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还在因为江方濂没有表白的事情烦躁,这会儿见江方濂戴着手套,霍廷心里稍微舒坦了点。
他站在明处,说话直白大胆些,脸上的不自然和做作也无法掩藏,“杵在这儿干嘛啊?你这么节约,连灯都不开。”
窗户里黢黑一片,这点距离似乎刚刚好,能看清对方的表情,也不是太能看得清,轻声的低喃,也刚好能被江方濂听到。
今晚月色很好,藏青色的银河,有繁星点缀。
霍廷在想,要说就趁现在赶紧说,这不万事俱备,他心一软,兴许…兴许…
“霍老板…”江方濂嗓子紧了,该紧张的不该是他,他和霍廷…他从没有想过,这么短的时间,他也不好下决定,他有很多事情都没有捋清楚。
霍廷忽然不太喜欢江方濂对他的称呼,之前他觉得江方濂这句“霍老板”很乖巧,如今听来就过分的生疏了,毕竟江方濂都改口叫王浪王哥了,自己怎么着都不该还是一个“霍老板”吧。
江方濂举着手,向霍廷展示手套,“手套…我很喜欢…谢谢…”
空气中充斥着酸涩的气息,再等等,霍廷觉得再等等他就能等到江方濂跟他坦白。
“嗯…”霍廷顾做轻松。
江方濂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我…”
话到了嘴边又被江方濂咽了下去,他能厚着脸皮问霍廷为什么送他手套,为什么对他这么好,是不是喜欢他?
他能吗?
要是霍廷回答不呢?他喜欢男人,霍廷就一定喜欢男人吗?
或许,霍廷天生的好人,人家好心,自己会错意,自己自作多情,以后他俩还这么相处?
江方濂干笑了一声,“很晚了…明天还要早起…晚安。”
霍廷觉得自己都被按在了断头台上,脖子都硬了,就等着那把刀落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这把刀居然砍歪了。
他盼了那么久,就盼来这么一句话?
江方濂他就憋着,霍廷倒要看他能憋到什么时候。
复印店的工作赶在年末前完工,王浪也提前给江方濂和工人们发了工资,所有人都闲了下来的时候,霍廷得忙活年夜饭了。
年夜饭他们计划在孟尧家里办,孟尧家有个院子,正好人多吃饭也方便,再加上孟尧爸爸腿脚不方便,大家都想着迁就他。
小小的院子挤满了人,孟尧和沈聿安会帮忙跑个腿,王浪什么都不会做,但是喜欢凑热闹,真正能帮霍廷打下手的,就只有江方濂。
孟尧爸爸看着院子里人,有些感慨,“还以为今年过年,就我和孟尧两个人过…嘿…”
沈聿安怕孟尧听了不高兴,悄悄看了孟尧一眼,孟尧反应挺平静的。
“小安,你爸妈呢?”王浪随口问了一句。
“过二人世界去了。”
别看章硕斯斯文文的,人还挺浪漫的,这条街上,就属他给老婆送礼物最勤。
王浪不怀好意道:“不会给你生个弟弟妹妹吧?”
沈聿安笑了笑,没有接话,他倒不介意再有个弟弟妹妹。
一旁的霍廷看不下去了,“你别在小孩面前开黄腔行不行?”
“了解了解婚后生活嘛。”
有王浪在就格外的热闹,气氛格外轻松。
晚上七点,王浪把电视搬到了院子里,几个人又合力布置好桌椅碗筷,霍廷菜做了不少,就连孟尧爸爸今晚都多喝了几杯。
孟尧爸爸作息时间有规律,十点左右的样子,就开始犯困了,“守夜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了,我熬不住了。”
为了不打扰他休息,大家换了个阵地继续。
王浪吵着要烧烤,大过年的,霍廷就依着他一次。
霍廷那儿什么都不多,就是厨房用具齐全,就连烧烤架和碳都有备着,只是烧烤架平日里用不到,之前都是隔壁的屋子,也就是现在江方濂住的那间。
“顺便再多拿两个板凳吧,我那儿的板凳不够。”霍廷叮嘱了一句。
江方濂在家里翻箱倒柜地找烧烤架,王浪和孟尧就站在他身后等,这房子里的东西他一点也不熟,弄得他挺尴尬的。
孟尧是个急性子,等了一阵就开始在屋子里转悠,沙发上放着的手套有点眼熟,他问都没问,直接拿了起来。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不是廷叔织的吗?”
