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柏空却说:“知道啊,他们好像是什么细雨楼的人。”
“细雨楼?”楚逸尘愣了一下。
“是一个江湖门派,”柏空还给他解释了起来,“专门做情报和刺杀生意。”
楚逸尘知道细雨楼是什么来头,教坊司鱼龙混杂,消息来源也多,江湖上的事他多少也知道一些,他愣住,一来是因为没想到柏空会知道,二是没想到赵邺的帮手竟然是细雨楼的人。
据他所知,细雨楼虽然做的是杀人的生意,但他们向来是不接与官府相关的单子的,也因此才能在江湖上存在那么久。
赵邺是怎么说动他们的?不,赵邺是皇帝,可以许诺给细雨楼的人世间最尊崇的名利,没有人可以不心动,他应该问的是,身在宫墙中的赵邺是怎么跟这个行踪诡秘的江湖门派搭上线的。
不过这个也无关紧要,无论过程如何,反正事实既定,他眼下要弄清的是,这群刺客现在何处。
“这么说这群人是职业刺客?那他们岂不是很危险?”楚逸尘做出一副担忧害怕状,“他们现在被关在哪里?会不会有同党来救他们?”
“没关系,有同党也没关系,他们被关在北营地牢里,外边有重兵把守,轻易逃不掉的。”柏空对楚逸尘一点防备没有,毫无保留地就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
楚逸尘眼神闪了闪,他没想到事情能够这样顺利,他本以为柏空并不知道这些,还想了一下午,要用什么办法让柏空帮他去旁敲侧击地打探打探,哪料到简单几句话,就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一切。
为了确保情报准确,楚逸尘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
“伍俊跟我说的。”柏空老实道。
也就是白天的事,柏空新官上任,伍俊过来帮他撑腰,带他在军营中四处走了一圈,途中路过地牢那一片的时候,恰好有兵士从牢中抬了具尸体出来。
那尸体全身鞭打拷问的痕迹,乍看过去几乎找不到一块好肉,面目更是被血污沾满,难以辨认,所以柏空看到那尸体也没认出是谁,但伍俊瞧见这一幕,却是不忿地哼了一声,并且转头跟柏空抱怨起来。
“柏兄,你说,那明明是我们抓到的刺客,我爹不让我审,非要让伍锋去审,说我肯定审不出个结果,真是岂有此理!”一想起此事,伍俊就满肚子火气,“伍锋那混账又有什么能耐?他审了这么多天,不也就审出刺客来自细雨楼吗?其他什么都没问出来,还因为下手过重弄死了好几个,也不知道我爹为什么那么信任他。”
于是柏空就知道了刺客来自细雨楼,以及现在正关在北营下的地牢中受审的事。
楚逸尘听到此便知道这消息应当是真的,他已经足以向赵邺交差了,但楚逸尘要的不仅是交差,他还想在赵邺面前表现,让对方知道自己可用。
因此,楚逸尘又问:“你刚刚说轻易逃不掉,就是说地牢外的防守也是有空隙的吗?”
“是有一点。”柏空想了想说,这个倒不是旁人跟他说的,是他自己今天在军营中走了一圈观察出来的。
野兽有圈地盘的习惯,到了新地点时总是喜欢四处观察,把自己的地盘上哪一片草容易藏兔子,哪一片树上有好吃的果子摸清楚,所以哪怕柏空只转了一圈,却也对军营中的布局有了大概了解。
“这里,和这里,守备比较松。”柏空用手在桌上比划了一下,楚逸尘直接拿出笔墨,示意柏空用笔画下来。
柏空便用笔大致画了下营中的布防图,然后指着布防图说:“这里有一座马棚,马棚后有一条小路,之前化雪被淹了,路面上都是烂泥,还没修好,所以平常没什么人走……”
柏空事无巨细地跟楚逸尘讲了北营中所有暗道小巷,楚逸尘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其实颇为激动,他强行按捺着没在柏空面前表现出来,等柏空将一切都说完后,他收起那张布防图,奖励一般的把最后一块山楂糕也喂给了柏空。
楚逸尘又若无其事地跟柏空聊了点别的,待到天色愈晚后,便熄了灯一起上床睡觉。
照例,各自盖着各自的被子,只有肩膀偶尔会碰到一起。
隔天,柏空又去当差,等柏空一走,楚逸尘便去联系了昨天那名来找自己的小厮,昨日与赵邺聊过后,楚逸尘知道这小厮名叫凌宏,是先帝留给赵邺的一名暗卫,后又被赵邺安插到教坊司中打探情报,楚逸尘与柏空的事,便是凌宏汇报给的赵邺。
楚逸尘找到赵邺后,将一封汇总了昨夜所有从柏空口中听到的情报的信交给了对方。
凌宏打开一看,面露喜色,笑着拱手道:“多谢楚公子了,我定向陛下禀明你的功劳!”
