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土了,”段叔叔笑了笑,“说话什么的你别介意。”
“没,”江阔说,“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你怎么能跟段非凡那小子关系这么好的?”段叔叔打开墨镜盒子,拿出墨镜慢慢擦着,“你俩根本不是一类人,你情绪都在脸上呢,他可藏得深……”
“他可以不深。”江阔很简单地回答。
“是么,”段叔叔突然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低头把墨镜戴上了,“可能是我太久没跟他在一起了,不太了解他了。”
江阔感觉自己其实应该跟段非凡进店里去研究龙须糖的制作。
“他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段叔叔说,“挺好的。”
江阔正想说话,段叔叔突然转过头看着他:“酷吗?”
“……酷,”江阔赶紧点点头,“非常酷,我真是挑得太合适了。”
老板娘把段非凡挑好的几种糖装好了递给他:“都在这儿了,还给你多放了点儿龙须糖,今天做得特别好,你赶上了。”
“谢谢,”段非凡笑着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这送得是不是有点儿多?”
“不多,”老板娘看了看店门口停着的车,“是不是去接人了?”
“是,”段非凡点点头,“接我爸爸。”
“那多好的事啊,”老板娘说,“这点儿不多,拿着啊,以后咱们可就不太能见着啦。”
“还会来的,”段非凡说,“我和我朋友都爱吃,昨天还说以后得专程过来买了。”
“哟,那太好了,”老板娘笑得眼睛都没了,“那想吃了就过来买啊。”
“嗯。”段非凡笑着点头。
往外走的时候,老板娘在后头又追了一句:“以后就踏实了。”
“是,”段非凡看了一眼坐在副驾戴着墨镜的老爸,“以后就踏实了。”
墨镜是江阔买的,准备洗完澡给老爸一身行头都换上,结果车还没开出二里地,墨镜就已经戴在了老爸脸上,估计是江阔实在找不着话题,把墨镜找出来了。
结果一上车,发现老爸腿上还放着手机盒子,看来江阔的话题实在是找得相当辛苦……
“都拿出来了啊?”他上了车,顺嘴问了一句。
“嗯,”老爸点点头,“你再不回来,这孩子要把衣服在这儿就给我换上了。”
“……不至于。”江阔说。
段非凡边乐边回头看了一眼。
江阔冲他吐了吐舌头。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江阔这样的动作,非常可爱,但也看得出来,都把江阔逼得主动可爱了的这次社交压力是有多大。
估计不比他跟江总吃饭轻松。
车开进市区之后,老爸的话就没了,只盯着车窗外看。
车越开,他越沉默。
段非凡从后视镜里跟江阔对视了一眼,江阔应该也感觉到了,这种从老爸身上开始慢慢散发出来的,跨越了十年时间的隔离感。
还是他生活的城市,但又已经不是他生活的城市。
熟悉的方位,熟悉的气息,但眼睛里看到的,耳朵里听到的,全是陌生。
在市郊的时候感觉还不明显,回到市里,已经大变样的道路和建筑,压得老爸彻底没了声音。
段非凡一点儿路都没敢多绕,先把车从最近的路开到了理发店,这里的首席TONY是段非凡的初中同学,手艺好人靠谱,知道段非凡家的事,从不多嘴。
“理发还用来这么高级的地方吗?”老爸站在门口有些犹豫。
“就这一次,”段非凡说,“下次你要理发,就跟我老叔一块儿,去他总去的那家,二十块能给你拿尺子量着推平头。”
老爸笑了笑没说话,跟在他身后进了店里。
TONY刘已经在等着了,一看到他们进来,立马一招手。
“不用按,就普通洗一下剪就行。”段非凡交待。
“好。”TONY刘又一招手,一个小姑娘带着老爸往洗头那边去了。
段非凡有点儿不放心,想跟过去,但又有些犹豫。
江阔在这时拉了他一下:“别跟着了,又不是小孩儿,混江湖的人,这点儿场面有几天就适应了。”
“嗯。”段非凡笑笑。
不大一会儿,老爸顶着条毛巾过来了,被小姑娘带到TONY刘的位置上坐好。
段非凡这会儿才过去问了一句:“怎么样?”
“感觉我这辈子就没洗过头。”老爸说。
段非凡笑笑:“一会儿就推个寸头?”
“行,”老爸点点头,又看着TONY刘,“多少钱?”
TONY刘跟段非凡在镜子里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立马心领神会。
段非凡:别照实说,说便宜点儿,二三十就行。
TONY刘:好嘞,看我的。
“不要钱。”TONY刘说。
段非凡和老爸一块儿愣住了。
“怎么还不要钱了呢?”老爸问。
段非凡和TONY刘再次在镜子里迅速交换眼神。
段非凡:你是不是脑子有病,麻烦你给我找补回去!
TONY刘:失误了,我这就找补!
“我还欠着段非凡钱呢,他和他带来的人,都不收钱,当还钱了。”TONY刘说。
“正常也就是二三十,”段非凡在心里叹了口气,“我跟他关系好,他都按最低折扣给我算的。”
“哦,”老爸点了点头,又想了想,“这也没欠多少吧?一次二三十的还,不得还到孩子上小学啊?”
江阔一直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保持沉默,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说话,这会儿是实在没忍住,猛一下笑出了声。
段非凡转头看了江阔一眼,本来还想绷一会儿,但江阔笑得太有传染力,他没绷住,跟着一块儿乐了。
老爸也笑了起来:“你们几个,是想蒙我吗?”
“叔,也不是想蒙您,”TONY刘说,“主要是不想让你操心得这么细致。”
老爸笑着叹了口气,摆摆手:“随便你们吧。”
“我给您来个容光焕发的新头型。”TONY刘说。
“走着。”老爸点头。
开始理发之后,段非凡坐到了江阔身边,愣了几秒钟才轻轻地舒出一口气,往后一靠。
“怎么了,”江阔转头看他,“是不是压力挺大?”
“说不上来,”段非凡低声说,“我可能又想得太多了,一会儿想着如果这样了他会不会不舒服,一会儿担心那样了他会不会觉得自己脱离社会了……”
“这个不算想多了,”江阔说,“这个算正常吧,毕竟你爸刚出来,你们又这么多年没在一块儿,说放松也放松不下来。”
“你从旁观者角度来看,”段非凡问,“你觉得……”
“我也不是旁观者啊,”江阔说,“我这会儿也不知所措呢。”
段非凡笑了起来,伸手握住江阔的手,又搓了搓。
松开手的时候他往镜子那边看了一眼,发现正好能从镜子里看到老爸的脸。“是不是能看到?”江阔也发现了,问了一句。
“嗯,”段非凡应了一声,“不过不确定能不能看到脑袋以下。”
“会……”江阔犹豫着,“有什么问题吗?”
“应该不会吧,”段非凡说,“就算发现什么了,他可能也只会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说任何意见。”
江阔没说话,突然觉得有些心酸。
理发还挺快的,老爸站起来转过身的时候的确是容光焕发焕然一新。
“怎么样?”段叔叔问。
“帅炸了。”段非凡说。
“像兄弟俩。”江阔说。
这话让段叔叔非常愉快,拉着段非凡并排站到镜子前看着:“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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