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歌没忍住钻出窗帘,学着他的样子高声喊:“不用谢,你有事吗?”
小男孩儿把自己画的画撕下来,叠成纸飞机,嘟嘟嘟地跑起来往二楼扔,“我也有礼物送给哥哥!希望哥哥喜欢!”
话没说完就啪叽一下摔草坪上了,小汤圆差点露馅。
傅歌没忍住笑出了声,亲眼看着他顾涌着爬起来,本来还红着脸挺窘迫,但看到傅歌的笑之后又瞬间充满电,拿着纸飞机闷头往前跑,边跑脸上的婴儿肥边跟着震。
好不容易把纸飞机送到傅歌手里,小男孩儿满脸期待地仰头看他,两只小胖手搅着示意道:“哥哥打开!”
傅歌听他的话把纸飞机展平,发现纸上画了一颗胖墩墩的红爱心。
小beta勾起唇角笑得很温柔,问男孩儿,“要把它送给我吗?”
小男孩儿腼腆地点点头,又踮起脚尖让自己看起来“高大”一些,脸蛋红扑扑的,“把我的心送给哥哥,好大一颗,等我长大了要娶哥哥!”
傅歌不知道第几次被逗笑,小心地把那张纸叠好,逗他说:“那你要努力画画啊,我要嫁给小画家。”
男孩儿用力点头,正要承诺就被家人叫住:“小宝,在看什么啊?”
小男孩儿认真答:“在看我媳妇儿!”
边说边用小胖手在胸口比了个心,双手托起来,垫着脚用头一顶,把爱心顶到傅歌面前,“媳妇儿我走啦!我该喝奶了。”
捂着帽子颠颠颠跑走了,一秒钟之后又跑了回来,心虚地抱起被他遗忘的画架。
*
那是傅歌住院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戚寒站在门外,看他像得了什么贵重的礼物似的把那张纸贴在胸口摩挲,又小心地用重物压住,想把纸飞机的折痕压平。
小孩子的笔法还是不熟练,胖爱心上色时空了一小条,戚寒隔着那么远都能注意到那条空白,傅歌自然也能看到。
只见他盯着那处沉默良久,突然起身从快要积灰的画具里拿了支笔,戚寒一颗心立刻悬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小beta先是深吸了几口气,握着笔往画纸上落,随着纸笔的距离不断缩近,他的手臂就颤抖的愈发厉害,额头泛起一层豆大的汗珠,凝成线涓涓下淌。
戚寒双眼通红,紧张得呼吸都停了,在心里为他加油:没事儿宝宝,再试试……再努力试试……
傅歌闭了闭眼,整个身体都开始摇晃,任由恐怖的心理阴影切割着大脑,他抿着唇发出一声急促的哽咽,突然伸出左手拼命压在了腕骨上!
然而下一秒,画笔被大力甩开,他脱力后跌倒在地,飞出的颜料全都溅在了那颗胖爱心上。
小男孩儿的礼物被他毁了。
戚寒愣了愣,无措地垂下头,退出房间,贴着墙壁慢慢滑了下去。
五分钟后,病房里传出五六记抽巴掌的声音,混着傅歌再也压抑不住的抽泣。
把他的心烹进了油锅里。
*
当天晚上小beta拒绝了晚饭,夜间要输的药也移到了明早,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拿美工刀一刀一刀割自己的手臂。
戚寒就隔着单向玻璃看着,不敢叫他,更不敢进去,生怕自己发出哪怕一丁点声响傅歌就会直接割开动脉,再也不给他任何赎罪的机会。
直到后半夜傅歌才停下,爬上床睡了。
戚寒立刻带着医生进去包扎,小beta的胳膊已经被划的血肉模糊了,每隔几厘米就有一道深深的小口子。
戚寒像抱着一小块易碎的玻璃似的抱着他,慢慢地释放信息素给他安抚,医生出去后,傅歌彻底睡熟,戚寒从他的枕头底下找出那张画着胖爱心的纸。
画纸背面,写了几行凌乱歪扭的小字—
“已经深秋,但我迟迟感觉不到温度的变化,眼中能看到的颜色也在逐渐变淡。”
“最近总是梦到爸爸,但看不清脸,上次见面还是我六岁那年,您出门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家里您的照片我没有保住,出事后他们砸了我的房间,想凭着记忆给您画一副画像,可我无论如何都拿不起笔了,对不起爸爸。”
“答应您的很多事我都没有做到……”
“好好长大,好好画画,幸福安康,平安喜乐,我都努力过了,努力了很多年……但这对我来说实在太难……”
“他们说离世的亲人会等一家团聚了才会上路,我变成了这个样子,您和妈妈还会等着我吗?”
