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找一个叫做无边境的地方,里面有一部叫做无情剑法的秘籍。”
宋阳秋说到这儿不说了。不知道是因为他只知道这么多,还是他为了保留自己的价值,故意不和白衡透露更多东西。
白衡笑了笑:“那么沈晏清呢?”
宋阳秋顿时露出惶恐的表情,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白衡一见到他的表情,就知道他隐瞒了什么:“你说不说我都无所谓。”
他作势要走,宋阳秋连忙道:“是太极宫、是太极宫的人说沈晏清失踪了,能在混乱海域里找到他,所以要我一起来,说我会派上用场的。”
白衡脸上的笑容淡了,他低头瞧了一眼正乖巧站在他肩膀上的花毛鹦鹉,沈晏清一双圆亮的黑眼睛在短短的五六秒里变着法用了三四个不同的角度观察白衡。
他隐约觉得白衡好像有点不高兴,因此只好勉为其难的蹭了蹭白衡。
白衡冲他一笑。
这个时候他心想,还好这会儿自己是个鸟,要是自己是个人,不和白衡亲个嘴,白衡是不会高兴起来的。
白衡在杀不杀宋阳秋的这个抉择上踌躇了一会儿,杀了宋阳秋还有源源不断的宋阳夏、宋阳冬,白衡不得不承认宋阳秋说他了解混乱海域的这一点有打动他,他想赶快将沈晏清从这一具小小的鸟躯里解救出来。
白衡进入活木林,按照原来的打算,给沈晏清摘了一兜子的浆果。
宋阳秋浑然不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他追上白衡,跟在白衡的身后。
他告诉白衡,近段时间混乱海域的地形应该大部分都是沙漠,不过沙漠当中应该会有绿洲。
混乱海域的地形是不按照常理分布的。
太墟天宫想要进入的无边境就藏在某一个绿洲中。
他们出了活木林,往广阔无垠的沙漠去。
介于有个外人在场,沈晏清一时半会儿没法告诉白衡自己已经能变成人了,但这样一来也有个好处,他能站在白衡的肩膀上,不用辛苦的在沙漠里走来走去了。
沈晏清时常观察宋阳秋,他第一次遇到和自己长得这么像的人。
沙漠中的危险似乎要比活木林中的少很多,宋阳秋很想和白衡说说话,他被太阳晒得很热,故意踩在白衡留下的脚印上:“你知道混乱海域分类规则吗,我听太极宫的人说,混乱海域的规则会将人和妖分成两类,妖在一个地方,人在一个地方,不过上岸的地方虽然不一样,可终点永远是一样的,混乱海域的半步天尊是个很固执的人。”
白衡想到最开始他和沈晏清被分到两个方向去,内心对这一点很不认同,一来他和容怀阴等人都是妖,二来沈晏清却是人,混乱海域却将沈晏清分去海龙族那儿,叫他孤身一人。
第229章
这一点没必要和宋阳秋说,白衡说:“终点一样就是固执的表现了吗,混乱海域如此多变诡谲,我以为他会是一个多情又多变的人。”
“不是啊。”宋阳秋说,“多情的人练不成无情剑。”
说到这儿,他有些迟疑,因为太极宫的人没有告诉他,这位尊者到底有没有练成无情剑。他想到结局,混乱海域的现状,那么想来这位尊者是没有练成无情剑的。
“多情必多疑,你说多情之人练不成无情剑,我看未必。”白衡淡淡的说。
他们在沙漠中徒步行走了近三日,顶着烈阳,沙漠的风里有滚烫的砂砾,吹过去的时候刮得人脸疼,太阳光金灿灿的在地面上燃烧。
白衡走在最前面,他的影子黑黝黝的又像一个冷夜那样的肃杀。
夜晚,他们在一处沙丘的背面捡了几根枯枝烧了火围坐着。
白衡像往常一样的准备将藏在袋子里的沈晏清抓出来喂饭,那袋子就挂在他的脖子上,沈晏清在里面装睡,他习惯摆个谱,需要白衡捧着他,才肯屈尊降贵的吃喝几口。
吃过东西,两人一鸟要闭上眼简单的休息了。
高空中有三个月亮,一个大两个小,沈晏清没那么想睡觉,他从袋子里钻出来,盯着月亮瞧了好久,耳朵中听见驼铃叮铃铃一长串的声音。
