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狗过了半个月,郎澈身上的毛发渐渐散发出味道。
佘初白叫了一辆货拉拉,把狗丢上去,目的地是宠物店。郎澈在后备箱扑腾打转,哼唧着要往下跳。
佘初白冷冷瞥他一眼:“你还指望我给你洗澡?”
郎澈仰起脖子长嗥两声,想说,其实已经能变回来了,他自己洗。
但似乎在这时候道出他又一次蒙骗了佘初白的事实,被直接送去屠宰场的概率会更大。
郎澈进退维谷,蹙眉犯难。
佘初白逐渐咧开嘴角的表情堪称本世纪最恐怖的一幕,他微微倾身,在狗耳边呼出寒冷的笑意:“我知道。”
不然他为什么每天带狗上班,不嫌麻烦,一刻也不让他从眼皮子底下溜走。
“喜欢当狗就让你当个够。”
在郎澈有所反应之前,佘初白猛地扣下车后盖,拍拍车身大喊一声:“师傅好了,走吧。”
面包车司机应了一声,放开手刹缓缓起步。
呆怔的郎澈隔着灰蒙蒙的后窗玻璃向后看,那道模糊的人影在视野中迅速缩成一个鲜明的小点。
光从那么小的一点都能看出……真是……又凶又辣。
好想……
想……
他的躁动期好像还没有完全过去。
第56章 变回去
一辆货拉拉面包车在小区门口缓缓停稳,后备厢启开,郎澈抖抖清爽飘香的毛发,轻盈地跳下车。
单元楼有门禁,郎澈等了一会儿,跟在几名住户身后悄悄混进去。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试图找出那个“遛狗不牵绳,等于狗遛狗”的第二条狗进行谴责,但最后也不确定这狗到底是谁的。
郎澈等这一波的人搭电梯走了,才抬起一只前爪,按了一下电梯按钮。
不一会儿电梯来了,轿厢里只有一位从地库上来的孤家寡人,目不转睛地玩着手机。
郎澈拱鼻嗅嗅,这个人并不怕狗,于是大摇大摆地走进电梯,靠边站好。
那人终于从余光中瞄见一个低矮的黑背,惊讶地从手机中分出神,环顾左右不见狗主人踪迹,呃了一声,有些欠欠地逗它:“小狗,一个人坐电梯啊。”
郎澈骄傲地昂着头颅,他一个狗干的事可多了,但转念又想到之前有佘初白陪的时候,立刻又趴下耳朵蔫了。
“你住几楼啊,要我帮你按吗。”那人开玩笑地说。
郎澈望向头顶上方的楼层按钮,唯一亮着的是九层,而他如果要表述十一,眼下最佳的办法就是连叫十一声。
有些费嗓子,而且傻乎乎的。他要是站起来自己按,好像也不太合适。
转眼九层就到了,那人走出电梯,回过头不放心地看着它。
郎澈当机立断从电梯里跑出来,撞开楼梯间的门,呼哧呼哧往上爬了两层。
甩甩毛发,整理仪容,站在熟悉的门前,优雅地汪了一声。
没人来开门,但郎澈能闻见佘初白就在里面,又站起来扒拉门把手,更加响亮地汪汪两声。
屋内静了一瞬,啪嗒,啪嗒,拖鞋声靠近了。
佘初白打开门,视线之内没有人,一低头,看见狗。没什么表情地让出路,郎澈懂事地蹭着他的腿钻进屋。
佘初白关上门,走回沙发。
郎澈蹲在玄关,没有贸然往里进,而是短促地汪了一声。
佘初白面无表情地看向他,郎澈叼起鞋架上的湿巾盒提醒,佘初白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又起身过来。
蹲下依次把四只狗爪抹干净。
擦完狗,佘初白洗了个手,重新回到沙发上,喝着自己调制的大都会。
郎澈咬着舌头面带微笑,虽不似萨摩耶那般甜美可人,但也一脸的热情洋溢,极力传达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
佘初白瞥了一眼,只觉得那个大黑毛脸很诡异和吓人。
茶几上有一些水果,是应季时间被硬生生篡改到冬天的草莓。
