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背后是绵延的雪山,日光很亮,却又冰凉。
而程松宁跨坐在马背上,身上裹着一件黑色的袍子,腰带勒住,一侧悬着一把小刀和一挂细鞭。他巴掌大的脸被风帽遮住大半,露在外头的肌肤凝如冷玉,风吹红了薄薄的眼皮、眼尾,使得那样坚定的目光看起来却像是蕴着一汪清泉……
“宁宁。”
严斯铭的声调比过去提得都要高,他望向程松宁的目光热烈而专注,绝不仅仅是在看。
程松宁心虚了一秒,朝他伸手:“上来吗?”
严斯铭把相机放回车上,一秒也不耽搁,伸手握住程松宁的手,由此借力坐到了他身后。坐稳后,严导发出了似怨似喜的第一句感慨:“从夏天想到现在,半年了,终于坐到了你的马背上,真是不容易!”
他环紧程松宁的腰,将脑袋埋在对方帽子后头的绒毛里。
“吃了吗?”
“不吃也行,先带我到处看看吧。”
于是程松宁带他去了牧场东边的胡杨林,一棵棵银装素裹的胡杨姿态各异,林间还有白茫茫的、没有散尽的雾气,阳光直射而下,光线在雾气中浪漫地穿梭,整个场景如梦如幻,自然之美难以形容。
下了马,严斯铭看得认真,程松宁也不打扰他。
直到胡日查在后头哼哼唧唧打响鼻,他这才催着人回去,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过来了,那工作怎么办?”
“没我难道这个项目转不开吗?谢宇璜不是人,关兴不是人?真以为我身上有十多个肝呐。”
程松宁牵着缰绳,躲不开严斯铭覆过来的手。
两人就此闹了一会儿,到底还是相互妥协了……
夕阳落山,毡房里严斯铭已经转客为主操持起了晚餐。
“你怎么过来的?”
“只要有心,宁宁在哪儿我都能赶过来。”
程松宁握着切肉的小刀,无语道:“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严斯铭也学着他的样子,抬头认真回答:“我说了,你别生气。我是提前问了乔艾的,但乔艾没打通你的电话,而你姐姐她以为乔艾要来。”
程松宁:……
*
毡房外持续不断的传来风声,似乎又在飘雪。
毡房内温暖如春,并不高的床榻吱嘎作响,厚实而保暖的毛毯揉出层层褶皱,垫在下层的软乎羊毛被则承受了两具躯体的纠缠。矮塌边的大地毯上散落着几件衣物,沉闷而压抑的喘|息断断续续地发出,好久之后才平息下来……
不得不说,这一晚,有种微妙的即视感。
如果不是时间不对,周围的设施也不对,这几乎是夏天还在《呦呦田园》录节目时的“番外”!没有了摄像机,没有了出镜需求,丢开一切、放下所有,他们在毡房里听着外面的落雪风声,尽情地做想做的事。
程松宁陷在被子里,慢慢地喘气,平复呼吸。
严斯铭倒是很不怕冷,他只披了一件袍子,起身忙前忙后地做收尾工作,一切都收拾好才躺了回去。
“干嘛还不睡啊?”
程松宁想不通,怎么有人做了之后还这么精神。
“我在想,我赚得还不够多,底气不太足。”严斯铭半真半假的叹气,又将怀里的人搂紧了,“你姐姐邀请我后天去家里吃饭。”
“哼……”程松宁睡意朦胧,哼唧了两声。
严斯铭轻笑出声,低头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只是余韵中的宁宁软得不像话,他索性将吻加深加重。一吻过后,只听到这个小坏蛋嘴硬地道:“姐姐那是客气话,你可不要当真。”
“可我都答应你姐姐了。”
程松宁气呼呼地拍开他的手:“那你去吃啊!”
