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有年也看见了文东,轻声问:“过去打声招呼吗?”
华临收回目光,瞥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问:“装大度有意思吗。”
薛有年笑了笑:“我说过,我对他没有敌意。”
华临懒得理他,径直朝座位过去。
俩人最近就处于这种模式,复合了,但没完全复合,华临总是一副被逼良为娼的态度,对薛有年很不耐烦,动辄冷嘲热讽、颐指气使。
薛有年并不在意这些,只要华临不赶他走,就是打他都行,怎么都行。
这样的关系很畸形,但已经是薛有年能得到的最好的了。他只懂感恩,绝没有半分怨言。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东:操,船彻底翻了
第54章
吃饭的时候,华临没说话,都是薛有年在说些业内消息和趣闻,他由来健谈,同样的事情别人说着干巴巴的,他说就不一样了。
读书年代的华临特崇拜他,觉得这样的人不说是完美的,至少是最接近完美的。
谁知道这么华美的袍子掀起来底下全是虱子。①
华临手中的刀叉在碟盘上呲溜了一声,声音不大,引不起旁人注意,但薛有年听到了,他的声音立刻停住了,看着华临的脸色。
华临没看他,只说:“吃饭。”
薛有年就闭嘴了。
华临觉得特别好笑,真的,薛有年这样子让他觉得可笑,又觉得可悲。
本来条件挺优秀的一个人,非得钻牛角尖,把自己和别人本该好好的人生都搅和得一团污糟。
快吃完的时候,薛有年问:“时间还早,我可以请你去看场电影吗?”
华临问:“最近有什么值得看的吗?”
没有。薛有年早就查了,最近上映的都是些爆米花电影。
他挑着说了部票房最高的——主要因为这部电影的导演是华临的朋友,也算给人捧个场。
华临听了,淡淡道:“你实在闲的话,可以去帮环卫工人扫马路。”
薛有年:“……”
华临的意思就是看不起这部电影,觉得没有看的必要。说起来,以前华临留学的时候,薛有年和他看电影大多是经典老片,就算看新片也一定是口碑佳作,他俩在这方面的口味很一致。华临还总是和薛有年吐槽自家爸妈的糟糕品味。
但是,明明华临和文东看过很多场乱七八糟的电影,动画片都有,年度烂片也有,代小京的商业爆款已经算不错的了。
薛有年其实不太懂华临对文东的感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不是刻意贬低文东,而是客观来看,文东也很低俗,和他、华临完全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华临和文东在一起做的很多事情,都完全可以说是华临在降维迁就文东。
而爱情应该源自于两人精神上的高度共鸣,不是吗?
文东拿什么和华临共鸣?那些游戏人间、沾花惹草、哄人开心的小伎俩?
即便文东只是作为一个备胎,薛有年都觉得他是不合格的,但偏偏华临就是喜欢。
薛有年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他甚至在想是不是只是因为文东年轻,对华临产生了性吸引力,这是最直截了当、他唯一能理通逻辑的一种解答。
薛有年藏起这些想法,笑着说:“那去江边散会儿步吧。”
华临直接拒绝:“我明天有个手术,想早点休息。”
“好。吃完饭我就送你回去。”薛有年说。
华临回到家,洗完澡出来发现有个文东的未接来电,还发了消息,问他今晚那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当然是拯救世界啊。
华临输入“不关你的事”,犹豫了一下,删掉,扔开手机,盘腿冥想,修身养性。
但凡他不修一下养一下,他都很可能分分钟暴起和身边的渣男s来一场他们死他活的决斗。
(除了他、他爸、沈谓行、陆北之外的)男人,不行,啧啧啧。
过了会儿,不行的男人之一又来了电话。
华临想了想,接了。
“临哥,”渣男一副关怀备至的语气,“怎么回事儿?”
“复合了。”华临简单地回答,一边下床去给窗台上的几盆多肉喷水。
“别玩了,”文东都急笑了,“什么原因啊?是有什么事儿你跟我说,多个人多个主意。”
华临不耐烦地说:“跟前任复合能有什么原因?”
文东说:“那是你前任吗,你自己说他是个变态,我就不信你还主动往坑里跳。”
“我还真是个知道是坑偏偏还要睁着眼睛往里面跳的人,你不知道这一点吗?”华临问。
文东沉默了几秒,说:“临哥,你别跟我来这一套,我知道你肯定不是为了跟我闹气这么干,你到底是有什么事儿?”
华临油盐不进地说:“你才别跟我来这一套,搁这干什么啊,情圣又来普度人间了啊?鱼被别人捞了心里不好受啊?有什么不好受的呢,少了一条还有一片海呢。还跟你闹气,你谁啊你。”
文东苦笑道:“临哥——”
“他是我初恋,我跟他以前是有误会才分开的,现在误会解开了,就复合了,很少见吗?”华临说,“你别脑补了,真相就这么简单,你一个情感经历那么丰富的不至于理解不了这种事吧?”
“我——”
华临打断他的话:“你确定还要浪费你的电话费和我的宝贵时间吗?”
“他威胁你什么,还是你发现了什么事儿?”文东皱着眉头问,“和那失踪的洛医生有关系吗?洛医生有消息了吗?”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没事挂了。”华临说。
“临哥!”文东叹了声气,“如果你想用这种办法查他,真的没必要,你还不如请卢总帮忙找庾——”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恋?”华临问,“你不会觉得别人在你跟薛有年之间就一定会选你吧?”
“你别岔开话——”
“是你在岔开话题,文东,我是看在沈谓行的面子上,有些话不想跟你说绝了,不想说难听了,但你如果非要我说,我就只好说了。文东,我真的很烦你这鬼样子,玩你妹的暧昧啊,养你妹的鱼啊,神经病,你比代小京还奇葩。薛有年要是变态,你就比变态还变态。”
“临——”
“挂了,别骚扰我。”
华临照顾了一下花花草草,正要睡觉,群里热闹起来,讨论刚下的今年第一场雪。
他在群里附和了两句,转手就盗了沈谓行拍的初雪照片发给薛有年。
薛有年几乎是秒回他:我也看到了,刚想拍给你看。你还没休息吗?
华临都懒得跟他打字,直接发语音:“我记得你以前做的那个蛤蜊龙虾粥很好吃,突然饿了。”
薛有年仍然是打字回复他:我现在去做,明天带给你当早餐好吗?干贝来不及泡发。
华临继续发语音:“明天我就不想吃了。算了,睡了。”
薛有年忙回复他:我一会儿做好了送过去。
华临说:“我爸妈在家,你别上来,你就在我家小区外面有个报刊亭那里打电话给我,我去拿,顺便看看雪景。”
薛有年:嗯,好。你出来的时候注意防寒保暖。
华临没再理他,把他的号码拉入黑名单,然后回群里起哄了几句,就关了灯,钻进被子里睡觉了。
干贝要提前一晚泡,现在来不及,只能不加。不加会少些鲜味,但问题不大。这个时间要买到新鲜的蛤蜊和龙虾也不容易,但这同样问题不大。
因为,华临不会真的吃。薛有年猜他已经拉黑自己去睡觉了。
凌晨一点半,薛有年提着保温袋,站在报刊亭边,打着他知道不会接通的电话。
雪越下越大,气温突降,风也很大,但这些都不重要。
薛有年沉默地站在风雪中,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石雕。
这件事情后来薛有年和华临都没有再提起,仿佛它从未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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