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临跟着薛有年走,没看路,专心抒发自家三口对薛有年的思念之情,捎带对自己爸妈的吐槽、近些年的趣事,恨不能一口气事无巨细全说了。
忽然,薛有年停下脚步,说:“稍等一下。”
华临点点头,目光跟着他看过去,才发现两人走到了一家花店门口。
薛有年很快从花店出来,手里拿着一小束包扎精致的白玫瑰,解释道:“来的时候耽误了时间,怕错过你出关,没来得及买。”将花递向他,“送给你,用它欢迎你的到来,希望你在这里的每一秒钟都充实、快乐,得到毕生难忘的美好回忆。”
华临顿时“哇”了一声:“送我啊?!”
薛有年面露不解:“怎么了?”
华临看他无辜又坦然的样子,火速释然,自我说服:也没人规定过玫瑰就一定是谈恋爱才能送,我家医院还种了一堆呢,教师节还有人送老师呢,我这大惊小怪的会不会有点丢人啊,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于是,华临强作镇定地接过花:“谢谢薛叔。”
华临抱着花上了薛有年的车,喜滋滋地摸手机:“我给我爸妈看,哈哈!”
薛有年眼睛看着前方路况,笑道:“你爸爸妈妈生怕你在这边学坏,更怕被我惯坏,这些天,天天威胁我,让我务必对你严格严厉,超出生活必需的东西绝对不准买,否则剥夺我对你的短暂监护权。”
华临惊呼:“花也算啊?”
“也许算我没听进去他们话的预兆或者开端。”薛有年打趣道,“要不然,试试看?”
“……算了,冒险主义不可取。”华临悻悻然收起了手机,撇了撇嘴,眼珠子狡黠地转了转,“薛叔,我们瞒着他们,以后他们问起来,我们就说你一直对我特别严格,零花钱都扣着不肯给我,新衣服鞋子都不让我买。我就跟他们说我怀疑你贪污了我的生活费,你就说只是怕我学坏,造成咱俩不合的假象!”
薛有年一边开车一边笑,等红绿灯的时候转过头来看着副驾座的华临,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宠溺道:“好。”
华临撒娇:“我就知道薛叔对我最好啦!”
薛有年将目光从他明亮澄澈的眼睛渐渐往下,落到比绽放的鲜花更娇嫩的嘴唇,很快收了回去,继续开车。
第2章
薛有年先领着华临去大学宿舍放行李,一路上很多人和他打招呼。
华临在家里就听父母爷爷等人由衷地夸过薛有年,现在亲眼见到了薛有年在这座世界知名学府里都能拥有的地位和人气,心里不断地“哇塞”。
薛叔竟然是这么厉害的吗!妈呀,四舍五入,我是不是也好牛的啊……
生出了些莫名其妙的与有荣焉的虚荣心。
华临正幻想着自己光辉牛气的未来,忽然听到薛有年问:“有女朋友吗?”
华临差点被口水呛到,头摇得像拨浪鼓。
“别这么紧张,不是你爸妈让我来当卧底的,就随口问问。”薛有年说,“而且你都这么大了,就算恋爱,他们也不会说什么吧。”
华临瘪嘴道:“才不是。我来之前他俩跟我说好几遍了,让我来读书的,别乱早恋。”又有点害羞和傲娇地赶紧补上一句,“我不是想早恋的意思啊!就是、就是觉得他俩挺啰嗦的。”
薛有年微微挑眉:“也不算早恋了吧。”
华临说:“他俩说没满十八就算。”
薛有年“哦”了一声:“我忘了,聪明的临临跳过级。”又打趣道,“不过也就差一年,正好头一年认识人,第二年有目标,就不算早恋了。要是对方不错,薛叔帮你瞒着。”
华临前面十多年不闻窗外事只读圣贤书,空口说起恋爱来兴趣缺缺:“随缘吧。”
薛有年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态度?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华临摇摇头,坦然道:“没有啊,就是没想过这些,先读书吧。”
薛有年笑了笑,话锋一转,给他介绍起附近的环境来。
办好手续、放好行李后,薛有年问:“你是现在就住宿舍和同学熟悉熟悉,还是去我那里住几天,我带你到处看看?开学之后估计相当长一段时间没这个空。”
这还需要选吗?华临果断地说:“我开学了再和同学熟悉也不晚啊!”