“为陛下尽忠,应该的。”楚逸尘也笑。
第16章
楚逸尘将情报交给凌宏的当日白天,什么也没发生,柏空晚上放班回来,跟楚逸尘讲了白天发生的事,就是些很普通的日常。
楚逸尘知道赵邺那边要动手也不会那么快,但为求能第一时间察觉各方的动向,哪怕柏空说得只是些很普通的日常,他也认认真真地听着,时而还会主动问一些问题。
老婆这样关心自己,柏空自然是乐得跟对方分享,他事无巨细地说了许多,就差把自己中午吃了几粒花生米都告诉楚逸尘了。
相安无事的一天过去,第二天同样,变故发生在第三天的夜里,一伙蒙面黑衣人潜入了有重兵防守的定胜军北营,从牢中劫出了先前被捕的几名刺客,并且全身而退。
事发后的第二天早上,柏空和楚逸尘都还不知道消息,柏空就是照常地去营中执勤,楚逸尘也照常的,在他临走前帮着整理了一下衣领。
柏空到了营地,看到戒备比之往常森严许多的守卫,以及在营中来往神色匆匆的各色将官,才知道昨夜出了事情。
他想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他自己本人倒是没有那么八卦,不过楚逸尘让他多注意些军中的动向,有什么异样情况记得回去告诉他,虽然不知道老婆为什么对军中的事那么感兴趣,但出于要对老婆好的学习守则,柏空向来是近乎无条件地满足楚逸尘的。
只可惜他初来乍到,从报到算起,一共也就在军中待了四天,跟其他人还不太熟,而且此事关系重大,定胜军是伍胜的亲军,一支堪称无往不胜的必胜之军,竟然被人潜入了大本营,还劫走了囚犯全身而退了,伍胜收到消息后震怒无比,勒令属下严查,众人此刻都忙着奔走巡查,根本没时间搭理柏空。
因此,柏空问了一圈,依然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在,伍俊也来到了营中,按理说,刺杀自己的刺客被劫走了,伍俊应该很忧心,惶惶不安才对,然而他跟柏空说起此事时的情绪却是兴高采烈的,因为北营是由伍锋负责的,人在伍锋手底下被劫走,他爹第一个发火的对象就是伍锋。
“柏兄,你是没看到伍锋被骂的样子,被我爹训得头都不敢抬,真是解气!”伍俊眉飞色舞地描述着那一幕,往常都是他被骂,终于轮到伍锋一回,伍俊可算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至于逃走的刺客会不会再来行刺他,他其实并不担心,作为伍胜的独子,他身边向来跟着许多护卫,而且京中是他爹的地盘,城门的看守,街头巡逻的卫兵全都是伍家的力量,那群刺客想找他下手,也只能等伍俊出城打猎的时候,可以说,只要伍俊老老实实待在城中,根本没人能动得了他。
因此,伍俊只有喜,没有忧,甚至为了能够近距离地观赏伍锋被骂后的阴郁样子,他特地跑到了军营来。
“走,柏兄,我们去看看热闹!”伍俊兴冲冲地带着柏空往出事的地牢那边走。
柏空没拒绝,因为他也想弄清楚昨夜到底是个怎么情况。
二人到达时,地牢周围围着不少人,昨夜劫囚之人虽然是暗中潜入,但在地牢中却也与守卫发生了一番交战,其中有人伤亡,士兵们正在收拾残局,以及勘察现场是否有刺客留下的线索。
伍俊打眼一瞧,没找见伍锋,便把一名将官叫过来问话,也是凑巧,被叫过来的将官还是个柏空的熟人,正是那夜跟伍锋一同去教坊司喝酒的褚策。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