理解:“但我看他下午好像脾气没那么差,中途几次看见他瞅乐乐,样子挺温柔。”
“还对我笑过一下。”
姚延小声地吐槽:“对陌生人能笑,对家里人就暴躁,更觉得白眼狼了。”
向瑶捂嘴:“不知全貌,你别胡说。”
“我……”姚延后知后觉:“说的也是。”
这会儿,向瑶忽然问周乐乐:“我怎么感觉你对那个张阳怪怪的?”
女生直觉就是敏锐,祁飞星赞赏地看了一眼向瑶。
有的事情他不好问出口,但向瑶和周乐乐是好朋友,她问出来就正常多了。
向瑶问出口后,周乐乐又露出了那种稍微带点尴尬的表情,这次大家都看清了,于是向瑶更加好奇,问:“说呀说呀。”
在她的连连追问下,周乐乐苦着脸说:“也不是吧……都是很早的事情了。”
“说出来你们可能觉得有点离谱,我小时候和张扬,其实订过娃娃亲。”
“娃娃亲?”向瑶捂嘴惊讶:“就是两个小朋友,小时候就订婚那种?”
她道:“那你俩还算青梅竹马哦。”
“哪有。”周乐乐反驳:“后来掰了。”
既然都说出口了,周乐乐索性全都告诉他们。
“其实我和他订娃娃亲,不是因为两家想让我们结婚什么的,而是小时候我和他都身体很弱。”
周乐乐看着他们:“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一种旧习俗,体弱的孩子订亲之后,再认一棵长寿的树,或者一块巨石做干亲,就能延长寿命,身体健康。”
她叹气:“你们也知道,我爷爷奶奶比较迷信,我跟张阳,以前就是因为这个,被爷爷奶奶结娃娃亲的。”
“院子里那棵桑树,就是我当时认的干爹。”
娃娃亲……结亲也算是契约的一种,有道是“夫妻一体”,联想到周乐乐和张阳现在的状态,祁飞星不得不怀疑当初这个娃娃亲的提出,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过我们俩的娃娃亲早就掰了。”周乐乐说。
她道:“张阳不喜欢我。”
说着,周乐乐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一块陈年落下的疤,说:“我们俩小的时候本来关系挺好,但后边有一次他听说了娃娃亲,就开始凶我,还推了我一把。”
“当时我跌地上磨破皮,他骂我一句转头就跑了。”
“在那之后,我爸妈就取消了这个娃娃亲。”
“没想到你俩之前还有这样的一段。”向瑶唏嘘,她支着下巴说:“但今天白天他看你的眼神可温柔了,都没看出来以前那么不喜欢你。”
摸摸周乐乐手上的疤,向瑶一脸心疼。
“谁知道呢。”周乐乐也很奇怪:“自从我回到锦川后,他就对我态度大变。”
“回到锦川?”祁飞星忽然问她:“你之前离开过?”
“对啊。”周乐乐没察觉到祁飞星突如其来的警惕,想了想说:“初中吧,我小学毕业的时候。”
她道:“小学毕业的时候,我爷爷因病去世了,再加上爸妈工作地址更改,我就跟他们一起搬去了云北,一直到高中才回锦川。”
这个时间太敏感,祁飞星往前推,然后道:“一七年。”
一七年周乐乐离开,同年,张阳病情恶化。
这时候向瑶无意间询问:“可你之前看着健健康康的,没想到小时候竟然会体弱多病。”
周乐乐笑着说:“因为我跟爸妈去云北之后,在那边看病,吃了一段时间中药,莫名其妙就变好了。”
向瑶立刻竖起大拇指:“中医,yyds!”
这个时间点,再加上两人前后病情的变化……祁飞星忽然一拳锤在墙上。
“——砰!”
这动静吓了其他人一跳,姚延懵逼地看过来,怂里怂气问:“祁哥怎么了?”
解颐面不改色把祁飞星手拿下来,用抽纸给他擦擦沾上墙灰的骨节,说:“没什么,他刚想到自己期末数学有一题被扣分,是因为最后加减法做错了,一时生气。”
姚延张张嘴:“啊……那祁哥反射弧还挺长哈……”
这都过去一个月了。
周乐乐看一眼掉灰的墙皮,颤巍巍问:“祁哥手没事吧?”
解颐看一眼痛到想龇牙咧嘴,但又好面子强忍着的祁飞星,他揉揉泛红的骨节后放开,微笑:“没事,你祁哥身体棒,骨头硬。”
硬骨头祁飞星差点没绷住。
“我上个厕所。”他说完就拉着解颐走,留下三人在房间面面相觑。
向瑶问姚延:“你们男生上厕所,也喜欢手拉手?”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姚延死不承认。
这头祁飞星出门就龇牙,抬手呼了好几下,解颐环臂站在他身侧,阴阳怪气:“力气不小,墙皮都砸掉了,等会儿你自己去找周乐乐妈妈自首。”
祁飞星老脸一红,瓮声瓮气:“我这不是生气吗?”
说完,他尬红就真变成了气红。
“根据周乐乐刚才说的来看,她小时候竟然就已经被张家吸血了。”
他气惨了,伸手在膝盖上比了个位置:“这么高的小孩儿,他们也下得去手?”
解颐默默把他手拉起来,放在腰部:“太夸张,这么高就刚刚合适。”
一句话破功,祁飞星没那么怒火中烧了,但还是觉得气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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