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或许是一种极其消耗人寿命的修炼方式,但是现在天下都灵气枯竭,不铤而走险,怎么能成就大道呢。
云台山这么多代掌门或长老,长久的研究下来,也只有这老者活的最久了。
他喃喃自语,“事已至此,我道山气数将近,先人们飞升无门,只有身死道消一途,如今,筹谋百代,就只差一步,先祖在上,此番看我吧!”
说罢,他气海逆转,猛的释放出与地下镇压之物同源的法力,顷刻间冲向大阵最薄弱的一处。
长年累月的破坏,这阵法终于到达极限,只听一阵清脆的碎裂声,这一处空间都仿佛静止了。
远处,正在飞往云台山的青羽含章浑身一顿,含章的神志此刻微微清醒。
他看到自己被一群鸟儿围绕的飞在空中,身后好像还有李孟津在追赶,且不断的喊自己的名字,但是他听不真切。
此刻,他的耳朵里,脑海中,只有一声不知从何而来,沉沉的叹气声。
抬头,只见,天边之处,山川崩塌,土地撕裂,暴戾的热浪席卷而来,所过之处,一片焦土。
一尊巨大的怪物,它猱形披发,伸出焦黑的手,扒开大地,脱身而出。
远处看,就像一只末世神魔,从地平线上呼啸着冉冉升起。
天不兼复,地不周载。
旱魃为虐,如惔如焚。
第80章
还是晚了一步,旱魃裂地而出,夕阳自焚的气息从深渊弥漫开来。
顷刻间,自云台山开始,所见之处皆是生灵涂炭。
含章不再犹豫,他扇动翅膀就要朝那只擎天般巨大的妖魔冲去。
岂料刚一腾空,身后追赶的李孟津已经到了眼前,一把拽住了他。
“章儿!危险,上古旱魃,迦楼罗法相俱全时尚且避其锋芒,更何况你这半醒的琉璃珠!”
可是,说话间,刚出世的旱魃如同疯魔,它已经不知道是非黑白,只有冲天的怨愤,满眼杀戮,不论是脚下的人类小村,还是隐居的妖怪洞府,只要入目,都被捣毁。
它不仅要捣毁,抓住了,还要张开泛着火焰的獠牙巨口,撕扯的吞吃入腹。
一时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与灵物。
天空游荡的血腥与旱热,压碎了从前寻常人家宁静的炊烟……
含章浑身发抖,满目疮痍,哀鸿遍野,他眼角留下一滴泪,看着李孟津。
“你看,没法子的。”
李孟津也语迟,他有说不完的理由叫含章不要过去,怕他万一化身迦楼罗引来天劫,怕他根本不是那上古妖魔的对手,怕他受伤,何况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可此刻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只握了握含章已经伸出禽羽利指的手。
“咱们一起。”
两人对视片刻,眼神交汇之间,不再多言,随后都祭出浑身法力,骤然间金青两道光芒盘旋纠缠,而后一同冲向尚且在吞吃人肉的旱魃。
津水众妖则助阵,他们成群结队,时刻躲避着旱魃的威能,不断救出废墟下被掩盖的人,或者被重伤之后的灵物。
敖稷一见如今的场景,登时双掌合十,掌心化出一杆红缨钢枪,他提着身边早已经浑身僵硬的胥见心躲进一处坚实的岩洞中,而后转头叮嘱,“现在糟了,你一介凡人,细皮嫩肉的,藏好了别出来!”
说罢,提枪迎战而去。
敖稷一走,没人在身边支撑他,胥见心登时“咚”的一声,直直跪坐在地上。
抬眼望去,烟尘漫天,血染大地,哪里还能见原来那座高耸的云台山呢?早已经夷为平地了。山石尚且化成齑粉,更何况他那些早已因灵气匮乏而不能驾云腾空的师门众亲友。
那龙君大人对自己说,眼下这般,怕是祸根始于云台山。
胥见心不信,他自幼在云天山长大,师兄弟友善,师傅教自己向道为善,山上怎样,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可回想起前几日金云峰禁地无缘无故的炸毁,还有那一地肉身干瘪“走火入魔”的师叔师伯,胥见心手都在抖,心中一阵一阵的抽痛。
他牙关用力,牙龈都在渗血,但是胥见心不甘心,也不能就这么躲着。
事情是真是假,始末来由,他就算死,也要追根溯源,查个明白。若真和云台山有什么瓜葛,他自当拨乱反正,死不足惜!
