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离总控主机房也就几步路,两个分区彼此相连,想到他们会通过信息管理系统做点什么,肖少华简直寒毛都要竖起来,电光石火之间就下了决断,他趁着对方不注意,从人事不知的黄竞为身上摸出一把军刀,向前做出了一个特别可笑的防御姿势。
顾雪的表情顿时变得难以言喻,她啼笑皆非地说,“不是吧?你以为用这个就可以对付我?”
“我知道你的目的是研究资料,别妄想了,绝不会交给你们!”咽了口口水,肖少华慢慢往安全门的方向移动。“想要进去,就先踏过我的尸体!”
说着他猛地挥出一个攻击的姿势,顾雪轻而易举地一个后跃避开,却不料对方的下一个动作是一个转身趴地,同时掀开安全门旁边的盖子,扯出一捆电线,手起刀落一把砍断。
“不————”尖锐的女声只来得及喊出这么一句,一刹那,整个通道包括机房在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这是跟总控相接的电缆,除了维修工人,基本没几个人知道,随即整个紧急制动系统启动,机房内一排接连一排的硬盘亮起光,但与先前的绿光不同的是,这次是红光,代表着已经跟主机脱离,处于完全安全锁定状态。
肖少华心底顿时松了口气,这就够了。这么一大片不正常停电状态,上面不可能没有人注意到。
顾雪的眼睛都红了,一把拽起他的衣领,“你……”
一片红光摇曳在她眼底,那恶狠狠的眼神,像要随时将他撕碎的野兽。
“少华,你令我很失望!”
肖少华却笑,后背很疼,喉咙也很疼,但嘴角无法控制地上扬,“我说了,想要资料,除非我死。”
一个黑影从顾雪身后安静如幽魂地冒出来,是一个冷冽的带着异国口音的男声,“成全他。”
刀尖挤压着肖少华的脖子,一滴血珠从上面滑落。
“我再问你一遍,”顾雪却没有理会来人,而是深深注视着他,目光锐利地似想将他洞穿,“跟不跟我走?”
“顾雪,”肖少华眼中的笑意一点点逝去,就算如此情况下,他仍旧无法彻底地憎恨对方,“里通外国……永远无法建立起你想要的制度。”
“是么,那么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了。”顾雪眼底一片荒芜森寒,面无表情,“我很可惜,你选择助纣为虐。”
锋利的刀片随着对方的话语更深地嵌入他的脖颈,肖少华冷静地判断,还有一毫米就到颈动脉,后面是墙,只有往左移动。
“他们来了。”
那个黑影又开口。
“现在开始,你们从我们身上拿走了多少,我们都要一点、一点讨回来。我们得不到的,你们也别得到!”顾雪说着,猛地抬起手,空中银光一闪,肖少华只感觉到一阵风从眼前飞过,目的却是机房内。
火光乍然腾跃而起。
轰隆一声,耳边是爆炸的声响,肖少华心神剧震之下顾不得躲开要害,直接向顾雪扑去,“住手!”
却在下一秒后颈一痛,眼前一黑,完全失去了知觉。
55 第 55 章
肖少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没有哨兵,没有向导。赵明轩、顾雪,都还没有觉醒。小女生期期艾艾地扯着卷子,一脸别扭地问他:“哎哎,你帮我看看,为什么这题又错了?”
年少的赵明轩在旁边一只手挂他脖子上,一只手不耐烦地抢过卷子,瞄了一眼道,“你公式代错啦,你是不是没好好看题啊!”
顾雪猛地涨红脸,一把将卷子夺回,“我又没问你!”
说着没两句,看见被自己弄皱的试卷,一撅嘴,金豆子又要掉下来,看得肖少华一阵手足无措哭笑不得,“喂喂你别哭啊。”
赵明轩偏偏火上浇油还要扮鬼脸,“爱哭包、爱哭包!”
女生气得要伸手去打他,淘气鬼躲得快,够不着,眼看要闹起来,被肖少华拽回来,“干啥啊,不是要看卷子吗?”说着他展开被弄皱的试卷,向小姑娘抖抖纸张,“你还问不问啦?”
