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神棍不好当(5)
老头儿只听得懂最后一句,轻轻摇头:“你现在还没资格见他。”
徐栩笑得意味深长:“那他让我们过来干什么?帮他打鬼吗?”
老头说不上话,徐栩脸冷下来,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你再不说,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进纸人堆儿里去?”
老头儿支支吾吾什么都说不出来,徐栩眼里亮起锐光,按住了老头的胳膊便将他扔了出去。
等老头醒悟过来,才发现徐栩把他丢在了身后,徐栩已经挡在前面与纸人拼斗起来。
老头站直了身体,连背也不驼了,看徐栩一个人与纸人搏斗,抱臂在后面看着这人的招式。
虽然使用符咒的动作不算特别熟练,但招招基础都在,又精通遁甲之术,加以辅导,也是可以成器的。
但法术高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一个人的品行,这徐栩......
老头儿正想着,黑暗又被撕了一道口。老头定睛一看,呼出了一口气。
这口气应该是尘埃落地后的放心。
来的人正是李景行与张麟乐。
李景行看到徐栩以一敌十,立马加入了战斗。
李景行是正一派道士,从小便跟着爷爷学习道法,祖传正一派道法与刺刀术,几乎可以说是一个道家全挂子。
李景行与徐栩相识合作后,两人便合伙儿开了个风水公司。
徐栩断卦极准,李景行手到邪除,风水公司在圈内名气响当当。
两人混得风生水起。虽然收费不便宜,但很多明星富豪乐意一掷千金,排队候着等两人档期。
玄门这个行业真是一门玄学,很多做这一行的人糊口都难。而诸如李景行与徐栩之流,实力强,名气高,那便是众星捧月,权势者的座上宾,获得敬重,财源滚滚。
李景行特挑人,并不是每单都接,遇到品行不端、自私自利的客户,他会不留情面地回绝。遇到穷人被邪气缠绕,则分文不取。
如果不是李景行接到一个神秘的邀请,两人应该还在悠闲地接风水与驱邪的业务。
李景行决定要走这么一步时,徐栩没有任何异议,他早就知道李景行的信仰与抱负。
李景行的爷爷年轻时就是共|产|党,李景行在爷爷的教育下,成长为一个正直、大气与有信仰的人,期待着将自己的所学报效国家。
也许这在当今的小年轻看来,这种想法太可笑了,甚至可以用好高骛远、不切实际来形容。可对于从小就和爷爷生活在一起的李景行来说,这是他原生的价值观,这是他的信念、坚持与理想,是他的未来。
也是他选择的人生。
“笑什么?”李景行用符咒五雷火将纸人烧了一大片,回头看徐栩偷懒躲在他的身后偷笑。
徐栩愉快道:“看你逞英雄。”
李景行拿起符咒,在上面画了字讳,徐栩伸长脖子一看,笑道:“对付几个纸人,还需得着金炸镇妖法?”
李景行将符咒散了出去:“一网打尽,免生后患。”
话音一落,所有纸人的脸与身体开始溃烂,腐化在地上,风一吹,便消失殆尽了。
前后不到半分钟。
周围又恢复了平静,所有人都松了下来。
徐栩吐出一口气,不满地说:“我刚才和他们打了十分钟,你来一下就全解决了,好不服气啊。”
李景行浅浅地笑着:“有我在就行了。”
听完这话,徐栩眼睛快活地眯成了一条缝。
张麟乐控制着老头儿,看两人聊得欢,他听着这种对话特奇怪,轻轻咳嗽了一声:“徐哥,这老人家怎么办?”
“打残呗。”徐栩似笑非笑地说道。
张麟乐立马皱眉了。
李景行也觉得徐栩太不靠谱,瞥了徐栩一眼,这人立马狗腿了:“我开玩笑的,就逗逗老头儿而已,对了,你们怎么破阵的?难道找到内鬼门了?”
李景行说:“没有,能够找到你,多亏了张麟乐。”
张麟乐苦笑一声:“别夸我,我通了阴阳,现在怕是很难回去了。”
徐栩惊呼:“......你说什么?难......难不成我们在阴曹地府?”
“不,我们在阴阳街。”张麟乐一字一句地说道。
第7章 阴阳街
“阴阳街?”徐栩疑惑地眨了一下眼睛。
“是的,这是我自己取的名字,”张麟乐笑得生硬,“我只能把人带进阴阳街,但却不知道如何把人带出来。”
很多人认为阴间是阳间的反面,是另一个世界。
准确来说,阴间并不是一个独有的空间,阴间也不是和阳间并行的时空,阴间就在阳间。
人死后化成一股气,会长时间萦绕在他生前生活过的场所。这股气虽没有办法对活人有太大的影响,但气场相撞的时候,人就能有所感应。
这种感应最直接的表现形式就是梦。
有些病人在死的时候被折磨得厉害,形容枯槁。而病人离世后,亲人会梦见他们养得白白胖胖的,有说有笑,在他们周围转悠或是等待。
科学解释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有些事儿则是科学也无法解释的科学。
再比如,老人要离世归西时,往往会梦到他已故的亲人,欢天喜地地来接他,给他买衣服什么的,这是阳气弱了,造成阴阳互通,融在了一起。
人们常说的托梦就是这个原理。
可是,阴阳的融合并不一定是一派祥和,有些小孩半夜惊哭,成年人做出轻生等行为,也偶有发生。
李景行与徐栩都是从小学习道法,李景行是民间祖传,徐栩则师从台湾正统道教,两人合作后专帮人驱邪纳福。更甚者,有经济实力的人会邀请他们寻龙点穴催旺后人。这就是阴阳合并之术。
而张麟乐却和这两人不同,他天生自带灵力——阴阳眼。
阴阳眼带给他的并不仅仅是能看到一些常人见不到的魂气儿。大约十岁的时候,张麟乐时常能同时看到两条不一样的街道。
一条是普通的街,行走在街上的都是普通人,没什么特别。
而在另一条街道永远是黑夜,冷冷清清的。
这两条街就像呈现在张麟乐眼中的两张照片,一张色彩鲜艳,一张是漫长而无尽头的暗黑。
张麟乐戏称这一亮一晦的街道叫阴阳街。
他并非随时随地都能见到这两条街,只有当邪气弥漫的时候,他才能看到这匪夷所思的街道。两条迥然不同的街道朝相反方向延伸。
阴阳街的阴面是一个黑色的轮廓,随后会越来越清晰,街上很快就会有模糊的影子,像是一些像踩着高跷的人,衣服松垮垮的,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通常情况下张麟乐不愿多看,而是快速地走向阳面的街道。一旦踏上去,另一条阴晦的街道就立马消失了,如同邪气散去,所有的景象恢复如常。
张麟乐长这么大,也就见过三次阴阳街。他每次都会选择阳关大道,而每次选择后,张麟乐总能看到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失控的车明明向他撞来,却在最后关头转向撞到了他旁边的树上。
在所有人为他庆幸的时候,张麟乐心里却十分明白,阴阳眼的灵力帮他规避了危险。
张麟乐时常在想,百年之后,是不是每个人都会走上这条不归路?这条街的尽头连着地府吗?在这这里,能碰到已故的亲人,大家再次生活一辈子吗?
