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煦帝闻言,便露出一副怒容。
太医守在边上,不敢再言。
片刻,康煦帝才又道:“倘若叫保成熟悉的人与他一同歇息,同吃同住,可能安抚?”
“那自然是可以的。”太医轻声说道,“只是皇上,您不是合适的人选。”
这位太医果然聪明,一听皇帝这么说,就猜到了八/九分。
康熙帝挑眉,淡淡地说道:“为何朕不可以?难道朕不该是太子最熟悉的人?”
太医苦笑着说道:“皇上自然是如此,可皇上可曾想过,若是太子真的半夜梦魇,而后伤了万岁,那对殿下而言,又是一桩受刺激的事。可您日理万机,也不能彻夜守着,不得入眠。以太子对皇上的关切,怕是会太过自责,反倒是加重病情。”
康煦帝蹙眉,太医这般说或许有理,可一时间要找出一个合适的,有点武艺,又能叫允礽喜欢的……
啊,康煦帝露出个微笑。
他怎么忘了?那自然是有的。
——阿珠。
故而,这才是叫贾珠入宫的前因后果。
允礽狐疑地说道:“阿玛,如果我伤了阿珠,难道就不会愧疚,不会难过吗?”
康煦帝漫不经心地说道:“所以阿珠是来守着你。”
小太子一下反应过来,阿玛这是叫阿珠来给他守夜呢。允礽露出一副嫌弃的小表情,“阿玛真是坏。”
康煦帝叹了口气,“阿玛的确是坏,不然也不叫你平白受这一场苦。”
皇帝摸了摸允礽的小脑袋。
一提到这里,太子脸上的神情便化作嫌恶,仿佛是有点恶心。
康煦帝看了一眼,心中又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好生守着允礽直到贾珠过来,这才起身离开了毓庆宫。
皇帝离开东宫后,也没回乾清宫,而是缓步到了慈宁宫。
当初康煦帝赏下来的人,是借着慈宁宫的名义,但也的确是有两个与慈宁宫有关。不过那两个的嫌疑不大,可到底是要查的,正因为要查,所以此事瞒不住太皇太后。自清晨起,就已经惊动了老人家,原本她还要亲自去毓庆宫探望太子,是康煦帝好生劝了又劝,这才叫太皇太后没有妄动。
慈宁宫内,几个嬷嬷正守在老祖宗的身边,太皇太后趁撑着额头,半睡半醒的模样,叫康煦帝忍不住心中发酸。
太皇太后的确是老了,这精气神也总是撑不住。
“万岁?”
一位嬷嬷留意到了康煦帝悄声进来,正打算说话,却被皇帝竖起一根手指止住。半晌,康煦帝蹑手蹑脚地坐在太皇太后的身旁,安静地守着。
过了两刻钟,小睡醒来的太皇太后看着坐在身旁的皇帝,不自觉笑了起来,“玄烨啊……”
康煦帝捉着太皇太后的手,“皇祖母,保成没事。”
太皇太后借着他的力气坐起来,轻轻咳嗽了两声,“哀家知道,只是他到底是因着哀家才受过,这叫哀家不多看看,不多问问,怎能安心?”
康煦帝无奈地说道:“那是小人借着此事乱来,和皇祖母又有何干系?朕招来了阿珠,这几日在宫内陪着他,不会再叫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太皇太后的声音淡淡,“既如此,查出来什么了吗?”
康煦帝的声音骤冷了些,缓缓说道:“……是这宫女贪慕荣华。”这是叫皇帝愤怒,却又不得不承认或许是最终答案。
蠢人,蠢事,总归是太多。
叫人厌烦。
“是吗?”太皇太后轻声地说道,“那买香的渠道,经手的人,与她有关的干系,就一并都铲了罢。”
混不在乎,这一句话下来,要死多少人。
惹了这两位的心尖子,怎能就此平静度过?
