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山拉上背包拉链,说:“你觉得应淮是个什么样的人?”
“啊?”谭兹文想了想,“挺热情大方......的吧。”
“以后少和他接触一点,或者不要深接触。”晏山拍拍谭兹文的肩膀,真诚地劝告。
出房间门,包包说隋辛驰已经带着他的男朋友先走一步,她指了指桌上热气腾腾的水杯,说隋辛驰让晏山喝了感冒冲剂再走。小安提议回程路上她和包包开车,晏山感冒就好好休息。
晏山倚在门框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觉得隋辛驰带着应淮走,简直像一种逃窜,没忍住嘴角带了笑,旁边看的谭兹文脑中更是迷雾重重,怀疑晏山一夜间被什么上了身,表情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失心疯,但他忍着没说出口。
也是第一次用跳水的招数,毕竟能溺人的水源很难找,在水里静静地沉下去没有动弹也困难,但隋辛驰是见惯应淮寻死觅活的场面,早已掌握应对的技巧,虽说看他真的跳下去心里也连震几下,很密切地关注着水里的动静,但没想到晏山跳下去,泳技真不错,背肌鼓动之间就把应淮从水里带过来,一张状况之外的脸,应该吓得很惨,或许连带着认为他也精神异常。
隋辛驰更不知道如何解释,没有人能理解他绑一颗炸弹在身边,他自己被缠住得非常彻底,不知道该怎样脱身了,心软是别人瞧不出的缺点。
总之应淮是赢了,他大概就想晏山去救他,测一测晏山是否也是个心软的人。对待感情,他们都这样心软,隋辛驰想。
应淮躺在后座睡觉,腿脚都伸展不开,那却是他睡觉一贯的姿势,恨不能缩成他身高的一半,他从小就这样睡觉,蜷着腿像一只肥满的蚕,可见也并非长不高,还是随着基因有了不错的身高,只是也很能长肉,可能家里太宠爱的缘故,喂得营养严重超标,零花钱大把大把根本花不完,儿时又只对吃的有欲望,总之到了高中还是有肉的,加之身高不矮就显得更胖,整个人自卑起来,后来减肥到一定程度,饿得在半路上晕倒,隋辛驰背他去医院输营养液,问来才知连续几天只喝白水。
靠着不健康的节食确实瘦得吓人,后来又吃药胖了一些,等到应淮追来巴黎,他的身材已经很正常,不再节食减肥,学会运动后增长了不少漂亮的肌肉。那时候他和隋辛驰刚恋爱,多年愿望已实现,成天浸泡在蜜罐里。
可惜现在——肌肉掉得差不多,身上全是刺刺的骨头,瘦到这个地步,隋辛驰看了都很惋惜,他自己也是,但没有办法再长起来了,更不想去健身房,巴黎的最后时光里他养成了毒骨头。
抵达应淮家门口时他还在睡,隋辛驰把他摇醒,仍旧一副半梦半醒的模样,他敞开双臂向着隋辛驰,上半身朝前倾了倾,隋辛驰没有动,应淮也就落魄地放下手臂,乞怜地看着隋辛驰。
隋辛驰说:“以后不要干这么危险的事,我打电话问过阿智,他说你喝到凌晨五点才回去。”
喝到五点,醒了就开车上山找隋辛驰,没有出事已是奇迹,偏偏还要跳进湖里再次找死。
“因为我不开心,只喝酒已经很好了。你不要再见他,好不好?小驰。”
近乎于哀求了,应淮的声音像被装上了弹簧,那么抖,激烈的时刻已经过去,他平复了,尝试控制本就没剩多少的理智,这也是一种手段、一套精湛的流程,隋辛驰很熟悉。又叫出幼年时的称呼,小驰、小驰,应淮那时举着粉藕一般的臂膀,呼喊着,拉他在庭院里疯跑,应淮家里的草坪宽得像海,好像跑不到尽头似的。
隋辛驰说:“我和晏山是普通朋友。”
“现在是,以后呢?”
