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定,左右巡视没有找到盛奕,正要抬头检查,盛奕戴着兜帽从一边的水泥墙上跳下来,用滑板猛地砸晕了其中一个歹徒,在另一个歹徒要用钢管从背后挥向他时及时用滑板挡住。
钢管砸到了盛奕的右手手指,盛奕听见骨头的碎裂声,
咬牙忍住手指传来的剧痛,盛奕的额角流下冷汗。
力量的僵持中,盛奕冷声问:“你们是谁?跟我爸有关吗?”
“父债子偿!”歹徒年纪不小,帽檐的边缘看得见花白的发丝,看起来不像专业的,对付年轻人显然很吃力,喘着气说:“丧天良的狗东西害死我儿子,那就一命换一命!”
“让他也尝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歹徒大吼一声,爆发出极大的力量,猛地把盛奕推到水泥墙上。
盛奕还震惊在这人的话中,失神的一瞬差点被钢管砸到头,堪堪用滑板挡下。
恍然间的一次抬头,盛奕看见了老人眼里的泪光。
他的睫毛颤了颤,心里忽然产生了极大的罪恶感。
没再抵抗,盛奕用滑板护着头缓缓靠着墙坐到冰冷的地面,咬牙承受着落到身上的疼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盛奕感觉外套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但他已经意识模糊,手指上断裂的疼痛让他的手渐渐失力。
护着头的滑板脱手,摔在地面。
盛奕绝望地看着上方即将落下来的棍影,耳边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
直觉到一切的终结。
盛奕神奇地平静下来,不再恐惧。
盛奕曲着一条腿无力地仰头靠着墙,平静地闭上眼,逐渐失去意识。
眼前忽然出现一个洁白发光的身影。
是妈妈。
年迈的歹徒看着盛奕坦然接受的样子,高举着钢管迟疑了一瞬。
下一秒,有灯光照进巷子,一辆黑车停在巷口。
“盛奕!!”
荣裕还穿着冬季校服的黑色羽绒外套甩上车门冲进窄巷,司机和随行的保镖迅速下了车。
保镖制服了歹徒,司机立刻报了警。
“航航!”荣裕单膝跪地,不断呼唤盛奕的名字让他清醒,小心地检查他的伤势。
看到盛奕明显骨折扭曲的右手无名指,荣裕的瞳孔剧烈一晃,迅速把人抱上车。
去往医院的路上,荣裕的身体不住颤抖,紧紧把昏迷的盛奕抱在怀里,用干净的手掌擦净盛奕脸上的冷汗。
司机一路超车,走最快的路线把车开到的附近的医院。
盛奕被送进了急诊。
治疗中,盛奕清醒过来,眯起眼迷茫地看向周围。
荣裕在急诊区外和医生询问伤情,护士在帮盛奕骨折的手指做固定。
护士离开后,盛奕艰难地下了急诊区的临时病床,趁荣裕没有注意到他,快速抓起书包搭在一边肩膀上,拧紧眉头忍痛踉跄地逃离了医院。
盛奕必须要参加明天B大的校考。
他怕这是他最后可以上大学的机会了。
荣裕在十二月时就已经拿到了哈佛的早申offer,他不想荣裕离开时也一直记挂着他的未来。
他不能留在这里,荣裕不会允许他用这样的手去考试。
逃离医院后,盛奕没有急着去大路上打车。
他把手机关机,在医院外的花园里靠着树躲了一会儿。
不到一分钟荣裕就跑出了医院的大门,焦急地听着手机朝大路的方向跑去。
盛奕目光复杂地看着荣裕的背影,放心地离开花园,扶着因为手指的剧痛渐渐麻痹的右边的手臂,慢慢去另一个方向的路口打车。
知道荣裕肯定会去家里找他,盛奕没有回家。
他打车去了B大附近,找药店买止痛药吃了几片,怕荣裕会找渠道查他的身份证使用记录,就去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坐了一晚。
天亮后,盛奕去周围的美术用品商店重新买了一套考试必备的画具,直接拖着疼痛的身体进了考场。
盛奕用带伤的手坚强地完成了一整天的考试,监考老师和周围的考生一直用敬佩的目光看向他。
