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的?”李检缓缓抬起头。
严𫵷汌对上他的视线,看不出多少情绪,只有一双黑碌碌的眼睛格外得沉。
李检好像猜到他的回答了,抿住了嘴唇,但下一刻又被另一双稍干燥的嘴唇打开了。
雨仍旧下着,水声不断。
李检不知道17岁的他会如何应对29岁的严𫵷汌,他动作僵硬了一下,抬手想要把严𫵷汌的肩膀推开。
严𫵷汌更强硬一些地压着他,不断朝后退,一直到李检的脊背抵上墙壁。
他们退无可退的时候。
严𫵷汌一只手放在李检腰后,另一只手伸上来,覆盖在李检的下半张脸和一侧的脖颈上,指腹剐蹭到颈部,牵动了惊痛的神经。
李检下意识想要转过头躲开他的手,却被严𫵷汌误以为要躲开他的吻。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单手扣了李检的下巴,曲起的指节微朝上顶起,让他被迫着抬头,张开被唾液滋润的嘴唇加深两人之间的吻。
房间昏暗,唯一的光亮是窗外偶然亮起的闪光。
李检突然想到严𫵷汌在雷雨天会发作的无端恐惧,他猜严𫵷汌是要性爱充作药剂,来抵抗神经骤痛的痼疾。
他想要睁开眼睛,看清严𫵷汌眼中的无情让自己清醒,两条笔直的长腿间却倏地插入一条无法抗拒的手臂。
严𫵷汌的右手穿过李检的左腿,猛然用力抱着他靠着墙面顶起。
陡然的失重让李检下意识勾住他的肩颈,两条腿也缠绕着夹紧严𫵷汌的腰身。
惊慌失措的反抗中,被高高捧起的李检垂下了视线,却瞥见了那双深沉的、毫不带任何情绪的、仅仅是注视着他的眼睛里的、自己的倒影。
严𫵷汌伸了一只手上来,碰了碰李检细瘦的脸颊。
动作并不强硬,反倒很轻,轻到像一片雪飘了上去,又很快融化。
“小汌,”李检很慢地问他,“我们是什么关系?”
由于姿势的关系,严𫵷汌需要挑起眼皮才能和他对视,他一边的眼皮上还有李检的血滴,不过早已经干了,留在上面,看起来很红。
“我是你的仇人,”严𫵷汌很平静地开口,他说完,眉梢冷挑,快又低地:“你是我的。”
他们之间横亘了太多东西,家世地位、金钱权利、尔虞我诈、命运痴缠、无数条人命……
后面的两个字,严𫵷汌没能说出口。
他是他无法证明给任何人的,囊括李检和严𫵷汌自己在内的,最不纯粹的沉默爱人。
但他们之间的路已经绕得很远了,两人之间分岔出无数狭道,再也不是回头便能望入对方眼眸的单纯。
现在不是31岁的李检在和29岁的严𫵷汌做爱。
李检在心中这么告诉自己。
他身上的衣服都快干了,因此脱下去的时候并没有多费力气。
李检弓起脖颈,努力挺起腰肢抬高臀部,严𫵷汌轻而易举地把他身上单薄的裤子脱了下来,在此期间,他们时断时续地交换着唾液,火热的唇舌痴缠,湿冷的空气升温。
李检被严𫵷汌吻得头脑昏涨,急促的喘息间,他绑着绷带的头又隐隐作痛。
一条手臂紧箍着结实又丰腴的臀肉,严𫵷汌另一只手按着他大敞着,夹在自己腰侧的双腿间一点点揉捏着细腻的肌肤,指腹剐蹭着摩挲上去。
李检的腿根儿半挺着干净的性器,性器下缓慢翕合了潮湿敏感的热源。
严𫵷汌的手指抵着穴口柔软的蚌肉,层层叠叠的软肉被修长的手指一点点陷入,李检皱着眉,在情欲中脸颊微扭曲起来。
细小低沉的喘息被接连的额吻堵在唇舌之后。
随时可能坠地的错觉刺激着李检的神经,大脑趋势他更高地按着严𫵷汌的肩膀上攀,严𫵷汌的手指停在他体内,时深时浅地抽出、又插入,李检身体里的水跟着流出、又被堵回去。
在缓慢却粗重的摩擦中,李检流出了更多的水,也有比那更多的水液从半空,牵扯着坠落透明的水丝。
“等等——唔!”
