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杳伸手碰了下脖子上的吻痕,他不想余添没必要的麻烦,语气冷淡下来道:“所以你现在是在怀疑我对吗?毕竟在你眼里,我是不是谁都能上的omega?这点你不用担心,我的眼光很高,不管是你、徐意白……”
关殊的声音明显低了下来,像是压着火气:“沈杳,我没有这样想过。”
“怎么就生气了?可是我话还没说完。”沈杳说,“还有过去那个奸夫,他也……”
“嘭!”
隔着手机,沈杳都清晰地听到了关殊摔东西的声音,还有他变得沉重的呼吸声。如果在他面前,关殊应该又跟个疯狗一样咬上来了。
“关殊,你不信任我。”
关殊手边没有烟,他不停地按着口袋里过去放着的打火机,脚边是碎掉的玻璃水杯,问道:“你说我为什么不信任你,你心里不清楚?”
沈杳当然知道自己有很多前科,却连眉头都没皱。他又开始退一步,放缓语气轻声细语地道,“我可以接受你的查岗、你的问话。可你少吃点莫名其妙的飞醋好吗?这很容易消磨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说过想要你像以前一样对我好,你不是也答应了吗?所以你和我说话的时候能别这么凶吗?”
“……”
隔了半天,关殊才忍着火道:“沈杳,老子还不够听你的话?你每天和晏知行一起走来走去,我都忍了,现在谁都以为晏知行才是你的alpha,我算什么,那么见不得光?”
那么憋屈的地下情人身份安在他身上,他都忍下来了,要是倒退几年,关殊一定会不冷静地把天都掀翻。
“不够,你没有以前的关殊对我好。”沈杳那张脸在黑暗中清冷清冷,视线盯着墙,声音绵长绵长,像是在怀念:“如果是以前的关殊,他给我打电话发现我那么晚还没睡觉,他第一反应肯定是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
关殊拿着手机,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没有反驳,因为过去的他的确会这样做。
猜疑心总是在和爱意比拼,天平不断地倾斜反转,情绪比风暴变化得还快,被一言一语轻而易举地掌控。
沈杳做不到对他的承诺,却强求着他做到答应过的事情。他们之间不公平,关殊一直知道。
他的喉间干涩,却还是忍不住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沈杳咳嗽了几声,轻轻松松地把刚才的争执带了过去:“我感冒了,不舒服,才一直睡到现在。”
“吃药了没?”关殊的手指蓦地一紧,“很难受的话就去医院,要不要我找人陪你去?”
他现在在外面出任务,没有办法赶回去。
“我昨天喝了酒,没有办法吃药。”沈杳转着手中的戒指,或许是因为昨晚,他的声音自然地带着很重的鼻音,“关殊,你出任务的时候小心一点,照顾好自己,应该没受伤吧?”
“没有受伤。”
说完这句,关殊顿了下,又道,“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好。”沈杳看了眼时间,“我继续睡觉了,过一会到饭点你再给我打个电话,先挂了。”
关殊“嗯”了声,等着沈杳把电话挂断,才把手机放下。他这时候才转过头,去看自己右肩的伤,上面缠着厚厚的纱布。
子弹即将穿透肩膀的时候,他反应迅速地躲了过去。真枪实弹不是什么玩具,哪怕子弹只是擦过肩膀,但因为距离太近,也相当于被刀砍了一下。
军区医院病房的门被推开,护士端着装着医用器械的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刚听到一些关殊打电话的声音,边给关殊换药,边忍不住偷瞄了下他。
关殊进医院的时候,是被队长骂着进来的。骂他冲动不要命,都不确定对方手中有没有武器,就敢一个人追着十个人跑。
骂他初生牛犊不怕虎,永远都冲在最前面。Alpha却像是听不到一样,等到队长说得口干舌燥,他才抬起脸问道:“我能拿一等功吗?”
队长卡壳了下,这次行动也全是关殊的功劳,这个刚毕业的学生心思缜密,拿着卧底角色在犯罪团伙那边隐匿好几天。
身份暴露之后,还不是一般的能打。
他无言地憋着火走掉了,只剩下Alpha静静地坐着,凌厉的眉压着,看起来就不太好惹的样子。
处理伤口时,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额间出了不少冷汗。结束之后,回了一句“谢谢”,礼貌但语气还是硬邦邦。
住院这两天,她也没见过关殊笑过。
护士在军区医院上班,见过不少军人,像关殊这样,无论何时都那么冷硬的还是第一次见。
他刚才好像是在跟自己的omega打电话,眉眼还存留未来得及收起的温柔神色,可能这就是真正的铁汉柔情。
护士注意到地板上的玻璃碎片,下意识地放下东西要去捡,关殊拦住她:“放着就行,待会我会收拾。”
换药时更能明显感觉到肩膀上的伤口,关殊微微拧起眉,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太多,这也算不上最疼。
他这么拼命有两个原因,第一,是他本性如此,不害怕单刀直入;第二,是因为他在关岩面前太渺小,他一句话就能停他的职,甚至把他调岗。
关殊必须想方设法站稳脚步,建功立业是唯一的途径。
“好了。”护士收拾着器械,提醒道,“这才第三天,你还是要多注意伤口。情绪不要过于激动,刚才你的伤口就又裂了。”
过去沈杳感冒的时候,他就喜欢一直拖着,不吃药也不去医院,连热水都不喝,全靠被人盯着才可以。
关殊问道:“我还要住多久,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能不能尽快出院?”
“要看你伤口的愈合程度,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医生会让你尽早出院的。”
护士走了以后,关殊独自一人待在病房里。他屈着腿,视线盯在墙壁上悬挂着的钟上。
指针一分一秒地过去,他按照沈杳的嘱托,在饭点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我让人给你送了点东西,放门外了,记得去拿。”
沈杳打开门,堆在门边的是一堆药,还有热着的粥。
关殊最后还是提早出院了,他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是一个秋夜。外面刚下过雨,泥土清香发散在空气中。
他从医院出来,第一个去的地方不是自己的公寓,而是沈杳的家。关殊现在也有沈杳家的密码,他却还是抬手按了门铃。
在门打开的那霎,关殊就躬下腰抱住他,边紧搂着他边往房间里走。
沈杳下意识地往后退着,他没有吃惊,也没有被吓到。退到沙发前时,他回抱住关殊:“你回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是准备给我惊喜?”
关殊没有回答,他坐到沙发上,然后拉着沈杳让他坐到了腿上。
距离一点一点逼近,就当沈杳以为关殊要亲他,习惯性地闭上了眼睛。预想中的吻没下来,他被人摸住了脸颊,像是触摸珍宝一样轻轻碰着。
他的眼眸很干净,像是一切浪潮褪去的深海,只留下照耀在之上的月色。
关殊问道:
“沈杳,和我结婚好不好?”
他和沈杳在一起、结婚,关岩就不会再插手他和沈杳之间的问题。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却没抱任何希望。
因为他知道,沈杳不会答应的,他只是问出了一个不可能的问题。沈杳只是安静地看着他,漂亮得不似真人,让他触不到一样。
关殊也不说话,他仿佛固执地想要等到一个答案,无论是否。
视线交错当中,沈杳的睫毛不易察觉地有了次振幅,他轻轻地垂下了眸,错开视线。
“我不凶你了。”关殊终于放弃追问,他抱住沈杳,低声地道,“我真的像以前一样对你好。”
*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他和沈杳终于没再发生过争吵,关殊信守着自己说过的话,没再对沈杳说过一句重话。
下午的时间,他照例准备出去接沈杳,突然到来的路庭鑫却把他拦住。路庭鑫手中拿着一封信件一样的东西,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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