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江方濂老实巴交的样子,霍廷就忍不住伸手去掐人家的脸颊,随后又将另外一枚戒指套到江方濂的手指上。
“钱不够你跟我要啊,你说点好听的,我给你贴。”
江方濂蜷曲着手指,“那怎么行呢,说好的我给你买啊,你帮我贴了钱,就不能算我买的了。”
虽然自己手上没有多少钱,但是礼物就是礼物,答应过霍廷的事情,就一定得办到。
霍廷稀罕死江方濂这幅逞强的小模样,干咳了一声,故作正经,“我这个要换,你手上这个也要换啊,戒指都是一对的。”
江方濂哪儿是霍廷的对手,霍廷几句话就把他以后给套牢,他还老老实实地点头。
和江方濂打完嘴仗,霍廷忽然想起正事,念叨着,“江方濂,我得给你配个BB机了,出了步梯就找不到人,有急事上哪儿去找你啊?”
江方濂能联系的人少得可怜,他觉得玩意儿太贵,又不实用,搁他身上纯属浪费。
“我工作呀…平时也用不到。”
“刚王珊打电话来了,你又不在。”
江方濂放下手里的饭碗,凑到霍廷身边,“她说什么了吗?她在哪啊?”
“她没事,见你不在,就留了个电话,待会儿吃完饭,你给你人回个电话。”
江方濂高兴坏了,哪还顾得上吃饭,起身就往电话旁边跑,“电话多少,我现在打给她。”
霍廷拿江方濂没办法,饭也懒得吃了,坐到江方濂身边,从兜里摸出张纸条,上面写着电话号码。
电话打通没响两声,那头便接了起来,从听筒里传来王珊懒洋洋的声音,“喂?”
“王珊,我是哥哥。”江方濂自称完“哥哥”,脸颊肉眼可见得红了起来。
王珊被江方濂激动的情绪所感染,怔愣了片刻,才小声喊了声“哥”。
当她知道江方濂回去找过她时,她心里五味杂陈。
王珊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性格古怪只是因为家庭的缘故,摆脱了那个让她担惊受怕的爸爸,她也像普通人一样,渴望被人惦记。
“你在哪?最近还好吗?”
王珊深吸了一口,她不太爱表露情绪,又爱逞强,说话还是夹枪带棒的,“在浙江,有什么不好的,自己赚钱自己花,又死不了。”
两人几乎没怎么谈过心,基本的问候过后,兄妹俩尴尬的沉默了下来。
听筒里传来细微的电流声,江方濂察觉到王珊那边还有别人,没等他开口,王珊说道:“妈妈跟我在一块儿,你跟妈妈说会儿话吗?”
江方濂本能地捂住了话筒,转头看向霍廷。
霍廷离他很近,不用开免提都能听到声音,他朝江方濂点了点头。
“嗯…”
紧接着,听筒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又安静了下来。
霍廷朝江方濂使了个眼色,让江方濂主动说话,他知道江方濂紧张,只是这种时候,总不能让长辈先开口。
江方濂手指缠着电话线,小声喊了声,“妈…”
“诶!方濂啊…”江方濂妈妈很紧张,声音都有些颤抖。
江方濂和妈妈之间更加尴尬,直到霍廷握住他的手掌,他才将思虑渐渐捋清楚,“你们钱够吗?有住的地方吗?”
