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电梯下降的速度不断递增,祁飞星深处巨大的失重感里,仍旧面不改色。
最后伴随着巨大的轰隆声,电梯显示楼层:-18。
祁飞星这才姗姗转头。
他此刻微笑着,但微笑甚至比女鬼看起来还变态。
随后祁飞星单手打了个响指,电梯壁瞬间化身鬼门,他伸手一推,后边就是十八地狱。
“尊敬的女士,您本次乘坐的列车已到达目的地:十八地狱,祝您旅途愉快。”
说完,祁飞星一巴掌隔空甩出去,女鬼就惊恐尖叫着落入地狱。
鬼门关闭,身后电梯发出“叮”的一声,缓缓开门。
祁飞星拍拍手转身,外边正一片漆黑,他看到电梯外的楼道没有开灯,正视线之中只有电梯中,还有着些微的亮光。
“还有?”祁飞星扬眉。
如果是寻常人站在这里,只怕会吓得根本不敢出电梯,但祁飞星只是伸手理了理衣服,然后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走出去。
整片黑暗之地暗藏危机,祁飞星一出门,身后电梯的光就轰然消失,转头一看,是电梯门关上了。
只是上边的显示屏上,还有个-18在不停闪烁,看起来血淋淋的。
整个气氛都很诡异,但祁飞星完全没有任何心跳加速的感觉,转身就走。
楼道右边的道路消失,只剩下左边的位置,而身后电梯门关闭,像是在迫使祁飞星只能往一个方向走。
“无所谓。”祁飞星想,“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搞鬼。”
他刚跨出去半步,忽然间空气中就传来细微的波动。
祁飞星丝毫没有犹豫,塌腰后整个人向下弯折,避开之后他定睛一看──
只见黑暗中,在他刚才必经的轨迹之上,自上而下吊了一根麻绳下来,麻绳位置不高不低,刚好是他的脖颈。
毋庸置疑,祁飞星刚才要是没有躲开,那么那根麻绳就会当场把他勒死。
在他路过之后,身后的路再次陷入无边的黑暗,显然不会再允许祁飞星后退。
他慢悠悠向前走。
向左侧一步,躲开右边挥来的绳索,向右侧一步,让麻绳落空。
偶尔跳一下,那些想要将他绊倒,绞碎脚踝的铁链就成了摆设。
再来个弯腰,想要拦腰将他绞成两半的玩意儿,就被祁飞星甩在身后。
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不知道躲过了多少条绳索,祁飞星感觉到暗处的吊死鬼终于愤怒了。
于是原本只停留在原地的绳索,开始挥舞着,像一条条带着极大力道的鞭子,朝祁飞星甩过来。
“啪!”
祁飞星在黑暗中像一只灵活的黑猫,他现在即使不用无常本相,在自身条件下,也能跃起两米,飞檐走壁。
一条绳索自左边甩来,带着令人惊惧的破空声,一旦被打中肝胆都能破碎。
祁飞星旋身疾退,朝右方极速闪避,而在同一时间,身后也有绳索当中砸下来。
祁飞星的腰几乎弯成了90度,最后一个滑步躲开,两条绳索在他上方十厘米的地方,互相碰撞后打成结。
绳索互不服气,拉拽着要离开,随后两边作用之下,尽数断裂成碎片。
祁飞星动作如风,起跳后以这条绳索为跳板,空翻躲开左右两鞭。
时间像是过去了很久,他仍然游刃有余,连气都没喘一下。
最后在一扇朱红色的门前,八方绳索齐齐朝他飞过来,祁飞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然后空手接白刃──他掌心一摊,往后用了股巧劲卸力,八条绳索尽数被他握在手心。
暗处的吊死鬼惊恐地感受到拉拽的力道,他想放开绳索逃掉,然而下一秒绳索被抖动一下,反客为主。
祁飞星慢条斯理收紧绳索,一个脑袋歪向一边的男鬼,就被他一点点从黑暗中拉了出来。
吊死鬼被捆成了粽子,连动弹一下都很艰难。
“哟,还是个歪头战神。”
祁飞星皮了一下,然后把手里绳子一撂,打个响指响指的功夫,尖叫的吊死鬼就被他扔进鬼门。
他视线转向眼前朱红色的大门,摸摸下巴,思索。
“这鬼一个接一个的来,不可能是谁的魇……那就是幻境了。”
祁飞星没有忙着开门,而是让小八检索一下,这鬼地方的气息属于哪个等级。
小八乖巧地按照指令做事,随后一愣,压抑住自己的叫声,说:“大人,这附近有鬼王!”
