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皱着眉,果然!把那人放在哪都不能安心,总有乱七八糟的妖物伺机接近他,试探他,恳求他,最后早晚那琉璃珠要醒。
不如,不如……
已经被李孟津承认的兽性在此时作祟,男人无可抑制的缩着一双竖瞳,他满脸占有的贪欲。
不如,将人拖回津水自己的巢穴里,叫他只看着自己,依靠自己,爱自己,旁的妖怪,旁的人,谁也不给看……
最终,男人喘息了一阵,平复心中欲望,他目光幽幽的看着小公子的背影,心思沉沉。
这上京人都之中,尚且危机四伏,不过,谁想碰他一根手指头,那就试试看。
含章与兽医下山回到家中时,再抬头往远处的山上望去,就见那里已经暗沉沉的,连星星都见不到,不知什么时候阴的天。
小福在茅草屋里陪着女孩子,担惊受怕了大半夜,他本来腹痛就没好,这回更没力气了,好在见公子安然无恙的回来,这才放了心,一头扎进被子里,白着脸睡熟了。
翌日,含章与小福骑着马辞别兽医,继续往前赶路。
天边的朝霞泛着微红,初夏的薄露还挂在发芽的绿草上,含章行至半路,回头往那片荒山中望了望,心中感慨。
不知那婴儿如何了,那哭声,嗓门可真大,想必也是个壮实的。
正想着,小福就见他家少爷愣在马背上揉了揉眼睛。
“少爷,怎么了,眼睛叫风沙迷了?”
含章没回答,他哪里是迷眼睛了,不经意回头的功夫,他只见飘飘摇摇半人高的山草之中,隐约间,有一个挺貌美的夫人。
那夫人一身灰色皮袄,两只眼睛尚且泛着莹莹的绿光,一脸的狼相。但她怀中还抱着个一样皮子的襁褓,此刻正朝自己弯腰拜礼呢。
因为小福在身边,含章也不好表现出来,他趁小福转身的功夫,笑着朝那夫人摆了摆手,告别。
之后一路也无甚风景可言,小福却见公子也总是笑眯眯的,他好奇到底是有什么高兴事儿么?
他们公子却也只是一笑,温温和和的。
“万物有灵,生生不息。”
小福挠挠头没明白,但和着今日明媚的晴朗的天光,他家公子很好看,面庞上仿佛铺了一层绒绒的光影。
“公子,你怎么越来越好看了。”
他每天都跟着含章,尚且又这感觉,可见确实是有些变化的,只是含章自己不知道。
小福细细的瞧着公子,却也品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只在细微处的差别,难以分辨,像是神韵变化,也像是眼波流转之间。
含章却跃马往前跑,“拍什么马屁,快赶路!”
山林之中,一群灰狼聚集在一处,气氛有些焦躁不安。
不过作为首领的母狼正蜷着身子喂养一个人类模样的婴儿,首领的安然无恙也感染着狼群,它们渐渐平复。
这时母狼身边一只狼妖却说,“首领,这想必就是传言中的公子了,法术广大,不但救了您与少主的性命,又不曾对人多言,看来是既可信又可靠的。”
旁边还有狼补充,“且看着善良又漂亮。”
众狼妖点头,确实是好看。
“不如,咱们就把事情与公子说一说吧,也只有如此,才能救出咱们族人。”
母狼慈爱的舔了舔孩子,还有些犹豫。
正在这时,一阵浓雾弥漫,将狼群都罩在了里边,母狼瞬间起身威慑,又护住孩子,狼群警觉护卫。
他们以为是敌人来了,却不料一个红袍的人影缓缓的从雾中踱步而来。
那一身的威压惊天动地的,叫妖怪们喘不上气来,孩子都大声哭了起来。
那人先是看了小孩儿一会儿,而后才对空前紧张的狼群开口。
“哼,不如,先告诉告诉我。”
第51章
正当芒种,这是夏日的第三个气节,含章与小福眼看着行路一半了。
过了清冷的几个州县之后,附近人烟渐渐多了起来,路上就时不时会碰到些卖货的行脚商,抑或在路边支摊子的简易茶棚。