康煦帝露出冷极的微笑,“皇祖母所言,极是。”
…
甭看太子在康煦帝的面前百般推辞,可贾珠当真入了宫,最是高兴的人也是他。只可惜殿内熟悉的宫人少了一大半,不然太子早就将一半的宫女内侍都拨给阿珠。
不过趁着这时间,允礽也问过了自己夜半时的举动。
说是歇息时,倘若身旁有别的动静,就会惹来允礽下意识的反应,或是攻击,或是别的,总之听起来不是什么好的反应。
待贾珠来了后,小太子就一头委屈地扎进阿珠的怀里,可怜唧唧地说道:“那我岂非‘曹公喜好梦中杀人’?”
贾珠一愣,继而一笑,“那从此,殿下/身边还真是一个人都留不住啊。”
允礽有些气恼,揪着阿珠的袖子胡搅蛮缠,最终将其蹂/躏成皱巴巴的布料,方才不太高兴地说道,“本来阿玛是想要叫阿珠守夜,我思来想去,觉得不妥。”
贾珠好笑地说道:“殿下觉得不妥,那打算如何?”
他本也是这么打算的。
允礽拖着阿珠的袖子到了寝床前,翘着不存在的小尾巴说道,“我一床被,阿珠一床被,睡前多卷一卷,好叫半夜的我动不了手。”
贾珠:“……不必这么麻烦,我可以给殿下守夜。”
而且最近也不必上学,守夜完了,白日里贾珠再小睡便是。
允礽诧异地说道:“难道在阿珠的心里,保成是一个可坏可坏的人?特地叫阿珠来宫里,便是为了伺候我?”
那是怎样的坏心肠哦。
堂堂太子可不是这样的人咧!
“伺候保成这也没什么。”贾珠软绵绵地说道,“说不得我睡下,保成更加睡不着。”
他们可也有段时间没在一处歇息了。
小太子哼了声,“我说不行,便是不许。”
贾珠见允礽真的不想,那也就罢了,将带来的行礼交给东宫的下人,方才倚靠在太子的身边,轻声说道:“殿下这宫内的人,全都换了?”
“全”这个词或许有些偏颇,但也大差不差。
允礽漫不经心地说道:“阿玛说他们都有错,全都拖下去罚了。不过等他们歇息后就会回来。”
阿玛或许是打着这一次换人的主意,可允礽不喜如此。
康煦帝是为了太子好,可太子也无法接受这每一次撤换都要重新培养亲信的过程,这一批人他用得顺手,再换岂非又得花费一二年的时间。
有时候太子的确分不清楚康煦帝究竟是爱他还是害他,大抵就如同阿珠说的,阿玛也是第一回做父亲,尤其偏宠他,总是拿捏不清楚这度罢。
到了夜深,允礽早早就困了。
他吃下的药里,便有安眠的效果。
纵不是贾珠歇息的时间,但允礽困了,贾珠自然是陪着他安歇。
两人睡下,正是按照着允礽的想法,一人卷着一张被,将自己弄得严实,好叫自己挣脱不出来。
贾珠几次欲要开口,劝阻殿下,可是看在保成兴致勃勃的份上,到底是没说什么。这姿势有些古怪僵硬,他躺了好一会都没睡着。
转头一看,允礽可倒是好,早已经躺着呼呼大睡。
贾珠颇为无奈,睁着眼睛望着床帐,数了许久,这才勉强有了困意,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许是这几日太子心神震荡,叫那些深埋意识骨髓里的冷意翻涌了上来。
一时间,贾珠都不曾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他只恍惚觉得,耳边似乎甚是吵闹,仿佛置身闹市,又好似是身处战场,耳边之纷杂,叫贾珠挣扎着欲要醒来。
……可等他睁开眼,贾珠却有些后悔。
这还不如不看。
耳边破空的咻咻声,到底是叫他想起了这熟悉感……从何而来。
贾珠僵硬地转头,看着那个狠厉的男人。
许是因着之前被他一剑穿心的缘故,他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了几步。
只这动作,并未引起梦中男人的在意,他仅仅是用脚尖踢了踢倒在地上的人,“不是说,要劝诫孤吗?怎么不爬起来说话了?”这底下的人被太子打得皮开肉绽,浑身是血,也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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