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边就靠在他的怀里,两人之间那点寒意早就被暖干净。
周迭垂眸看着他慢慢发红的耳朵,声音很轻:“要回宿舍吗?”
江云边好久才吸了吸鼻子,让他确认这人没有睡着:“想去江边吹风。”
大冬天的去江边吹风,这事儿也只有江云边做得出来了。
坐到江边的时候, 江云边似乎是一点形象也不顾忌了,拥着身上的白色外套就往地上坐,周迭都没来得及先帮他垫一垫。
江云边低声叹了细碎的音节,刚想用指尖去摁太阳穴,身侧就有人摸了摸他的眉心:“头很疼吗?”
“疼。”他阖眼皱着眉小声说。
酒喝了会诚实一点,周迭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些,裹紧了毯子:“信息素,要吗?”
江云边靠在他的肩膀上,似乎缓解了不少,半天才泄气般吐出一个字:“要。”
雪松的味道轻轻漾在鼻尖,情绪或者是酒精导致的胀痛被缓缓安抚,江云边昏昏欲睡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处境里。
只觉得靠着的这个人很温暖,很舒服。
周迭从来没做过大冬天夜晚在江边等日出的事情,但也从来没想过自己能在这种天气抱着江云边吹风。
不上不下的,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埋怨。
Alpha的睫毛很长,垂下的时候像是蝴蝶静置的翅膀,周迭想用手碰又怕打扰他睡觉。
一个晚上又吹冷风又喝酒,他已经把自己折磨得够呛了。
最后,指尖还是落在了江云边的脸侧,轻轻地用冬日吹冷得指肚去摸他的脸。
不肿了,但还红着。
周迭沁着凉意的瞳光映着海面,视线落得很远。
真有人舍得对这张脸动手啊。
“江云边。”
怀里的人没有回应,大概是睡着了。
周迭低头轻轻蹭了下他的发梢,重新收拾了一遍语气:“现在说这句话没别的意思,也不是想趁人之危。”
啊,也不是完全没有吧,可能还有百分之一的心机。
他本来希望江云边喝醉了就能把今天晚上的事情忘得干净,又后知后觉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哪怕他有一点点因为感动而动摇,周迭都有那么点残忍的希望他记得。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一直都喜欢你。”
说完,他安静了会儿。
又补了句:“我本来挺想当君子的,后来发现不太行。”
“要不你还是当我趁人之危吧。”
说完,周迭自己都笑了,指肚又沿着江云边的侧脸轻轻刮了一下,然后微微侧过了头。
Alpha的唇就在眼前。
“周迭。”
被酒味浸染的薄荷香渗了出来。
周迭拉开距离。
江云边眼睛还有些涣散,游移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看清楚跟前的人。
“你……”江云边有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咳嗽了一下,风跟酒意下头之后他才回过神来,“你刚刚说喜欢我?”
周迭安静地看他很久,似乎在辨别江云边的清醒程度。
有些话他本来没打算那么早说,但既然说了,被听到了,他就希望江云边能认真理解到他想表达的。
“是,不是普通朋友的喜欢,是想把你当恋人,跟你接吻的喜欢。”
“……”
脑子里搅得天翻地覆的混乱忽然停歇,江云边感觉一簇火从耳垂下烧了起来,沿着侧脸一直烧遍他的全身。
周迭终止了他找理由的时间,用那句喜欢你投了个干脆利落的穿心三分,把他砸得手足无措。
“你……你怎么会喜欢……”他啊了声,“信息素,是因为你被我影响了……”
“你不喜欢我可以直说,”周迭的手心支着下巴,没有看他慌乱找借口的模样,带着点置气的失落,“Enigma不会被信息素左右,不要用这么老套的借口敷衍我。”
“咳。”江云边哑声之后,被自己的唾沫呛到了,“咳咳咳……”
周迭的手稍稍前倾,快要碰到他的后背时又抽了回去。
“你讨厌我应该不会希望我碰你的,还好吗?”
江云边一边咳一边觉得这个人狡猾。
得寸进尺,以退为进,偏偏……自己还拿他没办法。
周迭喜欢他。
今晚再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消息更让江云边震惊了。
“江云边,”周迭隔了一会儿,才小声地凑到他面前,“回答呢?”
“……什么回答,你为什么表白了不害羞啊?”这么主动,都弄得江云边搞不清楚是谁说的喜欢。
“其实很害羞,在忍着。”周迭又问,“你呢?你是想我们以后都不当朋友,保持距离,还是想消化一段时间,保持原样?”
“你这客服售后提供解决方案呢?”江云边实在是拿他没辙,一退再退,“我现在状态很不好,这种情况下我的思路跟平时不一样,所以做出什么答案我肯定都会后悔的。”
周迭耐心地看着他,眉眼显然是笑意晕染的从容。
但说出口的话是:“我这个人比较心急,我可以等你的回答,但既然说了喜欢感情就很难再藏回去了。”
江云边半天没懂他的意思:“你想干嘛?”
“想再说一遍。”
“……不行。”
“我喜欢你,认真的。”
“……”
*
回到宿舍的时候,江云边还有些思维迟钝的呆滞。
周迭帮他打了水洗脸,再看着他躺好,确认没其它问题才低声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答应了周夫人要回去,并且没有打算放鸽子。
床上受照顾的大爷慢吞吞地嗯了声。
直到宿舍的门关进,江云边才蹭地坐了起来。
他从小到大被女生或者Omega表白的次数已经记不清了,硬要算起来,认真表白的他记得没几个,反而是拒绝之后嚎啕大哭的他还依稀有点思路。
但周迭是第一个把他搅得措手不及,心慌意乱的。
以至于到现在他都难以安静下来。
周迭怎么想的?
怎么就表白了!
江云边抓着自己的头发揉了好一会儿,这才把昨天晚上的所有事情在脑海里回溯了一遍。
文艺晚会、打架、医院、喝酒、表白。
真他妈够精彩。
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浑身都疲惫不堪,接连发生的事情积压在一块儿,明明应该是让他情绪跌落到谷底,但他只要闭上眼睛脑海里就回自动回播——
“我喜欢你,认真的。”
周迭一定是在他大脑里嵌入了什么芯片!要么就是放了其他机器!
江云边扑腾到好几回,这才把冲了一会儿电的手机打开。
几个未接电话跟未读信息都是周迭的,江云边看得耳热,把半张脸埋在被子里。
纪莣给他发了三条信息,都问他怎么了,江云边有点心堵,不知道该说什么。
回了许湛跟妹妹的信息,江云边刚想用“我有一个朋友”开头去给许湛树洞投递自己的心情报告,后颈倏然一疼。
他抽了口冷气,翻开日历这才发现易感期提前了。
细密的痛感从腺体蔓延,江云边后知后觉自己浑身在发热,撑着床起来的时候才意识到身体原来已经不堪重负了。
只是坐起来而已,眼前就已经天旋地转。
浑身都烫,还有一股随之蒸腾而起的恶心感蔓在喉间。
江云边爬下床,先去阳台吐了一回。
醉宿跟易感期越好掐点来的,他吐完之后浑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全凭意志强撑着回到宿舍里。
他可不想明天一大早有人来敲门,发现的就是他带着一身酒气躺在阳台上。
意识被火烧火燎,江云边浑身的难受攀上新高度。
因为抑制剂的特殊性,周迭给他抑制剂只是提早两天,现在宿舍里除了阻隔剂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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