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可能今天就是我们的灭绝之日。
瀑布下的鱼大小不一,大的有成人手掌那么长,小的可能一两寸,但不论是多大的,都不影响小豹子打鱼球的兴致。
在太阳升起后的大半个上午里,迎着瀑布水花来来回回跳了上百下的小雪豹打鱼球到爽,等他终于喘了口气,准备休息会儿时,太阳已经挂到了最高处,约莫是中午甚至是刚刚下午的时间。
甩了甩爪子,小雪豹扭头,就看到了他狼哥身边堆了一个小山丘的鱼。
粗略一看,至少十多只。
十多条,全部都是被拍晕见上帝的。
嘿嘿,没想到豹竟然是捞鱼大师。
暂时玩够的顾祈安晃着尾巴,抬起肉垫凑到了鼻头处闻了闻。
大抵是因为打鱼球,整个毛乎乎的肉垫内侧不停和鱼接触,以至于整个爪底都染上了一股明显的腥味,就像是吃完海鲜没洗手似的,不太好闻,但又莫名闻着上头。
嗅着这个味道,小雪豹呲牙咧嘴了一下,但没忍住又凑过去闻了闻。
小雪豹:什么味儿?好臭!再闻一下!
直到那股上头劲儿褪去,他才跳到另一颗略低的大石头上,换着肉垫,将前肢伸到水里涮了涮。
——再不洗一下,他都快从雪豹变成海豹了。
这边爱讲卫生的小豹子在仔仔细细地洗爪子,那边结束接球的戈尔抽动鼻头,在闲暇之际,捕捉到了十多条鱼堆积在一起的味道。
腥腥的,有些臭。
从接到第一条鱼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四个小时,再加上夏日温度渐高,最初扔在下方的鱼已经散发出一股对于人类来说难闻,但对于动物猎食者来说,却有些特殊的气味。
戈尔鼻头轻微耸动,银灰色的眼瞳闪烁着细微的变化。
犬科动物的天性在此刻叫嚣着——
在野外,这种气味可以传递食物的信息,同时也可以帮助猎食者覆盖自己身上的原有味道,进行伪装、便于狩猎。
哪怕现阶段的戈尔并不需要,可潜藏在基因中的本能,依旧促使着他去把自己上的身体毛发沾染上这些腥臭的味道。
于是,就在小雪豹洗爪子的短暂分神里,向来稳重可靠的黑狼像是闻见猫薄荷的猫,迷迷瞪瞪盯着鱼堆,就那么侧躺而下,在数条已经见了上帝的鱼身上,来来回回地滚了好几圈。
几秒钟,也可能是几分钟,当顾祈安低头闻了闻没有腥味的爪子转头时,就眼睁睁看到他威武霸气的狼哥耷拉着长尾巴,整个身体仰躺着压在十多条鱼上。
鱼:这辈子,已经承受了太多,下辈子愿不当鱼。
等等……
小雪豹:0.o
小雪豹:???
小雪豹:!!!
在鱼堆上已经滚了几圈的黑狼感受到了小雪豹的视线,他利索起身,抖了抖看起来毫无变化的毛,然后往前走了两步。
距离拉近,米数减少,最初还一脸懵逼的小雪豹在黑狼走进了两米多时,如受惊了一般,炸着后颈上的毛向后一跳,一双蓝眼睛瞪到有铜铃那么大。
啊啊啊啊啊狼哥你不要过来啊!
豹要窒息了!!!
像是在下水道里藏了死了十天的鱼混着过期的臭奶酪再加上发霉的大蒜味儿!
这股味,闻过的都已经和鱼一起见上帝了!!
戈尔:就也还好吧(无辜)(心虚)
小雪豹:(掐人中)(吸氧)
小雪豹近乎破音的“嗷呜”叫与背后瀑布带来的背景音相互交错着,滚着一身腥味儿的戈尔身形微顿,睁着一双迷茫的银灰色眼睛,难得有些无措地僵在原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豹子不让他过去,但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
顾祈安恍恍惚惚找回了自己的神志,他转过脑袋,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憋着呼吸,跳到岸边,终于走到了满身腥气的黑狼面前。
这一刻,哪怕憋得心脏怦怦跳,他都不敢多吸一口近处的空气。
毛茸茸的长尾巴催促似地拍了拍黑狼的身形,好在长久相处中养成的默契足以戈尔知晓小雪豹的意思,便也顺着对方尾巴上的力道,抬脚走向了小面积的湖水。
为了自己的鼻子,为了以后还能扒拉在狼哥身上玩,顾祈安最终放弃了对自己呼吸的管制,他忍着吸一口就感觉少半生命的腥味,压着黑狼在水边好好洗了一番。
必须洗干净!
