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以裴熙南的性格,真有心事的话,就算是问他他也不会说。
空酒瓶摆了一桌子,点的吃的东西还一点都没碰,眼看着裴熙南又要去拿酒,向嵘拦住他的手,“少喝点,吃点东西。”
裴熙南还挺听话,吃了几口热乎的,胃里也不觉得那么凉了。
他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准备叫服务生过来收拾一下桌面,他抬手,“服务生……”
声音刚扬起来就落了下去,停在半空的手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借着忽明忽暗的灯光,裴熙南和不远处的陆知宴对上了视线,有了酒店那事之后,见到陆知宴他也觉得有些不自在,目光短暂交汇,他就偏了偏头避开了。
陆知宴身边是他朋友吧,裴熙南不认识,当然就算是认识,也和他没什么关系。
他清了清嗓子,重新喊道,“服务生。”
两只手出卖了他的局促,搭在腿上前后搓了搓。
他刚才明显的停滞让其他人也跟着看了过去,注意到陆知宴的时候,气氛都瞬间安静了,大家面面相觑,上次那事儿之后,对着陆知宴尴尬的可不止裴熙南自己。
对着的两个桌子,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安静片刻过后,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陆总,想要趁此机会为上次那件事道个歉。
喊了一声之后,其他人也都跟着附和,纷纷说道上回真是不好意思,希望陆总大人有大量不要在意。
只有裴熙南安安静静地坐在那,握着自己的酒瓶。
陆知宴被招呼过来了他们这桌,裴熙南低着头,向嵘恨不得给这一桌子棒槌一巴掌,陆知宴的朋友还在他们那桌等着,他就没有坐在裴熙南的朋友给他让出来的座位上,他站着,其他人也站起来。
整桌子就剩下裴熙南坐在沙发上,目光自然都看向了他,空气凝固了几秒,裴熙南才缓缓站起来,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一桌子人都不知道他和陆知宴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儿,他也只好扯出一个笑容,把瓶子里的酒倒在杯子里,伸长了手在陆知宴的杯沿下面碰了一下。
“上次的事儿,对不住了陆总。”
陆知宴看着他,眼神中分不清到底是哪种情绪,复杂的糅合在一起,哪种都不真切,裴熙南喝得太急了,有酒水从嘴角流出来,顺着脖颈流进衣服里。
陆知宴等他放下杯子,才仰头喝光杯中的酒,他低头看了一眼桌上满满当当的酒瓶,想起裴熙南喝醉酒的样子,说了一句“少喝”。
大家都应和着,没人知道他这句突兀的话到底是对着谁说的。
陆知宴端着酒杯回去,他的位置正好和裴熙南对着,从他回去之后,裴熙南就一直低着头,估计也是害怕一抬头和他对视。
他在酒吧看见过裴熙南很多次,真的很多很多次,但是裴熙南似乎没有发现过他,他身边永远有人陪着,根本不会去注意其他人,陆知宴偶尔会跟着裴熙南在酒吧楼上开相邻的房间,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奇怪的心理,哪怕他知道他很有可能这一晚上都会听见裴熙南是怎么和别人上床的。
可以接近的机会太少,即使是这样他也不想放过。
但是今天的裴熙南身边没有人,让他看起来有些落寞。
眼看着裴熙南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向嵘适时地张罗了两句,大家喝了杯中酒就散了场,裴熙南一直坐到最后,喝一晚上都没什么事,最后一杯却让他有点醉,脸上温度跟着升高,他搓了搓脸用手背降了降温,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借着帽子遮盖瞥了一眼对面的陆知宴。
陆知宴正低着头,旁边的人也不知道在和他说些什么,他一边听一边点了点头。
看多了容易舍不得,裴熙南收回目光,离开酒吧。
刚出门,就被迎面的风吹了个清醒,酒吧的喧嚣被隔离在身后,裴熙南没有叫代驾,把车停在了停车场,打算散步回去。
这个时间太晚了,路上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他和并排的路灯,酒吧离家里开车不远,走路也要三四十分钟,等裴熙南到家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不知道陆知宴现在是还在喝酒还是已经回了家,裴熙南回想起他说的那一句“少喝”。
说实话,当他听到的时候,不可控制地跟着心尖一颤,或许有没有一点点可能他是对着自己说的?
