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绯蓝画过很多副风景,那些画在宣从南脑海里一幅又一副的闪过,他低喃道:“妈妈......大自然是活着的。”
“比人类更纯粹。”
小海豚昂着脑袋在原位转了两圈,把海水劈得哗啦啦响。它又拿嘴戳戳宣从南,转身往深海里游去。
它的叫声变了,变得比刚才短促,咔哒咔哒一样的节奏,好像敲击声。
这是它在探测周围有没有障碍物或者猎物。
宣从南咬牙借着最后的力气爬回岸上,躺着休息恢复体力。
太阳在眼里晕开,眯起的眼睛逐渐闭紧,他感受风声,细听海声,体验新生。
手脚完全不像自己的了,天光大亮,拿起书包站起来往回走时,宣从南一瘸一拐,身上的肌肉酸疼了好几天,无法动弹。
就像现在的感觉一样。
宣从南觉得胳膊即将被一双手勒进肉里,动一下就疼,不动的话又喘不过气。
“......顾拾。顾拾。”他不满地嘟囔,仿佛在梦中也能拧眉抗议,“松手,你抱得太紧了......”
宣从南左手聚拢,不客气地狠抓顾拾胸膛。
手感就像在海里摸小海豚差不多,非常弹性。
想亲,想咬。
环绕着他身体的力度在抗议声中赫然松了些,宣从南舒服多了,梦境陷得更加深沉,睡了一个美美的好觉。
—
翌日睁开眼,宣从南还以为在家里,眼睛看了一圈房内摆设有点不一样,他哝着声道:“不太熟悉......是我半夜梦游让人把房间的装潢修改了吗?”
嘟囔完想起来这是顾家,还是顾拾的房间,对自己无语地笑了一下。
他舒服地伸懒腰。
昨天来之前,宣从南想象过顾拾房间的装修风格,大概跟他在荧幕上面对观众时的形象差不多,比较刻板,喜欢黑白灰这样的色调。
出乎宣从南意料,顾拾的房间很温馨,竟然以浅蓝色为主。
宽大的飘窗随风而动,就像被阳光照射的海面,波光粼粼。
静谧得想让人看一本叙写温暖的书籍。
“顾......!”宣从南尾音变成低呼,被顾拾睁着眼的模样惊一跳,从他怀里钻出来,道,“你怎么了啊?”
在他的身体即将离开顾拾的怀抱时,两条胳膊立马像要失去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一般,紧紧地将他勒回去。
宣从南重新趴回顾拾胸口。
“顾拾?怎么了?”他抓住顾拾的手臂轻摸,是一个在不自觉中带有安抚性的动作。
顾拾的眼睛很红,好像一夜没睡。不然不会惊到宣从南,更不会让他语含担忧。
“......没事。”顾拾说,声音不是刚睡醒的微哑,而是彻夜未眠的沙哑疲惫,“想抱着你。你别走。”
“我去哪儿?”宣从南不解地说道,“你做噩梦了吗?”
顾拾很久才应:“......嗯。”
宣从南:“你没睡吗?”
顾拾:“......睡不着。”
宣从南:“你......”
“很害怕。”顾拾圈起的胳膊收紧,脸埋在宣从南颈窝,低喃的音色听不真切。
宣从南微急:“什么?”
顾拾说:“......抱一会儿。”
这场噩梦来势汹汹,整夜未眠的顾拾让宣从南心惊肉跳,他老老实实地待在顾拾怀里一动不动,嘴巴一直在说话。
“你睡会儿吧,我在呢。”
“听着声音有没有好点。”
“别怕。”
“你特别好。”
“谁都没有你好。”
“我珍惜你。”
“不要再做噩梦了。”
“顾拾。”
“顾十宴......”
