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威胁你这么干的?”
“不……是我自己担心受罚,自作主张。”
叶裘二人因为那日不在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因此听了半天一头雾水,只道是虞郦棠帮霍今鸿闯祸惹得乔七暴怒。
“七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您罚我吧……”虞郦棠知道这回自己罪过大了,也不敢求饶,只得一个劲地认错。
乔七早料到会问出这么个结果,当下也没工夫做规矩,扭头将叶晋叫到跟前:“三十鞭,晚上我回来检查,打得不好拿你来抵。”言毕撇下众人转身就走。
回到楼下,霍今鸿居然还在玄关外面蹲着,单手抱膝不知在想什么。
乔七到他跟前道:“你要找的人我已经给你找到了,今晚我带你去见他,你别露面,听我们说话就好。”
霍今鸿闻言猛地抬头,眼里首先闪过的竟不是欣喜而是惊恐和退缩,随后慢慢变成熟悉的的迟钝的笑容。
“七爷,你不要戏弄我,怎么说找到就找到?”
乔七见他如此愈发确信自己的判断——明明早已知道,却自欺欺人强装不知,是逃避,害怕面对现实。
若真如此,只要对方“不想知道”,那无论自己怎么传话都是没用的。
“白项英,就是金松饭店的老板,你梦里看见的都是真的。他知道你在找他,但是不想见你,我带你去。”
第119章 52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废物
白项英喝完最后一口茶,让怀安把杯子收了下去,而后站在落地镜前慢慢将自己穿戴整齐。
十天前他就应该走的,离开这昏暗不宜居住的地下室,到另外置办的宅子里休养段时日,等年末饭店忙起来再回来,可经乔七那一闹最后就没有走成。
怀安知道老板是心里有事,不放心这么一走了之。
那宅子只有包括汪月樵在内的少数几个人知道,休养期间除非天大的要事否则谁也打搅不到。但反过来因为各种消息都不如饭店里灵通,想要打听事情也不很容易。
老板的心事多数是自那人而起——霍今鸿,他记住了这个名字。
乔七那次来访捎来了这个人的消息,在往后的几天里老板始终心神不宁,还很少见地守在电话机旁打听起日军和伪政府方面的动向。印象里老板向来都是等事情自己找上门来,从未这般主动问别人打听,想必是在意极了。
直到昨天早上汪月樵打来电话,提到何连胜,提到什么特务,大概是某个任务进展得顺利。老板终于放下心来,像一根绷久了的弦忽然松懈,于是这又提起回家休养的事。
司机已到门口,这时电话突然响起,是陈经理打来的,说七爷有要事想见向老板。
乔七要见他,那通报就等同于提前知会一声,因为他不可能真的让对方吃闭门羹。可既然选择提前知会,而不是像上回那般直接闯进来,那想必不会是什么出格的事。
白项英犹豫片刻,脱掉刚穿好的大衣搭到沙发背上:“带他过来吧,茶就不必泡了。”
两分钟后乔七背着双手出现在他面前,风尘仆仆的,发丝微乱。
“白老板,怎么我每次来你都急着要走?”
“是七爷你每次都赶在我出门前过来。”
“上次就说要回去修养,怎么拖到现在才走?放心不下小霍?”
白项英在宣抚期间四处打听治安队的情况,乔七是知道的,傻子都能看出他是担心霍今鸿的安危。做到这份上还硬要装作绝情,在他眼里“爱”到底是什么,“不爱”又是什么?
无论爱还是不爱都让他亲口说去吧,若能误打误撞问出些隐情来——如果有的话,那也算是积德了!
“七爷特地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事?”白项英闻言皱起眉头,似乎不大想听到那个名字,“我以为那天我说的已经够清楚了。”
“你要我传的话我还没告诉他,你现在要是改变想法还来得及。”
“我说的句句属实,有什么要改的?”
乔七见对方面不改色,已不似上次见面时魂不附体的狼狈模样,也不知是故意做出来的还是真的冷漠。
“你可要想清楚了,说出去的话就收不回来,到时候小霍怕是会恨你。”
“现在不恨,早晚也是要恨的,长痛不如短痛。”
“就不能不痛吗?”
“七爷,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白项英倏地扭头,眉宇间竟是有些怒了,“我说不想见他,是真的不想见他,他恨我,那是他的事。你说他找了我两年,两年他都坚持过来了,还在乎恨这一时半会儿吗!”
乔七第一次见白项英露出恼怒的表情,扰有趣味地打量他,觉得这模样挺好看,有点活生生的男人的样子。
“每次一提起霍今鸿你就跟磕了药一样,叫我怎么相信你对他没感情……你今天没嗑药吧?”
“所以七爷,你迟迟不愿帮我传话,是因为觉得我对他有感情?”
“你若是有苦衷不妨跟我明说,我不会不明不白地去做那棒打鸳鸯的事。”
白项英微微侧头,将面孔埋入阴影里:“感情,那多少是有的,毕竟是照顾过三年的孩子……可你也说了,他想跟我上床,难道因为这点感情我就要顺着他吗?”
“哦,你是不想跟他上床。”乔七听对方提起这茬,忽然怀疑他是因为隐疾在身所以不敢面对霍今鸿,“你是不想上还是上不了啊?”
“七爷,这时候了你还拿这事跟我打趣,有意思吗?”
“你看你老大不小了活得跟个太监似的,到底是身上有病还是心里有病,要真是心病那不管吃多少药都是治不好的。”
“……”
“解铃还须系铃人。”
白项英侧头不语,良久的沉默过后抬起眼皮望向乔七。
屋子里光线昏暗,他那面孔又白,漆黑的瞳仁直勾勾地翻过来,实际上是有些瘆人的。但乔七当然不会怕他,非但不怕,还很好奇对方接下来会做何反应,换言之自己能不能从这张嘴里逼出想听的话。
出乎意料的是白项英什么都没说,而是换了个姿势仰倒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轻轻唤了声:“怀安……”
怀安一直在门口候着,听到声音便进屋走到沙发前蹲下:“老板,我在。”
“帮我。”
“老板?”
怀安略为迟疑地抬头,像是在确认对方的吩咐。白项英依旧闭着眼睛,缓缓打开膝盖,重复道:“帮我。”
乔七不知道对方这是在唱哪一出,暂且默不作声地在旁站着,直到看见那小瘸子埋头在白项英的两腿jian蹲下,动作娴熟地解开腰带。
“你……!”
乔七活了三十年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不知所措。在来这里之前他想过各式各样的可能性,却万万没想到会面临这样荒谬的场景,而真正令他恐慌的是此刻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另一双眼睛在看着。
他后悔带霍今鸿来这儿。
“够了,白项英……你要点脸吧,你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抱歉,我以为你不介意这种事的。”
白项英嘴上说抱歉,一边舒展开四肢继续接受怀安的侍弄,那半边面孔正好暴露在光线里,眉头紧蹙,比起欢愉更像是痛苦。
“现在相信了么,七爷……”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意外的平稳而清晰,“那孩子,我对他只有愧疚和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旧情……我的病跟他没有一点关系,我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废物。”
第120章 53 重逢(上)
“那孩子,我对他只有愧疚和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旧情……我的病跟他没有一点关系,我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废物。”
白项英像是故意给人观赏似的,仰面舒展开四肢。怀安则规规矩矩蹲在他的膝盖间,像个小苦力似的埋头干活,还不忘用胳膊最低限度地遮挡住主子的私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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