紧接着,远处沙丘的边缘出现了黑点一样的人,他们身穿着红色的神官衣服,头顶带着高高的黑帽子,低着头,像幽灵一样,朝着月亮的方向行走。
沈晏清无疑很好奇,他像是被吸引了一样,想去看看这些人要去做什么,他想白衡陪他一起,用翅膀轻轻地拍了拍白衡,一向很警觉的白衡没有醒过来。沈晏清歪着脑袋想了想,眼见这些人要消失不见了,他急了,决定先自己去瞧瞧。
鹦鹉是爬禽,他飞得不快,扑棱了几下,感觉好像离那些人越来越远了,沈晏清变回人形,跑着追上去。
他跑过一座座的沙丘,脚印像一串蜿蜒的水痕,一切都很安静,静态的沙漠像格外肥润的湖水,月光荡漾的映在上面。
走在前方的那一列人像幽灵一样出现,又像幽灵一样的消失了。
沈晏清想要回头,他想去找白衡,懊恼的告诉他自己的这一次无功而返。但沙漠渺无人烟,月光没有照到的地方是死寂一样的黑暗,浓郁的夜色阴冷、残忍,空气不再燥热,很淡的檀香若有似无的宛若一根细细的线,勾着沈晏清一直往前走。
他不得不继续往前走,后半夜月光开始黯淡,他能看到的东西变得更少。
沈晏清的心情无比低沉,他有点懊悔,有点害怕。
他就在这时听到舞剑破空的声音。
有人在练剑。
两侧的沙丘因为地势形成一个半圆的拱形,像一只白瓷碗,流沙缓慢地、悄悄地往下倾斜,沈晏清趴在沙丘上往下看,他觉得自己好冷,沙漠成了一片广阔无垠的雪地,月光是正在下落的大雪。
不过这夜的月光和雪又有那么点的区别,雪是晶莹的、死气沉沉的,这月色却闪着金属般的冷光,是那人手里舞动的剑影,它在沈晏清的眼中咻地闪过,又倏地来去。
隔得太远,他瞧不见那人的脸,沈晏清是懂剑的,他也会使剑,可要他将剑使得这么漂亮,他做不到。
他有心想要下去和这人说几句话,可总不忍打断,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倘若让白衡和这人去比,不知道谁胜谁负。他很难比较。
这夜就在这冷冷的剑影中度过。
沈晏清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从活木林采摘来的食物吃的差不多了,几个水囊也要吃空。白衡不吃不喝倒没什么事,可宋阳秋却不行。
在快要弹尽粮绝之际,他们幸运的遇到了一片绿洲。
这块绿洲和沙漠拼凑的很不恰当。
用农具划分出来的土地被很规整的划分出一块块方正的格子,半人高的绿稻结了厚厚的穗子。不远处一个巨大的湖泊像一只眼睛。
几个农民打扮的人正在农田中劳作。
见到这些人,白衡精神一振。
除了那几个像野兽一样只知道吃人的野人,这是他第一次遇见混乱海域本土的人,尤其是这些人身穿正常的衣物,似乎是能正常沟通的。
至于语言不通的问题,没关系他可以学。
他从沙丘上滑下去,几步跃到了那处农田。宋阳秋不敢像他一样滑下来,跟得半跑半走,很吃力。
农民们没有察觉到他的走近,直到白衡一直走到他们的面前,这七人才统一且整齐地抬起头——不同的脸,同样灰白的脸色,同样空洞的眼睛——空洞的好像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思想、没有灵魂,像石雕,像无声的植物,长在地里,枯萎在地里。
白衡不说话,他们也不说话。惨白的脸上黑洞洞一样的表情,像是有个什么东西正在无限制的吸取了他们的精神。
宋阳秋用了点时间才跟上来,他没瞧清那几人,以为白衡在发呆,怯生生的叫了白衡的名字:“白衡。”
白衡没有回头,因为那七个站在他面前的农民用宋阳秋相似的语调,一同呼唤他的名字:“白衡——”
宋阳秋被吓了一跳:“什么怪物!”
那七人继续同步的复述宋阳秋的话:“什么怪物!”将语气和音量都学习得惟妙惟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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