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投了三天的简历,张向阳还是没有收到任何回音。
别说电话短信了,除了自动回复的邮件,张向阳什么都没有收到。
下游公司更下游的公司,他也投了,可投出去的简历就是没有半点效果。
张向阳开始有点着急了。
今年的就业形势这么严峻吗?
这一头张向阳找工作难,那一边张齐辉已经开始带新的实习生。
新来的实习生也姓张,很会来事,一听说两人都姓张,当下就拉着张齐辉的手,满脸喜气道:“张哥,那咱们八百年前可就是一家啊,您以后可得多指点指点小弟我。”
张齐辉看着面前热情的笑脸,不知怎么,觉得浑身都不得劲,他没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客气道:“一定,一定。”
带着新的实习生回到办公室,张齐辉简单介绍了一下,目光扫向空着的那个工位,神情有一瞬凝滞,顿了顿才道:“你就先坐那吧。”
实习生应了一声,很高兴地坐到了位置上,他坐下没多久就发现这个位置不太好,就在中央空调的出风口下面,冷风飕飕地往头顶上吹,实习生揉了揉脑袋,心想实习不就那样嘛,给人当牛做马陪笑脸,没啥可抱怨的。
晚上,整个部门小组的人一起去迎新聚餐。
饭桌上,新来的实习生端着酒杯,很豪迈地敬了整个小组的同事一杯酒。
“以后就请各位前辈多多关照了。”
“客气了。”
“小张性格真爽气。”
“不错,好酒量!”
聚会的气氛其乐融融,实习生极有眼色地端茶倒酒,跟上前辈们聊天的话题,插话捧哏,还说了好几个笑话,逗得几个人前俯后仰,直夸“小张真有意思”。
酒足饭饱之后,实习生主动招呼道:“张哥,去唱歌吗?”
张齐辉笑着摆了摆手,“太晚了,小孩等着我回家给她讲故事呢。”
“张哥真是个好爸爸,”实习生夸赞道,“那我给您叫代驾。”
张齐辉上了车,眼看着饭店门口向他挥手道别的人群越来越远,内心竟有一股热闹消散后的寂寥。
新来的实习生没得挑,学历高、性格好、有眼色、会来事,综合打分最高,几个小组都抢着要,他一表达意向后,其他人都不跟他争了,神情很暧昧地挤眉弄眼了一会儿,“还是让给老张吧,老张心里苦啊。”
张齐辉笑骂了一句“去你大爷的”,心里确实有点不是滋味。
他活了快四十年,没想到自己会遇上这种事。
同性恋。
张齐辉皱起了眉,烦躁地在车里撸了把脸。
实习生在部门待了两天,总觉得部门里的同事对他的态度怪怪的,看他的眼神有时也有些奇怪,趁着午饭与同期的实习生交流后才知不是自己的问题。
“真的假的?”实习生一脸不可置信,目光悄然环顾了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真是同性恋?”
“真的,骗你干嘛,”同期的实习生要笑不笑道,“你顶了他的缺,别人当然要多想了。”
“操——”
实习生低低地骂了一句,“这关我什么事啊。”
“哈哈,建议找个机会证明自己是直男,你们小组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咯。”
“这怎么证明啊?难道要我脱了裤子证明我对他们没兴趣?”
“哈哈哈哈哈哈!”
一堆人笑得前俯后仰。
实习生气愤之后也觉得好笑,干脆加入了群聊,“哎,他们这么怕,是不是被那同性恋骚扰过啊?”
“难说,你想啊,一个组的总会有一起勾肩搭背上厕所的时候吧,你是没什么想法,谁知道搭着你肩膀的‘兄弟’有没有什么歪心思呢,”对面的人瞄了一眼实习生的裤裆,“说不定偷偷盯着看呢。”
“我操,”实习生脸都快绿了,“别说了,好恶心。”
过一会儿,他又道:“那这人现在去哪个公司了,这不是继续恶心人吗?”
