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母一怔,她红着眼眶,偏头擦拭了一点眼泪,柔声道:“我们小然喜欢就好。”
她从来没见过怯生生的秦然浑身发着光的样子,像是拥有了某种力量和勇气,能够站在不敢站在的地方发光发热。
然后下一秒,秦母就听到她浑身发着光、拥有了某种力量和勇气的小儿子认真道:“妈妈,我想去学拳击。”
“啪——”
目瞪口呆的秦宇筷子掉了下来,但这时候家教严格的秦家压根就没人理会他。
因为全部人都在愣愣地望着秦然。
秦母更是连滑落下的眼泪都来不及擦,呆在了原地。
她听到她小儿子期待问道道:“可以吗?妈妈?”
全家静默。
秦然掏出手机,认真道:“我选了好几个班,他们说他们的教练都很厉害,有的还是拳王。”
“我跟他们学,肯定能学得不错。”
秦母捂着心脏,想象了一下她胆子跟兔子一样大的小儿子,站在擂台上,跟一个七八十公斤的拳王练习的场面,顿时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秦宇挤出了个笑,干巴巴道:“小然你在开玩笑是不是?”
秦然摇了摇头坚定道:“不是开玩笑,哥,我沙包已经买好放在家里了。”
秦宇跟秦母对视了一眼,也开始觉得呼吸有点困难。
一个小时后。
秦母站在秦父身旁,看着两人离开去往车库的背影,她喃喃道:“你说小然不会是被吓出毛病了吧?”
“怎么好好的,就要去学拳击呢?”
秦父叹了叹口气,拍拍了爱人的手安慰道:“小然心里有数,学点强身健体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坏毛病。”
秦母只能担忧地点了点头。
“哥,我们还去医院吗?”
秦然听话地坐在副驾驶上,期待地望着秦宇。
秦宇像是被打击得不清,他想还去什么医院?
他先回去好好看那个沙包到底是棉花沙包还是橡皮泥沙包,能让他弟那么信誓旦旦说要学习拳击。
但对着秦然期待的眼神,秦宇终究是面色复杂道:“我们不去医院,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秦然闻言有些失落道:“但是博安还在医院……”
秦宇打着方向盘随意道:“莫广不是还在医院吗?他那新保镖刚好腿也受伤了,现在跟博安住一个病房。”
秦然没说话,好半晌,他才忽然小声道:“博安会被他要回去吗?”
秦宇一愣,像是没反应过来道:“什么要回去?”
秦然抿唇轻声道:“博安会被莫大哥要回去吗?”
听到这话,秦宇乐了,他好笑道:“你在担心这个?”
“哥哥跟你打包票,他不会要回去的。”
秦然不信,他偏头望向窗外,闷闷不乐低声道:“我觉得他会把博安要回去的。”
“博安其实不是莫广找的保镖。”
秦然一愣,转头望着秦宇,秦宇言简意赅道:“博安是莫广他哥送来的,他们两兄弟关系不好。”
“莫广一直看不顺眼博安,觉得博安是莫霄的眼线,所以博安在他身边多久,他就折腾了多久。”
秦然睁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有人会下得了手去折腾那么好的博安。
“我也是正巧觉得博安长得不错,放在你身边不会让你那么紧张,所以就跟莫广把他要了过来。”
“说到这,还是莫广自己主动提起这一茬,叫我赶紧找人跟他换,怎么可能到后面他自己又把人给要回来?”
秦宇好笑道:“所以说要是舍不得,他当初就不会把博安送给我了。”
秦然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缓过神,觉得白日里确实是自己多想了。
说不定莫广就喜欢盯着病床窗外那个位置看,扶博安去上厕所也是念着几分旧情而已。
想到这里,秦然既放心又有几分难过,他想,怪不得博安会那么照顾他情绪,原来都是在上一段雇佣关系中锻炼出来的。
莫广不苟言笑的时候都那么慑人,故意折腾起来肯定更可怕。
秦然忧心忡忡,觉得博安更加不能被要莫广回去,他掏出手机,郑重地给某家看好的拳击馆发去了定金。
医院长廊。
打着假石膏的秦卡苦着脸道:“莫总,我这真办不到啊……”
莫广坐在长椅上,闻言不悦道:“怎么做不到?”
秦卡发愁道:“我是能把病床让您睡,我睡地板,但是这也不太正常啊。”
剧本上写的是主仆情深,但哪家的主仆情深让他一个打着石膏,重度骨折的保镖睡地板?
一看就不正常啊。
莫广沉着脸,他皱着眉头冷冷道:“昨天秦然说能拉床在病床旁睡。”
“你不会去拉个床吗?”
秦卡愣了愣,心里闪过一个不好的预感,他颤颤巍巍道:“莫总,我要是拉到了床,您今天打算用什么方式留下来?”
这段剧本的剧情和台词,他记得剧本可没有的。
莫广瞥了他一眼道:“你不会闹?”
秦然傻眼了道:“闹?”
莫广轻飘飘道:“你就在他面前表演一哭二闹三上吊 ,让我今晚不要离开。”
“我意思意思地拒绝一下,你就闹得更加厉害,拿出天崩地裂的架势。”
“最后我顺理成章地留下来不就行了?”
“你这点都不会,拿什么工资翻倍?”
说罢,莫广起身,丢下句“好好练,待会验收”,便施施然走向了博安的病房。
只留下目瞪口呆的秦卡。
莫广推开病床,一抬眼就看到了让他心脏猛然跳了好几下的场景。
博安穿着病服,整个人趴在窗上,半个身子使劲往外伸着,看样子好像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窗户外面一样。
莫广疾步走了上去,他将人拽了回来,嗓音压着火道:“你干什么?”
断个半个手还不安生?
非要从窗户上掉下去,两只手都断了才安生?
被拽回来的博安倏然一愣,他咽了咽口水,一脸镇定道:“那什么,我透透气。”
莫广冷嗤道:“要不要叫人过来帮忙,把你挂空调机上透气?”
博安摸了摸鼻子,没说话,眼睛却一直离不开窗外。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中,频频望向窗外,但窗户被已经莫广关上,这个认知似乎让他有点焦躁。
博安扣着病床单,又一次望向窗外时,听到了秦卡撕心裂肺的声音:“莫总!”
那嗓音包含的感情太过于浓烈,好比孟姜女哭倒长城一样,吓得博安一愣。
他愣愣转过头,看着秦卡眼中带着泪花对着莫广道:“莫总,您照顾了我一天,那么晚了,您回去太危险了!”
“您就在医院这里休息吧!”
博安茫然了,他就没见过哪个人会邀请探望病人的人留下来睡医院。
但令他更加茫然的,莫广带来的几个佣人,竟然真的将一张折叠床打开,井井有条地放上医院的被单和被子,看上去好像真的要留下来住在医院。
半个小时后。
莫广神色淡然地望着哭嚎地大半个小时的秦卡,淡淡道:“就今晚留下。”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秦卡疯狂点头,然后自力更生地爬上病床旁的折叠床。
而他的病床除了床架子没换,其他地方全部都换了一遍,垫上厚厚的床垫,又铺上肉眼可见昂贵的床上用具后,还仔仔细细地喷了一遍了酒精。
博安傻眼了,他看着莫广极为自然地从佣人们手中接过换洗的衣物,又极为自然地走进了淋浴室,看上去真的像是要住下来一样。
半个小时后,莫广从淋浴室出来,一边优雅地擦着头发,一边踹了踹病床边的折叠床言简意赅道:“走。”
秦卡又自力更生,单脚蹦跶着将自己移开了好远,确保没有碍着莫广的眼后,才爬上床,闭上眼又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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