李检努力后仰着头,想要避开严𫵷汌的吻,但他一用力撞在后面的墙壁上,吃痛地蹙了眉梢。
严𫵷汌的动作没有停,他的性爱并不附加任何技巧,是最原始的、野蛮的、攻击性十足的。
他顶起粗热的性器,捏着李检的耻骨抵进他腿心深处。
软肉在柔软的水声中敏感又顺从地张合,黏稠的水液从湿热的甬道深处渗出,被硬胀的阴茎重新怼回肉壁。
每一下都顶的重又深,李检的手指用力陷入严𫵷汌肩膀,指尖微微颤抖着发白。
他压抑着喉间呜咽的呻吟,把全部的叫喊,痛苦的、欢愉的,尽数吞入腹中。
小腹被严𫵷汌顶起微小的弧度,一下又一下偶然突起。
穴心被性器重重凿入,淋了一片温热的淫水,腹腔鼓动着软肉,把性器朝更为隐秘的地方吞吃进去,两人俱是沉重的喘息。
严𫵷汌高挺的眉骨滚落一滴汗珠,随着他用力顶弄的动作,那滴豆大的汗从鼻尖滴落,途径嘴唇,而后从下巴坠落,跌入他肌肉紧实的胸膛紧贴着李检的肩窝。
汗珠一路滑下,融入交合处飞溅的水光。
李检在深陷情欲的泥沼中,努力睁大迷蒙的双眼,望向严𫵷汌分外沉寂的眼睛。
从看到严𫵷汌的第一眼,李检就明白,他应当逃开严𫵷汌的身边,像一片雪花不带留恋地错过树梢。
十八年前,严𫵷汌在那个阴暗逼仄的房间里看到李检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会爱李检,像巨蟒吞噬刺猬。
刺猬死于窒息,巨蟒毁于长尖。
其实他们的纠缠没有丝毫的意义,最开始的相遇就是一场犯罪。
严𫵷汌看出李检心中藏着黑暗的潜质,不断朝他走进,李检被严𫵷汌眼中无序的混乱吸引,残存着虚弱的光明走向黑暗。
罪与恶中诞生了邪恶的、危险的爱情。
那可能也不是爱情,是向来平稳的心率发生了罕见的波动频率,破坏了一直以来的和平与自洽,吊桥上他们岌岌相拥,颤栗着面对脚下的万丈高崖,而后纵然一跃,坠入失衡的、秩序颠覆的爱河。
因此,于李检或严𫵷汌而言,爱是一起罪行乃至灾难。
【爱是一起罪行乃至灾难。】改自齐泽克:爱是一场事件乃至灾难。
第32章
又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早晨,李检一如往常睁开眼。
面对陌生的房间,大脑有瞬间的空白。
“接下来为您播报……今日娱乐……”
不远处的耳边响着一个男中音时断时续的播报声。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侧身躺在床上,脸颊被稍硬的海绵枕撑起,微转了一下身躯,便牵起头顶尚未愈合的伤口一阵刺痛,思绪仍有些昏沉。
不过李检还没来得及大幅度转动,左臂上就被热乎带着些盗汗潮意的温度压上,他下意识朝盖着被褥的前胸看去。
李赢面对着他,呈一颗紧缩的肉球状团进李检的怀抱中。
露出半顶毛绒绒的黑发,发际绵延下去,在面颊上成为一朵看起来薄又软的耳朵,由于睡熟,耳芯透着晕红,淡青微紫的细血管生长在耳道内侧。
“近日演员林芸珊凭借电影……事业蒸蒸日上的同时新晋影后恋情也随之曝光……辰昇集团前任执行董事……当街拥吻,不久前该集团曾陷入行贿丑闻,后因证据不足……”
李检的眉心很淡地陷出皱起的纹路,他的眼睑很薄,其实不光是上下的眼睑,他的面皮、覆盖在肌肉之上的皮肤都很轻,或许是因为身体畸形的器官在诡异的生长中诞生出共和,他的身体同时存在了女性的细腻与男人的清瘦。
眼睫轻微地相接,又很快分开。
李检感受到被褥下紧贴着手臂的身躯,他努力转过身体,撩起眼皮朝严𫵷汌的方向看去。
严𫵷汌不知道是醒的很早,还是一直没睡,依靠着床头坐着。从李检仰视的角度能看到他脖颈前顶起的一颗硕大的喉结,很是明显,像某种松科树木的果实。
喉结轻微滚动的线条与下颌接轨,更往上的,是漫不经心地抬眸看向电视的,严𫵷汌一张漠不关心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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