隋辛驰笑了:“以后的事谁说得清楚?他现在有男朋友。”
“也可以没有,只要你想。”应淮低下头。
远远还没有到非要不可的程度,隋辛驰很明白,要只是因为长得好看就把别人拖下水,太不道德。况且只是一些自然而然的悸动,虽说这样的悸动太久没有过......所以很陌生,处理得太过随便了,隋辛驰认为自己应当控制住。
“你也知道只要我想,所以我现在还没有这样的打算。”
“你要是有打算,我不会放过他。”
“你威胁我?”隋辛驰倚在车门边,“应淮,我还没有说要分手。”
应淮正想回应,大门处铃声响了。
隋辛驰去开门,见来人一愣,叫了一声“妈”。
桑青也是愣住,站在门口半天没动,直到应淮过来,叫道:“干妈。”
桑青来给应淮送煲的鸽子汤,保温桶提来,揭盖散出浓浓药膳气。她坐着和应淮聊了两句,见他状态不佳,隋辛驰也很想走的样子,就没有久留,只让应淮有事一定要给她通电话,他妈妈也很挂念他,应淮点头,一直拉着桑青的手舍不得放。隋辛驰看得很烦,站在门边催他母亲快走,桑青偏头瞪了他一眼。
隋辛驰带桑青去吃日料,桑青非要狠狠宰他一顿,说好久没有跟隋辛驰一起吃饭,最近太忙了。
“你不是很忙吗?怎么还有时间煲汤给应淮。”
桑青笑了笑说:“吃醋啦?珠珠昨晚特意给我打电话来,托我来看看应淮,他最近似乎状态很不好。”
“他状态什么时候好过。”
“小驰,你好像瘦了一些?”
“错觉,最近长了肌肉。你不要没话找话,想说什么直接说。”
“还跟应淮在一起?”
隋辛驰沉默了片刻,说:“还是那样。”
“虽然你们一起长大,我和珠珠的关系又那么好,但自私一点,我可以把应淮当作儿子照顾,只是不希望他让你不快乐。”
“他离不开我,我也不愿意再见到他那个样子。”
“总要离开的,如果你遇到爱的人呢?”
桑青分了一支烟给隋辛驰,他们坐在包厢里。隋辛驰回答不出,他似乎从来没想过爱一个人,他只知道喜欢与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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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漂泊心
晏山空闲时会去Light Scar找童米兰,总想拍一部关于她的纪录片,童米兰依旧拒绝,晏山说该让人们看见跨性别者,不然好像他们始终是猎奇的。不知是否被这理由说服,她开始松口,不再回绝得斩钉截铁,说要考虑一段时间。
晏山很少有和隋辛驰说话的机会,毕竟待不久,常常和童米兰在楼下聊天,左一句右一句倒很想一直聊下去,觉得多出两只耳朵会听见他的声音,店里音乐都放后摇,他有时应当听得见。隋辛驰在楼上给客人纹身,不常下来,他的预约不太多,只是不常接小面积,大面积很费时间,一个满背能耗几个月。
有时候隋辛驰下楼来抽支烟休息,如果看见晏山,会打声招呼,但不留在室内,出去在院子里点烟。隋辛驰本不是热烈的人,但晏山觉得他冷漠了一些,像回到刚认识的时候,晏山不认为这是莫名其妙,猜测应淮的事多少有影响,他也就不愿找隋辛驰说话。
有次在隔壁咖啡厅吃饭碰见应淮。晏山早上待在那儿剪片,中午点了一份简餐,应淮推门而入,那时咖啡厅的人很少,晏山坐窗边亮处,不能不和应淮对视一眼,两人的表情都是僵住了,还是应淮先眯眼朝晏山笑。现在晏山见他笑,很脊后发凉,觉得他太会演戏。
应淮自觉地就坐到他对面来,要寒暄的架势,晏山放了叉子,背向后靠了靠,自觉像要谈判或吵架,太不体面,又坐直了。
应淮说:“上次回去感冒了吗?我倒是咳嗽了一整周。”
“多亏隋辛驰走之前那杯感冒冲剂。”
其实不喝也不至于感冒,最多嗓子发紧,晏山从小身体就不错。他故意说给应淮听,恶趣味地瞧着应淮的反应,只一眼就看出来——他不知道。那隋辛驰是什么时候给他冲的感冒药?怎样躲过了应淮的眼睛?两人一身湿回去,晏山立刻钻进浴室了,应淮混乱的情绪攻势下,隋辛驰竟有功夫和心思给他冲感冒药。晏山想象隋辛驰站在桌前搅动银匙,感冒颗粒化成铁锈色,然而在Light Scar,他又不在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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