这配色,这配饰,霍廷的审美绝无仅有,让他过目不忘。
王浪也无所事事,“这不小江吗?”
“哪儿啊!”孟尧反驳,“这廷叔织的。”
王浪一脸确定,“这小江的,我见他戴过。”
在店里自己还笑话过江方濂,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女人送给他的。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时,霍廷跟沈聿安提着烧烤的食材过来了,“找到没有啊。”
从里面传来江方濂兴喜的声音,“找到了!”
王浪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拉了霍廷一把,“他俩人都在,我们争没用,不如问他们。”
霍廷一脸茫然,“什么呀?”
忽然,孟尧举起手里的手套,用毋庸置疑的语气问道:“廷叔,这是你织的吧?”
王浪也不甘示弱,“小江,我见你戴过的,是你的对不对?”
男人的胜负欲很可怕,什么都得比,就连手套是谁的这种事情,都得争个你对我错。
原本因为他俩的据理力争有了点硝烟的气味,怎么当事人一到了之后,氛围变得古怪了起来。
“嗯…这个…”江方濂指着手套,向霍廷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霍廷自己都乱了套了,哪儿还有余地帮江方濂解围。
见两人支支吾吾的,一直没说话的沈聿安不紧不慢开口,“廷叔织的,然后送给江哥了呗。”
书读得多的人脑子就是好用,总结能力都比这俩货强。
王浪脱口而出,“我说哪个女人眼光会这么差,送这么娘们儿唧唧的东西给小江。”
说完,王浪又觉得有什么东西快要拼凑在一起了,霍廷他…
“不是要烧烤吗?”霍廷纯属狗急跳墙了,色厉内荏地喊道,“还吃不吃啊!”
反正这么点儿事,不想过弯来,就是剪不断理还乱。
王浪纳闷归纳闷,“走吧走吧…”
江方濂留在了最后,他也跟做贼心虚似的,偷偷把手套放到了房间里,才搬着烧烤架上楼去。
顶楼的视野别提有多好,加上是跨年夜,放眼望去,这一带灯火通明的。
支好烧烤架,霍廷拿着打火机生火,食指上的顶针在明黄的火焰下泛着光,王浪盯着顶针看了许久,又打量了江方濂一眼,此时的江方濂,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霍廷。
生好火的霍廷一抬头,两人的目光就接上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对视,王浪也不会多想,江方濂腼腆,第一时间转过了头,霍廷眼神乱晃,随手擦了擦手上的炭灰,意识到自己在看他时,连忙去洗了个手。
光是洗手还不够,霍廷似乎有点手足无措,“你们先烤着,我去上个厕所…”
“我也去。”王浪追了上去,他心里的疑惑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在下完楼梯时,王浪直接叫住了霍廷,“霍廷。”
“啊?”霍廷问声定在原地,看着不是很急的样子。
王浪走上前,用着极其考究的目光凝视着霍廷的脸,“你…什么时候开始学织手套啊?”
烤食材的任务突然落到了三个不太会做饭的人身上,江方濂和沈聿安还稍微靠谱点,孟尧完全就是图个新鲜,烤着好玩。
他拿起油壶,想往盘子里倒油,手没拿稳,油壶“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油也撒了一地。
“你别捣乱了。”沈聿安把孟尧往旁边一拉,生怕他再惹事情,“我跟你把地上收拾一下。”
还没烤呢,油就没了,江方濂连忙站起来,“我下去再拿点吧。”
他想着霍廷跟王浪还没走远,索性追了两步,刚好听到王浪把霍廷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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