鬼王?
这就是京市的鬼王?
祁飞星探头在小八的检索列表里看了一眼,指出问题:“有一项不符合鬼王特征,你确定这里的就是鬼王?”
“対哦。”小八点头:“有一项不符合的话,那就是近鬼王……不过这个鬼不算鬼王,但再过上几年,肯定能成功进阶。”
祁飞星了然:“难怪能搞出这么大动静,电梯鬼和吊死鬼,哪个不是厉鬼,能为他所驱使……”
“看来王彦家的鬼,是个狠角色。”
不过这鬼为什么单单针対他一个人,祁飞星想了想,但没想通。
“陪他玩玩。”
想清楚后,祁飞星直接伸手,推开眼前朱红的镂空木门。
伴随着一阵老旧“吱呀”声,祁飞星踏了进去。
门后是个隧道,祁飞星一边走过,隧道两边就有画面在不断的切换。
画面中有两个主人公,是一対即将成婚的夫妻。
双方穿着大红喜服,新娘坐在花轿里,被家丁八抬大轿送去喜堂。
身侧都是前来沾光的百姓,丫鬟小厮们端着盘子,往两边撒碎银和喜糖,唢呐和锣鼓声震天响。
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相同的微笑,从弧度到脸上每一块肌肉,都像是复制黏贴一般。
丫鬟,小厮,轿夫,百姓……甚至是在下一刻,被媒婆扶下轿子的新娘。
团扇之后,凤冠面帘遮盖之下,新娘嘴角上扬,表情僵硬,一步一顿,不似活人。
整个喜堂里边,上首的高堂是两个脸颊画上红晕的纸扎,新娘和媒婆像僵硬的尸体,宾客们高声贺喜,语调诡异。
而唢呐不停吹奏,曲声高昂而凄切,分明是下葬时的哀乐。
祁飞星走马观花过去,在尽头又看到了一扇一模一样的门。
他毫不犹豫推开──里边站着的东西,凤冠霞帔,手中用团扇遮住面容。
朱红的门在身后关闭,四周忽然有人声在不断重复:
“元贤九年,新郎向新娘提亲,后纳彩,大雁一双。”
“问名,八字相亲,天作之合!”
“纳吉,选定良期,定为未婚夫妻。”
“纳征,八十八抬聘礼入新娘家!”
“元贤十年,请期,婚帖送入新娘家,择定吉日成婚。”
“亲迎,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八抬大轿,三拜天地,结为夫妻!”
……
耳边的声音在不断重复这些话,像是多重奏一样,冥冥之中带着股摄人心魄的迷惑感。
祁飞星左耳进右耳出,看着対面的新娘,却是想起解颐来。
解颐也穿过喜服,还是两次,之前还不觉得,这次心动之后回想起来,祁飞星只觉得──真他妈好看。
他的走神像是被対面的鬼新娘察觉到了,随后耳边的声音戛然而止,新娘遮住面容的团扇被轻轻放下。
面白如纸,两团腮红,黑眼红唇──这不就是纸扎么?
祁飞星前一秒还在想着解颐,下一秒猝不及防看到这新娘的样子,顿时觉得辣眼睛。
他伸手过去抢走新娘的团扇,唰的一下遮住眼睛。
新娘:“?”
“祁郎,祁郎……你让奴家等得好苦……”
祁飞星皱眉,透过团扇反驳:“你别乱叫,再叫我打烂你的脸。”
新娘:“?”
你他妈能不能让我把台词说完?
新娘没有理会祁飞星的威胁,她幽幽靠近,一边走,一边说:
“上辈子你要娶我,却在新婚当夜弃我而去呀,祁郎,难道你都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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