必须洗到什么味道都没有!
不然以后不给狼哥抱了!
豹是认真的!!!
俯趴在浅水位置的戈尔耷拉着耳朵尖,身后的长尾巴缓缓扫开水面上的波纹,在被小雪豹用肉垫搓身上的绒毛时,暗自记住:小豹子不喜欢这个味道。
虽然……
戈尔由衷地觉得这种味道还好,完全在他的接受范围内,但是小豹子不喜欢,他就不蹭了,反正这种味道,也不是必须蹭到身上。
蹭上鱼堆上的腥味容易,但等想要洗掉的时候,这工作量是翻倍的——
小雪豹用爪子捞着水往黑狼身上浇,又用爪子来回抠抠抠、蹭蹭蹭、梳梳梳,其间浇的水换了三四次,但只要一靠近,还能闻到一点腥腥的味道。
就很鱼。
感觉像是一只鱼伪装成了狼。
帮狼哥洗澡到爪子酸困的顾祈安沉默了两秒钟,他扭头对上了戈尔那双深邃又神秘的银灰色眼瞳。
好吧,一看到这样的眼睛,谁还能气的起来啊?
而且蹭臭味是大多数犬科动物的天性,他狼哥能老实靠在他身边,任他洗澡已经很棒了!
善于自我调节的小雪豹深呼吸——吸了半截就停住了——主要是狼哥身上的味儿,对于豹来说实在有点儿冲。
小雪豹:等洗干净了我再深吸哈~
见小雪豹盯着自己的眼睛看,戈尔舔了舔嘴巴,像是被对方专注的视线吸引了一般,慢吞吞探了探脑袋,将吻部伸了过去。
那是一个讨亲亲的样子。
小雪豹顿了半秒钟,他的嘴巴轻微嚅动着,粉色的小舌头舔着牙尖牙根,来回摩擦。
然后,他深深深深地憋了口气,凑上去,浅浅舔了一下他狼哥的鼻头和嘴巴,然后立马后退闭嘴,整个过程不超过一秒钟。
小雪豹:狼哥,你知道吗?为了你,我承受了太多。
鱼: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jpg
缓了缓爪子,顾祈安再次捧上水,细细浇淋在他狼哥新换的毛发上,这次他甚至扯了点近处不知道名的绿色植物,揉在爪子上一起往狼哥的毛毛上梳,试图将这股鱼味压下去。
等终于将狼洗得湿漉漉,并且没了那股臭臭的腥味后,小雪豹舒了口气,在没了味道的刺激下,他抬起前爪抱住戈尔的脑袋,然后凑上去咬了一下对方的鼻头。
狼哥,以后不许蹭臭味了!!但是可以蹭豹豹!
戈尔弯了弯眼睛,眼瞳深处流露出温和与顺从,他用鼻头蹭了一下小雪豹那口对他来说毫无威慑力的牙,然后压低声线,从喉咙里发出很轻的吼声。
黑狼说,都听豹豹的。
一晚上的林间溜达,一上午的打鱼球环节,再加上刚刚一个多小时的洗浴,等两个毛茸茸此刻彻底走到干燥的岸上时,黑狼的湿身程度是100%,小雪豹的湿身程度也到了80%甚至更多。
湿漉漉如落汤鸡的两个毛茸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在他们对视后视线聚焦,虹膜中同时倒映出对方身影的瞬间,就像是提前说好得一样——
大体型的黑狼和矮了一个脑袋的小雪豹同时开始摇头甩毛,全身上下的水珠自毛发间抖落、交错,像是在林间下了一场小雨。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玩闹攻击后,湿漉漉的毛发被抖炸开的两个毛茸茸相互蹭了蹭脖子,因为不确定小雪豹此刻的饥饿程度,戈尔甚至还低下脑袋,往顾祈安的腹部靠了靠。
正舔着鼻头上水珠的小雪豹一惊,发现肚皮下面塞了个毛茸茸的大家伙,不等他跳起来躲开,就感觉有一道微凉的、湿漉漉的触感从他的肚皮侧面滑蹭而过。
是戈尔还落着水珠的鼻头。
本来还不觉得饿,但被狼哥冰冰凉凉的鼻头一碰,小雪豹那不争气的肚子在几秒的安静后,发出了一声震耳发聩的咕噜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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