细声慢语的话语里,”顾十宴”的出场显得非常不合时宜。
令紧绷的人缓缓放松。
顾拾扯唇笑了一下,紧紧拥着宣从南陷入浅眠。
两个小时后,八点半,顾拾睁开眼睛先看宣从南,后者已经又睡了个回笼觉。
抱着自己的胳膊一动,宣从南就清醒过来,抬眸看向顾拾。
“囝囝,早安。”顾拾嗓音低哑,是属于刚睡醒的状态。
宣从南盯着他,虽然眼睛还有点红,但眼神清亮有神,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猛然间他都怀疑是自己两个小时前做梦了,产生幻觉。
“早安。”宣从南笑着说。
顾拾确实没问题,起床后他刷牙洗脸,提前给宣从南挤好牙膏,仍然把他当做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废物照顾。
“睡眠质量这么好,九点才下楼呀。”孟筱竹吐槽顾拾,音色里带一些揶揄。
顾拾说:“困。”
顾捡啃了一口苹果,炫耀似的说:“不如我吧,我八点半就起来了呢!”
“今天你不是回学校?”顾拾说道,“八点半第一节课都开始了,逃课?”
顾捡不装了,假哭道:“睡过头啦呜呜呜呜呜呜......”随即收起眼泪,自我开解,“唉,下午再去一样的嘛。”
宣从南说:“你很会演。”
潜台词:如果以后有兴趣进娱乐圈,顾拾可以带带他。
其他人听没听懂不知道,顾拾听懂了,扬唇浅笑。
饭桌上,宣从南果然将“顾十宴”这个名字拿出来,小小地评论一番,把顾易商呛得直咳。
好像他也知道草率似的。
孟筱竹哈哈大笑,说:“我说了让他低调点,不要一直办宴会,他不听,那时候我的闺蜜都一直笑话我的呀,好害羞的。”
顾捡摇头说道:“才不是笑话呢,阿姨们是都羡慕妈妈。爸爸很爱妈妈,我也羡慕!”
他肩膀左右晃动,在饭桌上扭起来,没一点儿稳重的样子。
孟筱竹掩唇乐呵。
咳嗽完,顾易商接过孟筱竹递来的水两口喝净,润润被呛的嗓子,淡定地解释了一句:“是时间的时,顾时宴。不是阿拉伯数字,怎么可能真那么敷衍。”
孟筱竹说道:“有什么区别呀?大家都知道你举办了十场宴会然后取名顾时宴,很难不让人想到数字十嘛。”
顾易商:“。”
顾拾:“妈说得对。”
顾易商:“......”
他看向宣从南,想得到一点支持。
然后就见宣从南点头:“妈妈说得对。”
顾捡附和:“嗯!”
顾易商坚强:“......行吧。”
孟筱竹:“哈哈哈哈。”
其实哪里是敷衍,是喜悦太满了,否则顾易商怎么会一次又一次地庆祝。
待在妈妈肚子里的顾拾,还未出生面世就已经拥有了父母全部的爱。
下午宣从南和顾拾回了自己家,后天顾拾走流程试镜,需要再准备准备。
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在即的原因,顾拾的绅士回来了,很少对宣从南做什么。
但再仔细地感受一下,宣从南却觉得他不做什么比做什么更显得难舍难分。
顾拾变得黏人,吃饭要贴着睡觉要抱着,他上个洗手间也要跟着,寸步不离。
好像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分秒不休的 360 度的摄像头,永远长在宣从南身上才好。
这和他之前的黏人程度截然不同。宣从南甚至有种直觉,如若现在是周末,他需要去给伊诺和许明熙上美术课,顾拾可能不会让他去。
而且顾拾虽然没在晚上做一些亲密的事,但是他刚从顾家回来就把宣从南按在沙发上扒得精·光。不像要做什么的样子,更像是一种检查。
宣从南没有任何的挣动,但仍被控制着双手,他有些懵懂疑惑,心脏因为顾拾好像突然理智不再健全的发难感到一阵缩紧。
事实证明,真的是检查。
顾拾看宣从南的手腕,光洁如初。
心口,没有伤痕。
小腹,没有刀伤。
......
检查完毕,顾拾虚脱般地松了口气,脊背俯下来,抱着宣从南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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