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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尔蓝走入黑太阳的一个小时后,昇塔外围的士兵们发现浓郁的黑雾散去了。他们还以为是刺骨的寒冷产生的幻觉,直到有雨丝细密的触感轻抚在身上。
连下了十四天的暴雨——大生命胚胎,所有的黑色朽神开始融,水几乎蔓延到了昇塔二层,这座高塔仿佛成了洪水中的诺亚方舟。
十四天后,天光乍亮。
第一位苏醒的士兵眯起了眼睛,看向塔久违的光芒。
与天面那一轮升起的、干净的初阳相比,昇塔的圣光显得微不足道。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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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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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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昇塔不再住人,末日的压迫短暂却刻骨铭心的,塔镇的面积再广也没有大陆辽阔,它总让经历那场灾难的人感到逼仄、窒息。
于是,这座“诺亚方舟”被改造成了神学院和科宗院的实验塔。
海鞘镇的不死鸟巢重新建造了起来,五年的时间,大地上快速地生长出各种建筑,人类被压抑许久的生命力尽情地挥洒着。
领导千年计划的卡佩斯被尊崇为新的“女神”,仿佛她之前的“劣迹”一夜间不存在了似的,遍地都是她的拥护者。
不过,卡佩斯退隐做了个闲职,到南希伯科宗院教书去了。只有她身边的人才知道,她并不是急流勇退,她只是太累了,不想再插手任何政务。
荀听暂时当选南希伯总统,替她管理灾后事宜。
他其实不想在这位子上待太久,他的目标是培养出下一个能够领导南希伯的人。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南希伯的大批精英丧失,仅剩了数万人,近乎都投身于灾后重建之中。
荀听去拜访卡佩斯时,她正在摇椅中躺着,雄鹰停在她的椅背上梳理羽毛,一群小孩在她面前跑来跑去,不停嬉闹。
五年里有许多新生儿诞生,荀听顺应民意建设了不少相关措施,科宗院中有两所幼稚园,是面向全部居民开放的,灾后十年里出生的小孩子都可以直接享受科宗院的无偿教育。
这里平常十分热闹,稚声朗朗,比起其他地方更具有澎湃的生机。
荀听看到卡佩斯的手边桌子上摆着许多彩色的雕像宠物,她脸上还沾了一些颜料。
原来她来做的是艺术老师。
半成品的雕像宠物暂时只能眨动眼睛,它们的脸庞被雕刻得有一种锋利的漂亮,荀听看着这些雕像眼熟——它们像希什,又像在狱中自尽的赫伊曾。像希什的半身像的左胸膛上还戴着一枚精致的徽章。
荀听蹑脚走过去,发现卡佩斯已经在摇椅里偏头睡着了。她的一头早生的白发在阳光下非常显眼,
凡德琳来给她披上毛毯,雪山在她身边摇尾巴。她轻声询问道:“总统……啊不是,荀哥哥,你来有什么要事吗?”
荀听摇了摇头。
17岁的凡德琳变成了卡佩斯的助手,她喊卡佩斯老师,但卡佩斯对她的态度似乎超出了学生的范畴。
卡佩斯的完成自己的人生使命之后,在尝试着学习怎么去爱待后辈。
她在这方面很生涩,明明凡德琳都知道她在为自己着想,但卡佩斯总要拐十八个弯去表达。
凡德琳有时候觉得卡佩斯像她的母亲和父亲的结合体。
荀听说:“没什么,我只是想找她闲聊……对了,过几天我要去趟海鞘镇,麦蒂和守夜邀请我去参观不死鸟巢,你要……”
凡德琳高兴地抢答:“当然!我可以一起去吗?”
荀听笑了笑,说:“你记得和总统商量一下。”
雪山的尾巴和凡德琳的脑袋一同耷拉了下来,她叹气道:“饶了我吧,要是和老师说,她肯定要给我安排一大堆‘前置任务’了!荀哥哥,您能不能偷偷带我去?”