除非走一遭,否则没人能把这些问题弄清楚。
“阴阳街上有什么?”李景行双目凛然,环视了一下四周。
张麟乐摊手:“我也是第一次逛阴街。”
就在刚才的阵里,张麟乐发现邪气弥漫后,一转头就察觉另外两人已经消失。他大感不妙,果然,眼前再次出现了阴阳街。
他没有多想,拿起鸳鸯钺就往阴街上冲,刚一上街,眼前的景象又回到了会龙庄。
李景行就在他身边,用黑山骷炸法对付石头里钻出来的阴邪,下手非常干净利落。
张麟乐本也想帮忙,当他举起鸳鸯钺准备参战时,李景行已经将邪气全部瓦解掉,速度快到令人瞠目结舌。
张麟乐只得悻悻地放下了手上的武器,凑上去解释了一下他们所面临的情况。
李景行修为极高,张麟乐只用了寥寥数语,他便推出真相,手一挥,李景行就带着张麟乐去找徐栩。
两人刚走到会龙庄前院门厅,张麟乐便惊奇地发现,他的眼前再次出现了阴阳街。
这种现象令人费解,刚才他才选择了阴阳街的阴面,现在怎么又出现了一次阴阳街?!
但凭着他的直觉,张麟乐认为他们必须要再一次踏上阴街。
不等李景行问话,张麟乐便擅自带着李景行踏上了这条暗路。
两人刚一踏上去,却发现前方便是戏台,徐栩正在空旷的平地和纸人打斗,李景行没有片刻犹豫,直接跑了过去,三下五除二地消灭了纸人。
“接下来,我们要想一下怎么回去。”张麟乐小声说。
嘻笑声此刻传入几人耳里,张麟乐回头,发现老头正看着他笑。
“老不死的,你笑什么?”徐栩烦躁地骂道。
张麟乐一把拉住徐栩,恭敬地对老者鞠躬说道:“老人家,您对这里熟,我们年轻人不懂事儿,还望你教导与指点一下。”
这三人里面,就属张麟乐乖巧和善,老头儿虽然冷着脸,好歹而也愿意说上几句。
“想要回去啊?有点难。”
张麟乐问:“可您不是也和我们一样也在这条街上吗?如果我们回不去,您也回不去。”
老头儿倒被这句话问笑了:“我是个老不死的,你担心我干嘛?”
徐栩嘿嘿一笑:“担心你?呵,我不如担心明天会不会下雨。”
“不会的,你们在这里住久了就知道了,这里不会变天,也不会下雨,一直都是黑夜。”老头儿说道。
李景行眉梢一拧,打了一个手诀,放在眼皮上,口里暗念增阳口诀。
李景行的瞳仁中,老人的面貌逐渐模糊起来。
“你不是人!”李景行沉声说。
徐栩松了一口气:“不是人就好说了,打残了也不用付医药费,也不会有人说我不敬老对吧?反正我打的也不是人。”
“闭嘴,私人恩怨等出去再说。”李景行一把拉住正在撸袖子的徐栩。
徐栩怏怏地停了下来,不说话了。
“他也不是鬼。”张麟乐看着老人,坚定地说道。
徐栩诧异:“那是什么怪物?”
老人笑道:“我是这里的守门人。”
“你还守门员呢?我去!”徐栩气得歪嘴。
“徐哥!”张麟乐暗笑了一声,对老者慎重地说道:“老人家,您不想说就算了,但至少也要告诉我们下一步应该做什么,我想要堂堂正正地接受考验,是留是淘汰也有一个定数。”
“考验早就开始,现在你们不是正处于危机之中吗?”老人笑了。
徐栩挑眉:“你这个不死不活的老东西,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吗?”
老人干脆盘腿坐在了地上:“是你们太笨。”
“这是个熊孩子变老了吧。”徐栩抱臂。
李景行伸手,轻轻地揉了揉徐栩的后颈。
徐栩松下手臂,冲李景行撇了撇嘴:“我看他说的考验就是这个像密室一样的阴阳街了。”
“看来还不傻。”李景行嘴角微弯。徐栩立马用胳膊撞了一下对方。
老头儿嫌弃地看了这二人一眼,不耐烦地挥手:“不傻?看你们的傻样,就怕是永远也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