严斯铭目的已经达成,落地后又美滋滋地餍足了一顿,他此刻有无限的耐心来哄人。也不管程松宁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严斯铭拱了拱,一条手臂环住了他的腰肢,又用自己的胸膛去紧贴对方的背脊。
他压低声线问:“我真去了,你怎么和家里人介绍我?”
“哦,鼎鼎有名、年轻有为、才华横溢,海外三大电影节之一最佳导演奖获得者,国内三金电影奖最佳导演获得者兼提名者,国语票房总榜导演分榜第三名,著名青年导演严斯铭。”程松宁以一段毫无感情起伏的棒读,结束了回答。
严斯铭却笑得胸膛都震了起来:“真的吗?”
我在你心里的形象这么高大、光亮、辉煌?
程松宁躲开他落在后颈的吻,意味不明地说道:“这么厉害的人,和我一个小小演员做朋友,你觉得我家里怎么想?”
“他们会想:哇,这个导演很赏识我家宁宁啊,不错,有点眼光在身上!”
程松宁:……
*
带着不要脸不要皮的严斯铭在小牧场厮混了一天一夜,程松宁被催着回家过大年三十。
旧悍马和租来的越野一前一后往市里开。
到家前,严斯铭还绕出去买了一车礼物。
程松宁全程无语又纠结:“要这么夸张的架势吗?”
“这就夸张了?要不是来得太急……”严斯铭没往下说了,而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瓜,二人一起分着把东西提出来。
出来接人的齐松语吓了一跳:“您也太客气了!”
“您才是客气,我俩差不多大,用不着这么称呼。”
齐松语闻言又放松了,她伸手去接弟弟一只手里的东西。三人一起进了大门,人还在玄关,就先闻到满屋子的菜香!
这一顿年夜饭吃得是热情有余、客气不足。
正如严斯铭开头就点明自己和齐松语一样大,又有他对程松宁的照顾,两位家长还没来得及了解很多关于“著名导演严斯铭”的实绩,第一印象就已经先入为主,将他定位在“哥哥”这一栏角色中,饭桌上自然不再客套,聊得多是围绕程松宁的话题。
“别说,宁宁打小就是个漂亮孩子,点点大的时候抱出去玩儿,人家都当他是小妹妹的,手牵手领着他,又是喂饼干又是喂糖。”
“再长大一点就开始调皮啦,送去练武学戏才消停!”
“宁宁毕业之后,家里都不太过问他的工作。早几年不太好吧,松语说那叫‘糊’,我和他爸爸就商量着,实在不行让孩子回来吧,家里的事儿也挺多,分给姐姐和弟弟都忙不过来。可他非要犟,说什么最后试一次,试最后一次。一次又一次,糊了一年又一年,结果去年里突然好起来了!哎,这是个什么命啊……”
程松宁又是小脸通红,心不在焉地吃鱼。
严斯铭这个时候再言明自己的职业,就没惊起多大波澜。
甚至是,两位家长的反应和他预测的几乎一模一样!程松宁尴尬地握紧了筷子,只听到他们二位接连惊呼,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叹道:“哎,怪不得,我看小严导演的眼光就是别具一格!也就是你找着他了。”
程松宁:……
大年初一、大年初二,严斯铭都在程松宁家里住。
大年初三,他告别了这一家四口,不舍的飞回G市。
程松宁又想挪去小牧场,齐松语拦住他,拉着弟弟出去说话:“我知道你和严导关系好,私底下是朋友可以,对外、以及在工作场合的时候,你还是要有分寸,适当和他拉开距离。”
程松宁懂她的意思,点点头:“我知道。”
“你真的知道?”齐松语刚想像小时候一样去捏他的耳朵尖儿,下一秒,她的亲弟弟便像一只兔子似得原地蹦开!
程松宁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强行解释:“都多大了。”
齐松语面上一副被他糊弄过去的样子,到底还是留了个心眼儿。女人的直觉往往准得可怕,但有些猜测,齐松语不敢想,她怕自己一旦想得深了,今后再看待这两人的关系就会控制不住地有所偏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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