荀听蹲下来摸了摸雪山的脑袋,它的挂牌还是他第一任主人给它做的。
荀听道:“恕难从命,你可是她的助手,无缘无故失踪几天,会让她着急的。”
凡德琳只好瘪嘴。荀听临走前,凡德琳又说:“对了,我会做蓝莓馅饼了,您下次来,我做给您吃!”
荀听回头望向她,许多记忆中的面孔在她开朗的笑脸上重叠。
她让荀听想起了很多人。
荀听笑道:“好啊。”
……
凡德琳还是没有去成,因为她近期有个重要的考试,被卡佩斯关门训练了。
不过卡佩斯答应她,下次和她一起去海鞘镇。
守夜很早就在等候荀听。
因由蚁奴发展而来的菲尼族是哈煞族的分支,他们的身材比人类庞大一倍,守夜算是族内体型偏小的一类人,但与常人相比仍然非常高大。他们族落有了安稳的定居之后,守夜更加长开了,荀听现在看他需要仰头。
守夜见到荀听时非常激动,拥抱住了他。他对荀听说:“麦蒂和止心今晚准备了烟花,庆祝不死鸟巢建成,太安城城主、麦蒂的哥哥、西德尼恩家族……很多客人都会来!”
守夜转头对身边的佣兵说:“零,你带大主教去住宿处休息一会儿。”
他转头对荀听介绍:“大主教,这是零,止心招来的佣兵,他会负责在接下来引导你的!”
零金发棕眼,身材修长,身着紧身制服,黑色高领掩盖着颈部。他的神色淡漠,声音不起波澜,上前来,朝荀听点头,道:“您好。”
荀听怔了怔。
零的气质太过像一个人,这使得荀听的心跳偏移了一瞬,但陌生的五官很快将这片刻的灼热冷却了下来。
荀听默默地移开了目光,说:“麻烦你了。”
零在前方引路,荀听盯着他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看着窗外的壮丽的不死鸟巢,提起了其他话题:“规划盒子所在的地方……听说被改造成了纪念的英雄墓碑。”
“嗯,”零说道,“规划盒子已经废弃了,那里原本是三阶梯朽神深歌的栖居地。深歌很温柔,曾保护着泪痣岛上的人们,也庇佑着逝者灵魂化作的海洋生物。那里是在灾难中逝去的英雄们最好的归处。海洋会让他们的灵魂安息的。”
荀听问:“你知道规划盒子和深歌的故事?”
零道:“神学院的历史学家们将灾难中的历史整理成了书籍,异乡者、怀霏献祭、蜃楼市的遗落英雄、隐秘的观星者,四大神迹的开启以及幸运女神弥尔蓝……这些故事的传颂度很高。”
荀听笑了笑,道:“有关于……南希伯爻司长的故事吗?”
“有。”零道,“代号爻作为南希伯容器,百年前遗落的乜伽王子,异乡者出生入死的挚友,以身御煞,开辟第二次归巢之路,独自迎战厄婴幼体时,英勇牺牲。”
“……”
听过去从别人口中讲出来的感觉有点不好受,荀听心底的一块正在愈合的伤疤微微刺痛。
他苦笑,早知道不问了。
他望向窗外,道:“大家……都记住了就好。”
荀听明白,却杀重生的时间间隔不定,或许长到要经历他一辈子的时间,或许他明天就回来。
无论如何,荀听甘愿等下去。
自我保护机制让荀听在五年的时间里学会了遏制思念,等待带来的痛苦变成了心底一条缓缓的河流。
零回头看了荀听一眼。
荀听是传说里大名鼎鼎的异乡者,许多人都梦寐以求地见上他一面。零或许是好奇,才问道:“您没什么要说的吗?”
荀听摇了摇头。
零盯了他一会儿,道:“您和爻司长,真的是挚友?”
荀听顿了顿,道:“嗯。”
荀听不敢说“爱人”这个词,他在很笨地掩耳盗铃。他害怕这条流淌了五年的河把他心脏简陋的堤坝冲垮。
“哦,这样,”零道,“您的房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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