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完之后,他拉开卧室的房门,听见客厅里传来一个女孩儿的声音。
“阿水哥哥,你给我讲讲这道题嘛。”
星星坐在茶几前,拉着蒋舟同的手指,用笔头指着练习册上的解答题。
蒋舟同神色无奈,却顺着对方的姿势,弯下脊背,说道:“你不是早就会了吗。”
星星笑吟吟地说:“我忘了嘛。”
蒋舟同知道星星喜欢黏着自己,平时倒没什么,只是昨晚和路行危睡觉太热了,半夜被热醒了好几次,路行危还恬不知耻地非要贴着他,一晚上他根本没有睡好,这会儿觉得有点头痛。
“哪儿不会?我教你。”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似怒非怒的声音,沙发前两人回过头去,看见路行危站在不远处,神情有着明显的不悦。
甭管是大是小是男是女,他就是见不得除自己以外的人占用蒋舟同的精力和时间,他希望蒋舟同一颗心拴在他身上,眼神时时刻刻跟着他转。
星星看着突然出现的帅气的大哥哥,眼睛有些发亮,她昨天就觉得阿水哥哥的朋友长得很帅,她突然语出惊人:“阿水哥哥,我可以嫁给你们两个人吗?”
路行危:“?”
蒋舟同:“……”
他抬手不轻不重地拍在星星头顶,小丫头狡黠地眯起眼睛,“哎呦!疼!”
“别胡说。”蒋舟同斥道,“以后长大了,不能只看别人的外在知道吗?人不可貌相。”
比如说蒋舟同自己,最初就是因为路行危的一身皮囊,被鬼迷了心窍。
路行危没听懂蒋舟同言下之意,也没有真的跟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计较,走到沙发背面,左右看了一眼,问道:“阿姨和叔……那谁呢?”
因为蒋其海曾经伤害过蒋舟同,路行危连“叔叔”都不想喊。
蒋舟同靠在沙发里,懒懒瞥他一眼,懒得计较他的称呼,说:“出去买菜了,下午我表妹要过来。”
来之前路行危听他提起过,他表妹十八岁生日在他们家过。
“哦。”路行危应了一声。
蒋舟同道:“锅里给你热着早餐,自己去吃。”
“知道了。”
假期第一天,星星在蒋舟同家里做了一上午作业,遇到不懂的题就问蒋舟同,蒋舟同靠在沙发上补觉,路行危拍拍胸脯顶了上去。
他没有正儿八经地在学校里上过学,都是请私人教师到家里来,重大考试的时候才会去学校。
中午星星就在蒋舟同家里蹭饭,两家人做了十几年邻居,互相帮助的时间多不胜数,蒋舟同小时候付女士独自经营酒吧不方便照顾他,也是星星的父母帮忙照管他,两家人的关系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不分彼此。
饭后,蒋舟同把星星送了回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星星她妈自己包的饺子。
下午四点,表妹沈千亦过来了,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儿,五官和蒋舟同有三分相似,看起来乖乖的,但是性格比蒋舟同活泼许多,跟付女士挺像的。
初见路行危第一面,沈千亦立刻将行李扔到一边,双眼放光走到他面前,伸出右手,“你好,你就是我哥的朋友吗?我叫沈千亦。”
路行危礼貌性握住他的指尖,“我姓路。”
沈千亦玩笑道:“路哥,是哪个‘路’啊?路氏集团的‘路’?”
路行危道:“道路的路。”
跟其他人打完招呼,沈千亦坐在沙发上,付女士和蒋其海在厨房忙碌,蒋舟同在房间处理工作上的突发事件,客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沈千亦鬼鬼祟祟地往厨房看了一眼,确保他们没有注意到自己,于是偷偷凑到路行危身边,低声问道:“你是我哥的男朋友吗?”
路行危斜着眼睛看她一眼,狐疑道:“你知道他喜欢男人?”
