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我要去医院。对,去医院。
他在这一刻才明确了目标,胡乱把手机一塞就挣扎着爬起来,带着满身无法控制的信息素扒开人群往外冲出去。
怎么打车、怎么和司机交谈、怎么到达医院的,谭枫统统都不记得了。
赶来路上发生的一切似乎在他的人生中被人为切割,他的记忆从商场直跃到医院门口,心脏却撞击地越来越重。
谭枫像无头苍蝇一般走进医院大门,他在此刻无法注意到任何一点外因,只感觉站在大门外的人比平时要多,比平时要密。穿着黑白的衬衫和长裤,像极了要来参加葬礼。
这个念头在脑中飞速闪过,alpha恐惧到心脏骤停,甩出去的手重重地砸在金属机器上。
他下意识回眸看了一眼。
漆黑的坚硬的外壳,在半透明的玻璃片里倒映着幽蓝色的光圈。
这是什么…
“是他吗?!”
“诶!还真的在这里!”
人群莫名其妙开始暴动起来。
谭枫捂住耳朵晃了晃脑袋,好像听到有人叫在他的名字,但是那声音又混在交错起伏的嘈杂音里,让人辨别不清。
他皱着眉转身,正要继续往医院里走,小臂却忽然被人拽住了。
紧接着眼尾瞥见一束爆闪的白光,数十双手争先恐后地挡在他面前,像从阿鼻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网上有人爆出您和方栀在秘密谈恋爱的消息,请问这是真的吗?!!”
“alpha和alpha谈恋爱你们有考虑过未来国家生育率的问题吗?!”
“请问方栀是因为您才选择和星耀传媒解约的吗?”
“这场恋情是您方主动还是方栀主动,可以详细讲一讲吗?”
“什…”谭枫慌张地拨开拦住他的手。
他刚一动,后面的人便借机涌了上来,像团结一致捕捉捣蜂窝者的蜂群,散开又聚拢,散开又聚拢。
把人死死地困在原地。
“你们别拦我,我要去医院!”谭枫从他们手中抽出小臂,把靠近的摄影狠狠一推。
人群的惯性保护了倒下的摄影师,喧闹声却越来越重。他们仿佛抓到了什么慌不择路的把柄,一个一个如洪水猛兽般朝谭枫身上靠过去!
“请问您不正面回答是等同默认吗?!”
“为什么逃避回答,请您正面回答我们的问题!”
“快拍快拍!今晚头条就写这个!”
混乱。
谭枫在这一刻似乎辨别不出任何东西,人群之外还是人群,一群围着他逼着他拦着他,一群看着他笑着他拍着他。他被人群积压的前前后后来回跌撞,手腕脚骨不知道撞上机器多少次,恍然而过的瞬间看见骨骼上淡淡的淤青。
耳边噪杂声不断,揉成一团挤进耳道。
他又听不见了。
谭枫几乎是疯狂地想在这群人里扯开一个口子,他想要进去,他想要快一点、再快一点到医院里。
什么恋爱,什么解约,什么主动不主动,统统不重要!不重要!!!
现在是我的父亲躺在手术台上!是我的父亲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我现在只想去进去看一看!
“别拦我!!!”
谭枫哭着大喊出声。
可是没有人理他,这些人似乎并不在意也不想多花几秒钟时间问问他为什么着急,为什么要大喊着流泪。这些人只是自以为这是当事人在对这事实慌乱害怕,是语无伦次,是逃避现实。
后面的人潮狠狠往前撞了一下,谭枫像是在海上被浪潮吞没的帆,折断在地面上。
膝盖抬起又落下,alpha蹭着地面往前爬,左右两边的推搡和魔爪却依旧在阻挠他前行,推伸之间狠狠挠过脆弱的腺体!
“啊…!”
他慌忙捂住自己的后颈,在车上匆忙贴上的阻隔贴再一次被掀开,汹涌的信息素从指缝间倾泻而出。浓重的火药味混着灰尘颗粒上下起伏,又被他吸进鼻腔。
谭枫咬牙继续向前推进,嘴唇因为腺体带来的剧痛干燥泛白。他不顾一切地推开前面拦住他的人,推开,再推开!他感觉四周的人在渐渐散去,渐渐消失,像是拧成一条水龙,朝着另一个方向蜂拥而去。
他眼前终于有路了。
谭枫连忙朝着医院的方向飞奔过去,捂着生生被人刮开的腺体撞进电梯,又再停停走走中撞向了楼梯,握着冰凉刺骨的扶手飞速爬上去!