小福远远看着道口那个白色的小棚子,便高兴的朝含章说,“公子,前边好像是个茶棚子,咱们去歇一歇吧。”
两人本就不急着赶路,尤其含章,什么上京求学,他就是想到处走一走而已,学塾的大门朝南还是朝北他都没研究过,索性,这一路不紧不慢,除了有时候风餐露宿之外,还挺悠闲自得。
“行,顺便饮马。”说罢,两人直奔远处路口的白色茶棚。
这处州县已然是平原居多,如今在播种的节气了,官道两边的田间地头,就有不少出来种田的农户,叫这广阔无垠的沃野,多了些生活的人气儿。
茶摊不小,一应桌椅都有些旧,可见是开了许久的,但绝不脏,桌面都擦得亮堂堂的。
有几个富余些的农户,劳作之余,累得口渴,也来喝喝茶,与熟悉的摊主聊聊天。
“摊主,来壶好茶,外加两桶饮马水!”小福利落的安排,并打开包袱,拿出些烧鸡与干粮给含章吃。
含章牵着马一到,茶摊子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嚯”的一声,眼前一亮。
哪里来的小公子,温和又灵秀,真俊啊!他们就没见过这样的。
含章也随和,几个带着草帽,穿着短打的老农来和他说话,他也笑眯眯的能跟人家聊起来。
只不过农户们大多说的不是官话,有些当地的口音,含章听不太懂。
但他依旧乐此不疲的和人家搭话,简直鸡同鸭讲。
人家问他哪里人,他就答吃早饭了,人家问他上哪去,他就说他姓苏……
茶摊里的人都善意的哄笑,觉得这小公子俊是俊,但怎么脑子好像不太好使的样子。
摊主则端着大茶壶过来,边给含章倒茶,边笑骂着给他解围。
“人家公子听不懂你们嘀嘀咕咕的家乡话哩,你们怎还好意思笑,当真找打!”
含章这才知道他们笑什么,恍然大悟的拍脑袋,不过也不在意,众人都挺和善的,于是含章便依旧笑嘻嘻的和他们驴唇不对马嘴的闲聊。
茶摊好像很火,因为没一会儿,含章抬头望的时候,就见不远处又来了一群人,也是奔着茶摊。
那群人少说有十来个,为首的青年衣着很是讲究,看得出是志得意满的英才。
小福也坐下喝茶吃鸡,他正啃着含章塞给自己的鸡腿,就见眼前的少爷端着茶杯忽然不动的,瞧着那群人歪着头仔细看,又疑惑,又不确定的“咦”了一声。
小福顺着含章的目光往身后瞧,“怎么了少爷。”
那群人里,为首的那个青年,走近茶摊后,也下马看含章。
只是与含章不敢确认的样子不一样,那人一眼看到小福身后的含章,便抱着肩膀,歪着头倚着茶摊的木头柱子笑了。
含章挠挠头,看了好一会儿,就见那人叹气,朝含章走过来。
“我说苏含章,经年不见,你是真不认人呐!”
含章惊讶极了,他赶紧站起身,指着青年,“啊!你,你你。”
“你什么你,叫师兄!”
来人正是傅彩生,他们年幼时在一个先生教诲之下,他又比含章年纪大些,从小便以师兄弟相称。
“师兄!你怎么在这?这样巧。”
傅彩生走过来,撩起衣摆,颇为讲究的坐在含章的茶桌前,“不是巧,我收到了你水路寄来的回信,知道你要在这里中转上京,这不就特来接应么。”
含章还是不可思议,“那也巧!幸亏没错过去呢。”
傅彩生只笑不语。
含章是真的没认出来,“莫怪小弟难以辨认,实在是师兄你变化大。”
傅彩生小时候性格有些内向敏感,又总被外头的人说长的丑,没少挨别人的欺负。但含章自己就不太在乎美丑之类的,反倒因为常年卧床养病,很珍惜这几个为数不多的小师兄弟。
所以傅彩生总是来找含章玩,时而身上青青紫紫的,小含章就咳嗽着给他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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