沈千亦点头道:“当然了,他可是我哥。”
路行危没有正面回复她,沈千亦就当他默认了,叹息道:“我哥现在喜欢这种类型啊。”
路行危敏锐地察觉到,或许可以从沈千亦嘴里套出点儿蒋舟同以前的事,故作镇定地问:“他以前喜欢什么类型?”
沈千亦道:“就那种弱不禁风的小白脸咯,但是长得的确很漂亮,我以前暑假过来找哥玩儿,还帮他给我哥递过情书呢。哼,想起来都觉得后悔,早知道我就应该给他撕了!”
情书?
路行危眸色沉了几分,他想起了蒋舟同锁在铁盒子里的信封,那真的是情书?过去这么多年,和自己交往这么几个月,他依然保存在铁盒子里?
他神色不自觉地阴沉,显得有些骇人,问道:“简怀是谁?”
沈千亦惊讶地看着他,“你知道简怀?我哥告诉你的?在他面前我们从来都不提简怀这个人。”
路行危几乎可以认定,简怀和蒋舟同有着不小的渊源,他就是那个蒋舟同藏在心里的人?
“他是谁?”路行危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的神情让沈千亦有些害怕,心想自己是不是多话了?
她硬着头皮说:“他就是我说的那个小白脸,不过你放心,我哥早就不喜欢他了。”
路行危感觉自己牙齿都要咬碎了。
小、白、脸!
他就是蒋舟同直到现在都还喜欢着的小、白、脸?!
作者有话要说:
小路掉醋坛子啦
第42章
蒋舟同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经常会发生一些突发事件。
比如文章上架日期,以及作者其他的问题,所以假期中,他每天至少要一次登录工作账号查看站内短信。
处理完几个问题之后,他身体往后靠了些,伸了个懒腰,余光瞥见了被自己仓促放在书桌下的铁盒子。
他神色顿了一下,弯腰将盒子抱了起来。
打开锁,掀开盖子,露出里面整齐摆放的东西。
右边放着一叠颜色各异的信件,左边则是一些蒋舟同自己都喊不出名字的小玩意儿。
这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跟信件的主人——简怀,有关系。
——简怀。
经过六七年的时间沉淀,他的名字对蒋舟同来说有些陌生,一点都找不回当初的感觉了,他在自己心里留下的痕迹,已经被其他人完全覆盖了。
“该扔了吧。”蒋舟同呢喃道。
他之所以留着、保存着这些东西,并不是因为他还留恋着当初的人,或者他还对简怀念念不忘,只是,他好像遗传了付女士的一点,习惯性将一些东西留作纪念,便一直将东西放在铁盒子里,高中毕业之后几乎就没有再打开过。
昨天打开盒子,也只是想找个时间把东西丢掉,毕竟对蒋舟同来说,早就没有意义,他现在甚至有点想不起简怀的模样。
信封的夹层中,有一张泛黄的照片,蒋舟同波澜不惊地将照片拿起来,上面是一个穿着洁白校服站在枫树下长得很漂亮的男生。
那时候男生的五官还很稚嫩,但是却比身边的同龄人出彩许多,即使过去这么多年,再看见这张脸,蒋舟同依然觉得他很漂亮,是那一种和路行危不同、妖娆的漂亮。
他还记得,这张过分漂亮的脸总是出现在教室的窗户上,等蒋舟同百无聊赖地看过去时,他会弯起一双桃花眼,也不在乎其他人的视线,冲他喊道:“学长!”
“吱呀——”
房门被人轻轻推开,蒋舟同回过神来,将照片放回盒子里。
在进来之前,路行危其实是做好了心理建设的,无论简怀曾经跟蒋舟同有什么纠葛,但是他们现在没有任何纠葛,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可是,他一推开门,就看见蒋舟同抱着铁盒子,背对着他,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但路行危第一个脑补的画面就是蒋舟同在对着初恋的东□□自黯然神伤。
想到这一点,路行危几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里像是打翻几十坛陈醋,酸得他心脏疼。
他反手将房门锁上,阴沉着脸向蒋舟同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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