“够了!够了!我和珊珊找了个厂,吃住都是厂里安排,我们很好…真的…很好…”说到后面,妈妈的声音湿润了,呜咽声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江方濂靠在霍廷怀里,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良久,妈妈抽噎着说话,“方濂,是…妈妈对不起你…你别怪妈妈…是妈妈没用…”
霍廷低着头去打量江方濂的表情,江方濂看似不计较,其实心里也有怨的时候。
等到了这句道歉,江方濂又会像小朋友一样,和妈妈和好。
“一家人干嘛说这么见外的话…”江方濂松了口气,“你和王珊好好的就行了,等有空了,你们可以过来玩,王珊知道地址的,或者等我们有时间,我们去浙江见你们。”
这句“我们”听得霍廷心花怒放,他不由自主地搓着江方濂的耳垂。
“妈,把你们的地址告诉我吧,以后换地方,换了电话,都记得告诉我一声。”
直到挂电话,谁都没提王登的事,大家都心照不宣。
江方濂搁下听筒,蜷缩起手脚窝进霍廷的臂弯里,温热的体温让人眷恋,他轻声和霍廷商量,“霍廷,我想把我存折里剩下的钱,寄给我妈妈她们。”
“小穷光蛋,你存折里还有几个钱啊?你也好意思寄出去?”霍廷把人抱了起来,“明天我去帮你寄,给你贴点。”
江方濂将脑袋歪在霍廷的胸口,正好能听到他沉稳的心跳声,“有多少算多少嘛…”
“你欠我一屁股债,你还怕多这一笔。”霍廷抱着江方濂蹭了蹭,压低了声音,“再说了,你戒指都给我买了,我也不能看着你丢人现眼啊。”
江方濂躲在霍廷怀里咯咯直笑。
知道妈妈和妹妹的下落,他心里最后的心事也终于放下了,出去忙了一天,现在被霍廷抱着,困意来得很快。
他打了个哈欠,眼泪汪汪的,“我有点困了…”
霍廷抱着他往卧室走,“困了睡觉,我洗完碗还得去店里。”
“嗯…”
也就几步路的功夫,霍廷刚把人放到床上,江方濂居然睡得这么沉。
他捏了把江方濂的脸颊,“猪啊,睡这么快。”
这一觉江方濂睡得很好,他醒来时天色灰扑扑的,家里很安静,霍廷应该还是在楼下,月光从窗户撒了进来,楼下夜市摊的烟雾袅绕在窗前,被月光照成灰白色。
睡饱过后,对时间失去了概念,心里有一丝莫名的空虚和茫然,他没怎么吃晚饭,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他睡得满头大汗,连穿着睡觉的短袖都紧紧地贴在身上,整个人黏糊糊的很不好受,等回过神来后,他换了件衣裳,又洗了把脸,头脑无比的清醒。
客厅没开灯,漆黑一片,江方濂轻车熟路地去开门,锁好门后,慢慢朝楼下走,邻居家电视的声音,楼下夜市摊的声音,街上车辆的声音,都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江方濂绕过黄葛树前的摊子,走到茶楼门口,茶楼的灯开着,里面闹哄哄的,还能听到搪瓷茶杯碰撞的声音。
他伸着脖子朝里张望,里面还有好几桌客人,霍廷正坐在牌桌上打牌。
大概是江方濂的目光太热烈,又或者是他俩心有灵犀,下一秒霍廷便抬起了头,“醒了?”
麻将声很大,江方濂径直朝里走去,他睡得嗓子都哑了,“嗯…”
霍廷想要招呼看牌的客人来坐他的位置,牌桌上的人说什么都不肯,一把将霍廷按住。
“赢了钱就想跑啊!”
“给我坐下!我说你今天戴个金戒指,是有备而来。”
看着霍廷被老头老太太拦住,江方濂笑了笑,“先打吧,我有点饿了,去夜市摊吃点东西。”
霍廷一脸无奈,“行,你先去,我待会儿上去找你。”
别看夜市摊就在楼下,江方濂还真没什么机会去打牙祭,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没钱,后来有霍廷做饭,他压根儿不需要出去吃。
江方濂选了几样烤串,让老板炒了炒饭,他记得当时阿敏吃的时候,他好馋啊,可又没有钱点第二份,又要了两碗凉茶,找了张没人的桌子坐下。
初夏的夜晚带着点湿热,凉茶也略苦,江方濂喝了一口,拖着下巴静静等待,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惬意。
来这儿快一年的时间,很多人都还叫不出名字,但很多面孔又有些眼熟,江方濂和这块儿陌生的土地,在不知不觉中有了联系。
老板动作麻利,很快一碗热气腾腾的炒饭搁到了江方濂面前,“给你加了个蛋,送你的,你叫什么来着,老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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