薛有年住在距教学区不近不远的一处社区,联排小洋楼,很典型的老欧洲风格。房子有些年代了,但维持得很好,社区很幽雅,薛有年说很多知名老教授都住这里,以后有机会带华临去私下拜访。
华临听他随便列举了几个名字,眼都直了。
不是华临没见过世面,而是“远香近臭”,他在国内跟着家人来往过的大牛们因为太熟而缺少神秘感,给他的感觉就没那么牛了。
屋外的小花园打理得很好,花开得大朵娇艳,屋里各处摆放绿植鲜花,华临越发不觉得薛叔刚刚送他的白玫瑰有问题了,怎么想都只是薛叔个人爱好吧。
小楼有三层,单层面积不大,但足够薛有年一个人住。
他笑着对华临说:“现在多了你,也还是绰绰有余。”
华临故意龇牙,得意道:“就算不够也得够,反正你不会让我睡大街啊!”
这模样太明艳生动,满满的朝气,像极了记忆里那个灿烂少年,薛有年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的头发,说:“那当然。”
华临才不跟薛有年客气,进门就当自己家,很自在地四处打量。
屋里的摆设半新不旧,很有品味、低调奢华的感觉,和薛有年这个人的风格一脉相承。
薛有年带华临去二楼的客卧:“你如果不喜欢这个房间,就换。”
华临问:“你睡哪里?”
薛有年说:“我的是主卧,在三楼。”
华临黏他道:“三楼没有客卧吗?”
薛有年说:“三楼有两间房,一间被我改成了书房。”又说,“要不然,这两天先这么睡着,等你开学住宿舍了,我把书房和客卧换一下。”
华临故意露出扭捏的样子,说:“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啊?我爸妈说让我别给你没事找事……”
说是这么说,小表情写满了“我就只是随便说说,你千万别当真”。
薛有年笑了起来,说:“临临的事情永远都不麻烦。而且,你不说我不说,你爸爸妈妈又怎么会知道。”
华临立刻嘻嘻地冲他挤眉弄眼,与他纪念从小到大拥有过的只有他俩才知道、他爸妈绝不知道的那些小秘密。
薛有年又说:“今天来不及了,出去吃吧,明天我下厨。”
华临惊讶道:“你还会下厨啊?什么时候学会的?”
他记忆里的薛有年不会做饭,又不喜欢请做饭阿姨,便总是被他爸妈热情地拉到家里一起吃。
薛有年打趣道:“我在这边没法蹭饭吃了,不得已学的。你不要抱有太高期待,我怕你失望。”
华临盲目崇拜地说:“你说是这么说,但其实肯定很好吃吧。就跟学霸每次考完试说‘哎呀我这次考得不好’,结果出来一看甩第二名五十分……呃,我怎么感觉我在说我自己……”
薛有年又被他逗笑,眼尾有很淡的笑纹,却不显年纪,只让他看起来更加的亲近和温柔。
薛有年带华临去了附近的一家华人餐馆,说怕他刚开始吃不惯当地口味,过渡一下。
华临十分礼貌地吃完了这顿饭——但凡不礼貌,他就吃不下了。
这华人餐厅他怀疑并不是华人开的,简直太难吃了,他在国内的中学食堂里都没吃过这么难吃的。
但他见薛有年吃得很淡定,只好装作自己也很淡定,一边在心里质疑自己的味觉,一边在心里质疑薛有年的味觉,也不知道是谁出了问题。
他偏向于是薛叔在国外被荼毒到味觉已经退化了,太惨了,太可怕了,难道自己以后也会这样吗?难道这是自己为人类医学事业献身而作出的第一个重大牺牲吗?可真是令人始料不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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