“如果还在的话,就来救救我吧……”
“爸,我真的快要撑不住了,我只想做回傅歌,干干净净地走,不和任何人有任何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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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儿就是平行时空里的孟一小宝,现在刚四岁,比傅决寒出场早,是七憨和小歌最大的助攻!汪汪队立大功!
七狗:摩拳擦掌,情敌出线了!ʕʽɞʼʔ
傅决寒:咬牙切齿,我老婆要娶我爸꒰ᴗ͈ˬᴗ͈꒱
第25章 “我只喝了一点”
皱皱巴巴的画纸上晕开几个水圈,戚寒找到白天被傅歌失手扔掉的那支画笔,小心地把胖爱心的空白处上好色。
吹干、对折,放回他的枕头底下。
“帮哥哥补好色了,就是不太好看……”
他的嗓音哑的像吞了沙,殷红的眼底湿透彻底,“不哭了,别怕,我们慢慢来,身上的病还有心里的病,我都会陪哥哥治好的,再坚持一下好吗?”
他握着傅歌的手贴在自己眉心,哽咽着紧闭上了眼,如同哀求一般:“再坚持一下吧,哥不想活了,那我要怎么办呢……”
“我也只有你了啊……”
*
那天之后,戚寒私自做主提高了给傅歌输信息素的频率,这同时意味着抽取信息素的强度也会随之加大,从两天一管变成了三天两管,戚寒的身体一度被透支到几乎休克。
恶心乏力愈发严重,呕吐得特别厉害,几乎吃不进去任何东西,吃进去也会立刻吐出来,就连为了保持腺体充盈而硬塞进去的营养剂也没有在胃里留存多久。
频繁的呕吐导致胃酸倒流,腐蚀了他的喉咙,食物更加难以下咽,连喝水都会感觉到强烈的蛰痛感。
戚寒开始变得沉默寡言,很少说话,尤其在傅歌面前,因为他现在的嗓音嘶哑又难听,怕小beta会发现什么端倪。
然而事实证明,这些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
再一次从抽取室里出来,戚寒撑着随时都可能倒地的身体往外走,经过楼道时突然听到傅歌的声音,走出拐角就看到小beta一脸感激地仰头看着祁川,抱着的保温桶里装着补身体的汤。
他亲自炖的,查了很多攻略,试了很多种配方,熬夜炖了一整晚,戚寒当时就知道这碗汤不会给自己。
果然。
他僵硬地垂下头,下意识躲回了拐角,听着自己的爱人体贴备至地询问祁川的身体情况,甚至连对方有轻微的鼻塞都发现了。
戚寒苦笑一声,闭着眼斜靠上墙壁,等两人终于寒暄完一起离开后才快步跑进了卫生间里,抱着马桶狂吐起来。
他在脸上撩了一把水,抬头时从镜子里看到几乎面目全非的自己,湿红的眨了眨眼,开口时嗓音哑的像老旧的风机。
“他不过是有点鼻塞你都能发现,那我都快瘦脱相了,哥就一点都看不到吗……”
转身就看到陈行正拿着保温桶站在他身后,眼圈通红,低声骂了句脏话。
“你的汤,祁川让我给你的。”
戚寒无奈一笑,也没多尴尬,接过保温桶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谢了。”
“谢个屁。”陈行抹了抹眼,“你这一礼拜除了营养剂啥都没吃,多少喝点吧,吐了再说。”
说完又补了一句:“估计你也舍不得吐。”
戚寒笑着给了他一下,“就你长嘴了。”
他哪儿是舍不得吐,他压根就舍不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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