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用时15秒左右。
目前知晓者无法转身。
上次在尼撒大学的图书馆,知晓者的头部炸开,他恢复行动用了大约半分钟。
贝洛不确定是他故意等待,还是确实需要这么多时间,总之只能碰碰运气。
十支长枪之后,贝洛并没有安静观望,而是马上继续刺破右腿取血。
他抬起手,深红色长弓再次出现了。
和尼撒大学那次一样,这次贝洛也在箭上加了触发式攻击魔法,命中目标后,触发攻击自动启动,箭矢原地爆裂,撕碎目标。
知晓者说了不让打头,那贝洛就听话地不打。反正打了也不会死。
他瞄准知晓者腹部。
箭矢破空而过,命中后,暗红色蒺藜四散炸开。
这个魔法会造成大量红色烟雾。
缺点是会遮挡目标,贝洛无法及时观察;优点是,它也会遮住知晓者的视线。
箭矢和蒺藜均不会破坏那十支长枪。知晓者仍然被固定在原地。
红雾弥散开来,贝洛一时忘记了估算时间。
也许过了三十秒,也许已经一分钟了?
人在紧张时会感觉时间漫长。也许时间其实还不够……
忽然,贝洛听见身后传来异响。
回头一看,园区大门里涌过来很多精灵,有的堵在门口,有的爬上了屋顶,还有的已经开始向这边爬行。
遮蔽魔法在白鹭身上,白鹭离开了,这些精灵能看见贝洛了。
知晓者在不远处。正常情况下,普通精灵应该根本不敢靠近。现在它们受到“调律”和药剂双重影响,攻击欲望已经高得超过了合理范畴。
即使如此,它们也比之前谨慎了很多,没有冲上来,而是先在远处试试探探。
红雾之中,知晓者说话了:“贝洛伯格,你看,没有效果……”
贝洛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攻击没有效果。
红雾稍微散了点,知晓者挥动右臂,从五支长枪上硬是把手拔了出来。
他的左手还被钉着,上腹部和双腿之间缺了一块身体,但身体还是好好站立着。
贝洛的攻击是有效的。
“你的攻击还是能打中我,还是很疼,”知晓者挥着不完整的右臂,又扇开了一点雾气,“我仍然不算是人类吗……已经这么多了,还不够吗……”
贝洛终于听懂了。
他的易物魔法“无法伤害人类”。
知晓者为自己塑造出实体,在尼撒大学又继续吸纳了更多人类,还学会了关于这个世界的许多知识……他希望自己已经完全融入人间,希望贝洛的魔法最终对他无效。
这怎么可能呢……知晓者曾经是人类,可是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算是。
他的愿望非常不理性,也没必要。
可是恐怕没人能跟他说明白。
“还是不够吗……”
知晓者喃喃着,语速越来越快。
“我去了大学,我懂了很多事情,我回了家,我学会了画画,我来到这里兑现承诺,我还吸纳了留在这里的人们,他们大多是年轻强壮的男性,和我需要的一样……但是其中也有中老年人,也有女性,不符合我的年龄和性别,为了更充实,为了填满我所有的空洞,我也认真挑选了部位,好好吸纳到了身体里……可是还是不行,我还是不算人?甚至,你看我的脸,你看,我还是塑造不出满意的脸……这都怪你,也不全怪你,也怪我自己,在大学里我不该让你随便攻击我,至少应该说明不允许打头部……贝洛伯格,你真是恶毒啊,我让你试着攻击我,为了看看效果,而你怎么想的,你是想杀我吧?哈哈哈哈哈哈,竟然有人要求别人攻击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傻瓜?哈哈哈,你是这么想的吗?多好的机会啊,万一真的可以杀了我呢?试试又不亏。失去头部的精灵必定死亡,即使不是头,巨创也会让精灵陷入假死,多好的机会啊。但是易物魔法不可能杀死蛇之子,我不会死,只会受伤,只会很不方便,即使如此你还是想杀了我,杀不了也没事,至少可以让我很难受,很难行动,很痛。贝洛伯格你真是恶毒啊……你知道吗,你是人可能反而不懂吧,人的身体还需要什么呢?我所有部位都基本完成了,我不再是烟雾,不再是虚体了……”
贝洛根本不想接话。
知晓者吸收了那么多人,可是先不论身体……首先他的精神状态也并没有变得更像人。
刚来到人间时,这第二位知晓者反而不是这样。
阿波罗关心他是否有疾病,他曾对此深表感谢,在快餐店里他和佩伦谈了很久,在福利院里他和梅拉坐下喝饮料,表现得彬彬有礼。
论残暴程度,当时的他和现在没什么差别;可如果论情绪稳定和言谈能力,从前的他反而比现在像人。
现在的他……简直像个濒临崩毁的换生灵。
也许,就像尤里从精灵位面带回来的那个婴儿一样……
星星刚回来时一度聪明得诡异,完全超过了正常范畴,之后他迅速退行,现在已经变回了普通婴儿。
星星离开得不远、不久。他仍然是人,没有变成别的什么,所以退行也不会导致什么重大后果。
如果知晓者回到人间,带着难以估算的力量,心智却不断退行……最终他会变成什么?
就像濒临崩毁的换生灵一样,知晓者的状态也是时好时坏。
刚才他还语无伦次,这时,他留意到到了从园区里跑出来的精灵。
不知道是什么因素点醒了他……他突然不再絮絮叨叨了。
他停顿片刻,再开口,恢复了从前的语气。
“贝洛伯格,你看到那些精灵了吗?”知晓者问。
贝洛点点头。
“就算我不和你计较,它们也会杀了你的。如果我不救你,你一个人抵抗不了这么多熔毁品。”
“是的。”贝洛说。
“你跟我说实话,”知晓者的语气变得很温柔,“刚才你为什么那样做,那么急不可耐地攻击我?”
贝洛反问:“难道不是你要求的吗?”
知晓者笑了两声。
他把左臂也从长枪上拔了下来。离开他的肢体后,十支长枪都原地消失了。
他的腰腹自动合拢在了一起——是毫无铺垫,直接合拢的,所以他整个人变矮了一点。
“你就不要骗我啦,我都懂,”知晓者说,“你怕我伤害你的朋友,想给他们争取机会跑掉。”
贝洛也只好承认:“你本来也不需要他们。我留下就够了。”
贝洛依稀记得,对知晓者说点软话效果比较好……这方面知晓者和希锡一样。
于是贝洛继续补充说:“既然你都懂,我也不用费脑筋给自己辩解了。只要我的朋友能离开,我怎么样都行。如果你想杀我,是我咎由自取,如果你还有什么事想和我说,我会认真和你好好聊的。很抱歉……我应该对你道歉。”
知晓者说:“你叫他们跑,他们就直接跑了,好像并不顾及你可能会死。你为了这样的人留在我面前,值得吗?”
贝洛微微低头,情不自禁露出微笑。
这让知晓者更加好奇了起来。他说:“别误会,我不是在挑拨你们的关系,我是真的没理解你。”
贝洛叹气道:“面对你,只要你愿意,我们三个都随时会死。三个人和一个人没什么区别,他们留下也没意义。”
知晓者点点头:“嗯,道理没错。但你真的甘心?他们也真的舍得?”
贝洛说:“虽然我不是在树篱村出生的,但和他们共事了这么久,我们之间会有一些同乡间不需解释的默契。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能看懂我真正的心意。”
“原来如此,坦白说,还挺令人羡慕的,”知晓者一边揉着新连接起来的腰一边说,“但是那两个人下了山又有什么意义呢?”
贝洛回答:“我的朋友身体情况不好,他需要去医院,需要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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