“应该不会有公司要他了吧,”对面的人道,“公共邮箱出柜这么劲爆的事,同行之间早就互相通气传开了,连我们这些实习生都知道了,除了你身份特殊,还有谁不知道啊。”
“……倒霉催的。”
“哈哈,别气啊,真正的直男要勇于面对基佬的质疑。”
“滚你妈的!”
一群人笑闹着吃完了午饭,实习生回到办公室,再看到同事们略有些不自然的神情和笑容时,他心里也不自在了,人溜到茶水间,见张齐辉正在泡咖啡,他忙伸出了手,“张哥,泡咖啡呢,我来吧。”
“没事,”张齐辉胳膊挡了挡,“你忙你的。”
实习生收回手,要换昨天他就打个招呼出去了,可一想到午饭时同期们幸灾乐祸的笑,还有张齐辉刻意的回避,他还是有点忍不住,“张哥,公司的事我都知道了。”
张齐辉手腕摇晃着往杯子里加热水,头也不回道:“什么事?”
“就是我顶的那个缺。”
张齐辉动作一顿,转过脸,神色微变。
实习生心想说都说了,不如一口气说完。
“张哥,我不是那种人,日久见人心,您就放心吧。”
实习生恨不能拍胸脯证明自己。
张齐辉脸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他低头扫了一眼茶水间的桌面,保洁每天都会来收垃圾,不过不管整理,茶水间几天没整理,乱得他连糖在哪都找不到。
“我放心,我当然放心。”
张齐辉不咸不淡道,胸口憋着一口气下不去,他摸了下鼻子,心想糖没有,那就当美式喝了,拉开冰箱去找冰块。
“张哥,我知道这事儿搁谁身上谁都会有心结,那种人确实挺恶心的,说实话我也替你们叫冤,都是大老爷们,谁知道里头还会藏着那种……”
“闭嘴。”
实习生表忠心的话被冷厉的一声喝断,吓了一跳,顿时呆住了。
张齐辉扶着冰箱门转过脸,脸色阴恻恻的,“哪种人?他又怎么恶心你了?”
“进公司没几天,工作不好好做,说别人闲话倒挺会说,显你长嘴了是不是?!”
“操他麻痹的——”
张齐辉忽然站起身恶狠狠地踹了记墙面。
动静惊动了外头的人,外面的人连忙进来了,见到里头的情形,忙打圆场,“怎么了这是?张哥,新人不懂事好好教,别发火啊。”
“不懂事能教,不会做人能教吗?”
张齐辉这话说的太重,众人一时都惊住了,目光疑惑地看向脸色发白的实习生,心想这人到底说错什么话了,惹得平常最嘻嘻哈哈的组长都发火了。
“他怎么得罪你们了?”
“不就是同性恋吗?”
“是招你了还是惹你了?”
“至于像躲着瘟疫那么似的躲着吗?”
“人工作都丢了,来收拾个东西,一个个都像见了鬼似的,妈的,他能吃人啊?!”
张齐辉一句接一句地骂,众人逐渐都反应过来,脸色也都僵硬了。
张齐辉骂完了,胸膛微微起伏着,他俯下身,把冰箱里的塑料袋拽出来甩到桌上,“带这么多,老子吃得完吗?”
塑料袋在冰箱里冻了快一星期,硬邦邦的砸在桌面上,“咚”的一声。
“我放这儿解冻,”张齐辉嗓音有点沙,“完事大家分一分,向阳老家的咸菜,特有味。”
从沉默的众人身边擦过,张齐辉扫向一旁脸色难看的实习生,“不好意思,我话说重了点,不是说你,说我自个儿呢,别太往心里去,对了,你填那个缺,是你运气好,他能力强,要不是有那破事,还真轮不到你。”
阳台里,张向阳正在给被子翻面,他听到手机响,忙放下被子跑回卧室,满心欢喜地以为是求职有消息了,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张齐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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