佘初白拿起一颗草莓,吃掉红彤彤的部分,剩下的白色的草莓屁股,就随手往前一抛。郎澈立刻扑过去衔住,早年养成的条件反射。
郎澈嚼了两下,发觉味道有些涩,原来佘初白连叶子都没有摘,勉强咂咂舌咽下去。
佘初白举手投足的姿态不像是在喂狗,而是把他当成什么自动回收湿垃圾处理器。
郎澈敢怒不敢言,一连吃了十几个草莓屁股。末了,还假装有滋有味地伸长舌头,舔舔鼻头。
窗外下起淅沥沥的小雨,佘初白去阳台把衣服收下来。一件灰色卫衣上沾满了细绒黑毛。
佘初白找出闲置许久的滚筒粘毛器,将卫衣平摊在床上,怎么粘都粘不完,越滚越来气,一抬手将滚筒扔过去,直直命中狗面门。
“你再敢掉一根毛试试看。”
遭受投掷攻击的郎澈本可以躲开,但难得脑子比身体更灵活地使用了一下,选择吃下小惩以免大诫。
毕竟只是个粘毛器,痛不到哪去。
郎澈耷拉尾巴,呜了一声。翻译成人话是:但凡长毛的,哪有不掉毛的。
佘初白自不理会他的申辩,去浴室前冷冷撂下一句:“给我弄干净。”
……真是一点理也不讲了。
郎澈低头看着自己无能为力的爪爪,只有四只脚趾,抻再长也不足五公分,无论如何也握不住粘毛器的塑料柄。
转而,用嘴咬住握柄,跳到床上。
一条狗干着驴的活,吭哧吭哧,像那个牛拉着那个犁,一趟来一趟回,一边掉毛一边除毛,事倍功半不知疲倦。
一面胶带纸粘满了毛,没有黏性了,想通过狗爪和狗嘴撕下旧的换一张新的,难于上青天。
毫无疑问,只有人的五根手指才配做这么精细的活。
噗——
郎澈变回人的瞬间,佘初白正好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猝不及防撞上这一幕。
赤身裸体的郎澈局促地拉过被子遮了遮。
被子!他的被子!这条狗怎么敢玷污他唯一的被子!
眼睛像被针扎般刺痛,怒不可遏的佘初白攥紧毛巾一头,在空气中狠狠抽了一下,发出飒的一声。
郎澈嗅到腥风血雨的气味,慌不择路,整个人更紧紧躲进被子里,将头蒙住。
“不是你让我给你弄干净的吗!”
死到临头,郎澈反而激发出异常的勇气,死之前起码要把冤申了。
佘初白太阳穴抽了抽,刚刚只是一面,现在他的羽绒被是里里外外都被污染完了。
他不可能有一颗慈悲的心,因此更不会手软。
隔着薄薄的防护层,郎澈挨着拳拳到肉的锤击,呜呜咽咽嚎着。
“变回去。”练够拳击,佘初白发号施令。
静静等了五秒,床上鼓起的小山包屹立不动。
佘初白漠然地开始倒计时:“五,四,三……”
持续性密闭缺氧的环境使郎澈大脑反应迟钝,动作也随之停滞。假设此刻脑细胞只够思考一件事,那也绝对不是屈服于佘初白的暴政。
“二,一。”
郎澈一把掀掉被子,大口喘气,脸红得像个鼓胀的新鲜番茄。
与此同时,蓬松茂密的头发与被套陡然摩擦产生静电,像个海胆炸开一大片。
奇幻又好笑的一出场面。
“变回狗。”佘初白板着脸艰难忍笑,指令清晰且无歧义。
不知怎么,在这个相持不下的关头,郎澈突然找回丢失已久的自我,掷地有声:
“狼。”
佘初白不屑嗤笑,走向他的几步犹如阎王索命。
郎澈急忙改口,机智地弃卒保车:“我可以变回狗!”
距离半米,佘初白停下了。
“只是……”郎澈吞吞唾沫,闪闪烁烁地说,“变来变去这里会难受,”抬起一只手按在结实的胸膛上,“好像在一点点碎掉,像那些拼图一样。”
那应该去查个心电图。
这种不管面临何种荒谬的场面都下意识用理性做判断的能力,大概是遗传。
佘初白看着郎澈骨节分明的右手,按在紧邻的胸口上,没有犹豫又是一记盖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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