顾雪连忙拉开椅子坐下,“问的问的。”赵明轩却不乐意了,勾着肖少华脖子喊:“你先答应我的要回家打游戏!”肖少华无奈,“不急不急,这题不难。”
见状,顾雪获胜般地挑起小眉毛,歪头横了赵明轩一眼,那小模样别提多得意,紧接着肖少华就听见趴自己肩上的好友发出不爽的一声冷哼。背上多了个人还是挺沉,肖少华都懒得说他们了,赶紧从练习簿上随便撕了张没用过的当稿纸,拿出铅笔画示意图给他同桌看。顾雪自然是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间或夹着赵明轩毫不客气的冷嘲热讽,两人唇枪舌箭,你来我往,被他屡屡用自动铅敲头提醒集中注意力。放学后的教室里,除了他们,其它同学们都走光了,只剩下排排摆放整齐的桌椅。窗外传来有一声没一声蝉鸣,落日的余晖将三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那一刻的夕阳仿佛无限美好,木制的窗棂格子似的大块玻璃,带一点老式风格的建筑越缩越小,慢慢远去。再一定睛,是手上的试卷已变成了厚厚一叠论文报告,许多人走过肖少华的身边,有说有笑,他边翻看着报告边走,油墨的排字上面一圈圈红笔,是被胡良工标出所有需要修改的段落,空白的一侧以清晰的字迹写着具体的建议,字字句句尊谆谆教诲,无一赘言,他抬起头,看见薛定容拿着试管对他面色严肃道,“这个配比不对,转染不够稳定,你再用一次仪器,我示范你看。”
肖少华连忙放下刚打印出的PCR分析,应着“好的”,跟到薛院士的后头看人操作演示,轮到肖少华时,对方通常沉默,然而只要开口,必有一二错处。他忐忑不安地去找付昱凌说:“师兄,这么大一个样本库,就这么交给我,真的没问题吗?计算机程序优化运算什么我完全不懂啊……”
付昱凌笑着将双手摁他肩膀上,“怕什么,天塌下来老板扛着。你别看老板每次大大咧咧,但样本库,他只会交给最信任的人看管。”那目光温和而镇定,“他交给你,就说明他相信你的能力,你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然而随着对方这一句话落,火光蓦地冲天而起,周遭人等,就如同蜡像一般,兀自开始融化,包括置于他肩上的一双手,就像液体,化为红色的血液,淌过防护服,而眼前的那些脸孔,皮肤一片片地剥落,无法承载重力的眼眶变形,圆滚滚眼球滴溜溜地掉了下来,四处无声的惨嚎、尖叫。
一眼望不到头的成片硬盘立柜、工作站、资料文档,无数人的心血,在火光中损毁,他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研究员们,摇摇晃晃地向他走来,一边伸出手,一边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有那森森白骨的齿关不停上下咬合,发出空虚而忿恨的语义,残余的面部肌理扭曲出被烈火灼烧的挣扎与痛苦。
就在那鲜血淋漓的指尖即将触上他面颊之际,肖少华大叫一声睁开眼,眼前一下过于明亮的日光灯打在视网膜上,刺激着眼角分泌出了生理的泪水,加重了酸涩。
“你醒了。”一个沉着女声由远至近,穿着军装,是个陌生的轮廓。他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会,伸手挡了一下光亮,一片湿凉,才感觉到额上、后背已俱是冷汗淋漓。
“想起来了吗?”女哨兵问他。
肖少华反应不及,“什么?”
他一开口,喉咙就疼得厉害,喉结处也好像覆盖了什么,他往那摸了摸,果不其然摸到几层叠起的纱布。鼻尖隐隐一点腥涩药味。
身下一张ABS病床,这空间结构、摆设,一看就是他们的临床实验室,肖少华愣愣注视门口两秒,一副画面闪过眼前。
“等等——样本库!”他贸然出声,声音卡在喉咙里,嘶哑难辨。也顾不及,双脚一落地要冲出去,却被旁边的女哨兵拦住,“你不能去!”
“为什么?”发音虽不完全,但他的眼神完完全全写着这个意思。肖少华摸着振动困难的声带部位,压着嗓音问他们:“你们是不是要审我?我十分愿意配合,只是还请让我再看一眼样本库。”
上一篇:祈愿的苗疆少年被神明缠上了
下一篇:星际宅急送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