可是他很快否定了自己这种猜测,还是不要自作多情了,陆知宴应该就是出于礼貌吧。
裴熙南简单洗漱,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酒精活跃了神经,他看着天花板,安安静静躺了快一个小时也没有睡意。
裴熙南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了,他干脆坐起来,打开微信,那个列表里的唯一单向好友被置了顶,聊天界面基本都是绿色气泡和红色感叹号,裴熙南一条一条划过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到底怎样才能让你相信啊……”
第46章 不祥预感
傅宁被判了两年零三个月。
庭审现场,陆知宴低着头坐在律师旁边,看起来毫无压力,两条长腿随意分开,从桌子下面伸出去。
这本来就是一场已经知道结果的战争,毫无悬念,对方律师几乎就是来充个数,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作用,最后法官一锤定音,陆知宴才抬起头。
来法庭对于陆知宴来说就好像逛了一趟超市,他甚至只穿了卫衣卫裤,看起来真就像是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就显得对面的傅宁更加可怜可笑。
——用了这种丑陋的手段最终还是输在了比自己小十岁的人手里。
陆知宴看着对面傅宁一张脸,感觉好像短短几天他就苍老了不少,眼眶周围一圈明显的乌青,应该是熬了好几个夜了,当然都快进监狱了,他应该也没心思睡觉。
三十几岁却像是四十多岁的年纪,身上的西装和被警方带走那天是同一套,领带已经没有了,衬衫也皱皱巴巴,估计这么多天都没有机会换。
他和陆知宴差不多年纪的时候开始创业,本来在别人眼里也是后生可畏,只不过相比于陆知宴,他的抗压能力太差,受不了打击和失败,更没有重新开始和挑战自我的勇气,所以自从卓宴开始起步,拿走太多晟宁的生意,晟宁就一直在走下坡路,这么多年也没有起色。
傅宁看着陆知宴,准确的说或许是怒视,陆知宴不闪不躲地回应他的目光,对峙片刻之后,陆知宴目光下移瞥了一眼扣在他手腕上的银色镣铐,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傅宁的眼神已经开始四处飘移,手也往回缩了缩,但是脸上仍然带着明显的不甘和憎恨。
如果不是他脑子不够用,没有留下这么多漏洞,他真就差点毁了卓宴,判两年零三个月并不长,甚至可以说是便宜他了,但是现在法庭之外,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晟宁已经宣告破产,就算傅宁出狱之后,估计也没有机会再东山再起了,一个老板有前科的企业哪有百姓买账呢?
陆知宴看着警察把他带走,傅宁路过他身边的时候狠狠瞪了一眼,陆知宴回他一个不屑的眼神,站起身从另外一个门出了法庭。
Becky在门外等他,“这么快啊陆总。”
“板上钉钉的事儿,法官比咱们都着急。”
“那咱们下一步?”
“下一步?收购晟宁啊,现在不收,等什么时候呢。”
陆知宴晃荡着车钥匙在指间转了一圈,递给Becky,“你开。”
“好的。”就算他不说,Becky也会自觉当司机,毕竟哪有老板给员工开车这回事儿。
陆知宴回到公司,紧急召开了会议,一周之后,全国所有晟宁的酒店都换成了卓宴的招牌,裴熙南看着新闻,他想过陆知宴会走这一步,但是没想到陆知宴动作这么快。
裴熙南快速浏览了一遍新闻,他和陆知宴自从酒吧之后又很久没见了,他对陆知宴的近期消息都是从新闻上了解到的。
裴熙南其实每天都想见陆知宴,但是也就只能想想,不知道怎样去见他,有了以前的事情,甚至都不敢去见。
也不知道是不是催情药的副作用,裴熙南这么长时间都情绪很低,倒也没有很难过,但是就是做什么都兴致缺缺,周末靠在沙发上,裴熙南决定去健身房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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