他记得那个给他打电话的护士说,他父亲在十四楼等他。
可当他到了十四楼,看到的只是空旷又安静的长廊。
只有顾嘉言坐在长廊一侧的椅子上,低着头沉默。
在谭枫的印象里,顾嘉言在穿衣打扮上和谭鸿铭有着一样的习惯。不论出去做什么,都得好好打扮,得体漂亮干净。
可是今天不是,今天没有。今天的顾嘉言穿着睡衣和打扫用的围裙,甚至穿了一双沾满泥土的运动鞋,脚后跟还没来得及塞进鞋里。
面前的地上,隐隐约约淌着一层浅洼似的水。
谭枫的心倏地被捏紧了。
他这一路仿佛都在做梦,在天堂路上迷茫着过来,在地狱里挣扎着求生。他现在好不容易来到了属于自己的现实,却只见到这样一番场景。
“妈。”谭枫忍住酸涩的眼眶,“我爸呢。”
听到声音,顾嘉言愣了一下。她没有抬头,而是慢慢伸出双手,脊背弯的更低了一些,然后把脸埋了进去。
心里那块强撑着的天忽然塌了下来。
握在门把上的手忍不住战栗,谭枫一步一步,一步又一步走过去,又顺着顾嘉言的指引走进了角落的一间病房里。
这间病房里没有可以放果篮和鲜花的小桌子,白色的瓷砖和墙纸印的谭枫的脸一片惨白。
医护人员在这里做着最后的悼念词。
他们低头,抬头。在看到门口立着的谭枫时急不可闻地叹息一声,然后默默地从另一边走了出去。
有人过去拍了拍谭枫僵硬的肩膀,大概还说了些安慰的话。
离奇的是,酸涩的眼眶忽然就没了知觉,谭枫无意识地摸了下脸,紧接着慢慢走过去,牵住了裸露在白布之外的手。
谭鸿铭的手很好认,他的左手无名指上永远带着和顾嘉言的对戒。
至少谭枫从小就没见他摘下来过。
“如果这里躺着的不是你,那我终于有机会向我妈告你的状了。”谭枫淡淡地说,“你最好是把戒指弄丢到了另一个男人手上。”
病房里很静,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被牵住的那只手仿佛还有余温,谭枫用力搓了搓,指尖却抑制不住发起抖。
他几乎大张着嘴在呼吸,他不敢用鼻腔去闻残留在这里的信息素味。仿佛只要这样,他就可以继续骗自己这张白布下的人不是谭鸿铭。
可他骗不了自己。
谭枫咬着唇,重重揉摁着自己的心脏。
就好像那柄刀扎进的其实是他的胸腔。
他压住不住自己的哭声了。
“爸。”
他的声音在抖。
“你不管我了吗…”
第106章 如你所愿
保镖推开不断往前涌来的记者和镜头,被簇拥在中间的方栀敛下眸,无视了所有朝他砸过来的质问,面无表情地踏进了大楼。
他刚从医院过来,整个人仿佛笼罩了层灰白的冷气,看起来毫无生机。但只有落后他一步紧跟着脚步的陈毅才知道,方栀其实是在生气。
网上流传的“恋情铁证”是一张模糊的海边接吻照,方栀靠在斜停的摩托上,单手按住对方的腰吻得深情。但谭枫的脸是刚好错开的,在黑夜的遮挡下只能看清锋利的下巴,压在摩托车上的小臂紧绷有力。
也正是因为这样出色的部分肢体,让网友确信了这是一位alpha。
【虽然我磕…但是别真的吧…】
【什么啊,方栀塌房了???我就说光靠脸吃不了这碗饭吧,居然还搞起同性恋了??内娱完了啊完了啊。】
【不是这人是谁啊,我怎么看有姐妹说这是那个上过综艺的素人alpha??叫谭枫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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