于是,胥见心撑着一口气,就在山摇地动与飞沙走石中,掐着神行诀,死命往云台山的原处奔去。
而旱魃已经看到了含章与李孟津,随后嚎叫着冲向两人,激战在一起。战事胶着,谁也没空去注意一个不知往何处去的道士。
旱魃被封印了千万年,终于费尽心思,才得以重回这人间,它受苦受难,却得见人间依旧好好的,安闲又宁静,怎不叫它愤怒嫉恨!
它原是上古时被人的先祖焚香祝祷着,从天上请下来,杀应龙,以治人间水患的神女。
可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天门关闭,落在地上的神仙一个也回不去了,人世间灵气渐渐稀薄,无数的神祇渐渐陨落死去。
因它所经之处,赤地千里,大旱不止。它也从人人敬仰的神祇,变成了被祛除放逐的灾星旱魃。
它早已经忘了自己原本的样子与名字,残躯之下,只有满腔的愤恨与怨气,世人负它,不灭世,不甘心!
李孟津与含章还未飞至旱魃身侧,便被它发现,无他,实在是那个镇压了自己千万年的气息叫旱魃太熟悉了。
于是旱魃猛的睁开自己长在脸中央的那只独睛,挟着全身的炎热悍力,朝着含章怒吼着一爪甩了过来。
含章侧身要闪避,可是身下的土地上,正好是一座小镇,眼下房屋倒塌,人声乱做一团,好多津水的妖怪在那里救人,他这一闪,旱魃这一爪子,就会径直落在这处城镇上了。
那么别说村镇上的人,就连在其中的津水妖怪,也免不了一死。
于是含章没躲,浑身光华大盛,张开尾羽就迎了上去。
李孟津见状,迅速侧身,同含章一起,与旱魃那只巨爪相撞。随后,只听铺天盖地的一声,巨大的旱魃不由得退后了一步,落脚之处生生踩断了一条横亘的山脉。
李孟津与含章两人也被震出老远,那旱魃是上古凶兽,浑身皮肉筋骨又经过这么多年在火中的冶炼,坚硬异常,金石不可破。
而李孟津与含章,此刻却都是人身肉躯。
含章的臂膀脱臼,疼的脸色发白,李孟津的右手也有些抖,他揽过含章,伸手一拽把含章的手臂复位,含章疼的脸上见汗。
两人看着不远处那个抬脚踢断半截山脉后稳住身形的旱魃,心中也知道,硬对上去,很难。
不但不能把旱魃制服,反而打斗之中,这脚下大地都要被毁的殆尽了。
匆忙之间,李孟津思虑片刻,迅速从怀里掏出一片半存的纸页,塞进含章手里。
“章儿,这是上古迦楼罗镇魃图的残片,眼下这旱魃既然杀不灭,那就试试再次封印吧。”
含章接过那张残片,一把抹了抹流到自己睫毛上的汗水,低头仔细瞧,惊觉这残片竟与那鲸鱼皮上的阵法相差无几。
只是想到他前几日只是临摹了一半,就晕死过去的事情,不免有些焦虑,他拽着李孟津飞扬的袖角。
“我,我不知道能不能成,我怕坚持不下来。”
这关头要是自己晕过去,那就糟了。
但李孟津却仿佛很有信心,他只匆忙间握了握含章冰凉的手,眉眼温柔。
“去吧,你一定能行。”
含章看着男人的目光,心中仿佛就涌起了无限的勇气。
两人这样的交谈也只是很短暂,没一会儿,旱魃就被激怒了一般,仰天长啸,吞吐出铺天盖地的灼热旱气,朝两人再次攻击过来。
李孟津当即握着含章的手,“阵法旧址在云台山顶峰,若还能用,就补阵!”
说罢,施法一甩,含章就被金灿灿的龙气护着,一路飞向坍塌的云台山。而李孟津自己,则大喝一声,浑身法力鼓胀着衣袍猎猎作响,迎头与那上古的旱魃战在一起。
含章回头望见,一团金气包裹之下的李孟津与那巨大的妖魔缠斗,可是旱魃与属水的龙君天生相克,没一会儿,李孟津身边的金光就被“嘶啦啦”的渐渐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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