最后一科考完,盛奕整个人松懈下来。
身上的痛楚汹涌地爆发上来。
盛奕很慢很慢地跟着人流往考场外走。
最后一个走出考场大门,他感受到一道灼灼的视线。
荣裕还穿着昨晚的衣服,站在散去的人群中,面色苍白疲惫,像是从昨晚到现在都没睡。
盛奕从来没有在荣裕的眼里看见这么明显的情绪。
几乎无法掩藏,愤怒和心疼直接穿过空气进入盛奕的身体,被他清晰地感知到。
隔着穿行的人流,对望的两人就像被时间凝固。
盛奕藏住身体的痛苦,勉强对荣裕笑了笑。
荣裕攥紧拳头,眸色阴沉地穿过人流走向他。
紧紧盯着盛奕的眼睛,荣裕缓缓垂眸,看着盛奕因为带伤考试仍在控制不住细细颤动的手。
喉结轻滚,荣裕心痛地沉默许久,哑声说:“我以为你在骗我。”
盛奕低着头没说话。
荣裕看着盛奕,意味不明地摇了摇头,疲惫地低声说:“原来我真的不值得被信任。”
盛奕的心狠狠痛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
荣裕没再说什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盛奕裹上,强行把盛奕带回了医院。
荣裕在医院看了盛奕一周,盛奕出院后,荣裕没有再回学校。
他已经拿到了offer,其实早就不用再去学校了。
直到高考,盛奕再也没有被人跟踪过。
三月,荣裕生日那晚,盛奕在家里眺望对面的房子,看见只有荣裕的卧室开着灯,其他房间的窗户都是漆黑一片。
荣裕的家人都搬去了新家,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荣裕留下来。
即使被他伤害,即使生气,荣裕还是荣裕,不会因为任何原因离开他。
这样无声的陪伴,让盛奕早已坚定的意志再次松动。
他不再确定,自己给出的礼物,是不是真的被荣裕需要。
怔怔看着那个孤独明亮的窗口,盛奕的目光变得迷茫。
不知何时,对面的窗户也打开,男生穿着灰色针织衫的干净的轮廓出现在窗前,隔着两个长出新草的庭院和中间小路和他远远对望。
盛奕的手机忽然在书桌上震动起来。
是荣裕发来的信息,只有一个省略号。
看着那个省略号,盛奕的视野忽然模糊。
用手心抹了下眼睛,盛奕也回了一个省略号。
回复完,他抬头看向对面。
隔着很远的距离,他清楚地看见荣裕对他笑了笑。
仿佛所有无法轻易说出口的话,都被放进这两个符号中。
盛奕的心悠然轻松起来,也回了荣裕一个微笑。
四月,盛奕的校考成绩发放下来,即使带伤考试,他还是名列专业成绩第一名。
六月,盛奕参加高考,在考场的校区看见了荣裕。
荣裕还是陪盛奕一起参加了高考。
盛奕没有意外,和荣裕远远对视一眼,给了他一个加油的手势。
荣裕忽然穿过紧张奔赴各个考场的考生向他走过来。
走到盛奕身前,荣裕用装着准考证的透明笔袋挡在盛奕脸边,不顾周围惊讶的目光,低下头给了盛奕专属的学神考运加持。
几秒后,笔袋落下。
盛奕脸耳红透,不自然地垂落睫毛。
仿佛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荣裕揉了揉盛奕的头,“考试加油。”
盛奕眸光轻晃。
捏紧拳头,鼓起勇气低声说:“对不起,是我……”
荣裕按住他的嘴,温柔地看着他的眼睛:“已经听过了。”
了然地笑了笑,盛奕彻底放松下来,久违地扑上去抱住荣裕,在他耳边说:“可我还没说完。”
荣裕抬手回抱住盛奕:“我也是。”
盛奕搂紧荣裕的脖子,心脏疯狂跳动:“荣裕,我好像疯了。”
荣裕也抱得紧了些,轻轻闭上眼,仔细感受着久违的体温:“我也是。”
轻笑一声,盛奕认真说:“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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