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人喝药不是开玩笑的,胡阅心惊肉跳,冲过去问他喝什么玩意儿,顾拾第二天有戏,眼白里有几道红血丝,证明他已经非常疲惫。
他哑声说:“想睡觉。”
胡阅震撼,小心问:“你睡不着吗?”
顾拾:“嗯。”
胡阅心虚战栗:“我知道是我最近给你接了太多工作,接下来你好好休......”
“不能休息,”顾拾冷漠地打断他,说,“他还没找我。”
胡阅:“什么?”
顾拾:“他没看到我。”
胡阅茫然:“谁?”
顾拾摇头躺下睡觉,抓紧时间休息:“我找人。”
他明显一副不愿再交流只是在自言自语的样子,可胡阅还是忍不住接话:“你找谁?我可以替你找。”
“......我找不到他。”顾拾侧身,蜷缩躺着,轻声低喃。
三年,胡阅从来没有看懂过顾拾,他才21岁,年轻那么轻。
心却像黑暗一样重。
顾易商、孟筱竹、顾捡,包括胡阅,都知道顾拾想要找一个人,可这个人是谁没人知晓。
有时候很让人怀疑顾拾已经罹患严重的精神分裂,一直在找他幻想里的某某。
他把对方瞒得查无此人,连做梦都没说漏嘴过。
时间一久,胡阅从一开始的心惊到后来只当他犯神经。
药量每年都在加大。
胡阅让他休息,他拒绝。
然后又逐渐减少。
直到去年安全停药。
胡阅让他工作,他拒绝。
总之一切都不在胡阅的理解范围里!难搞!
他不知道顾拾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也不知道宣从南对于他来说到底代表什么。怎么能因为找一个人找出这么深的执念呢?
胡阅倒是问过段盛,顾拾几年的心理疏导全是跟段医生联系的。但段盛医德好,除了每次开一周的药让胡阅代为拿走,他从不透露病人隐私。
不过不用医生说,胡阅也能感受到顾拾的癫。
他拍戏最喜欢暴力戏,说酣畅淋漓地发泄,是一件很爽的事情,晚上也能睡着。
时至今日,顾拾几乎又要把药捡起来回到过去的模样,他更抓心挠肝了。
......
“你手边放的是什么?五颜六色的。”宣从南瞧见顾拾的屏幕一角里有个长盒子,分格,好多圆圆的颗粒。
“彩虹糖。”顾拾不动声色地将长盒子移出摄像头范围,说道,“突然想吃点甜的,所以就让胡阅买了。”
卧室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刮着风,明天可能会下雨。宣从南翻个身仰躺着,举着手机让顾拾看他:“我怎么没见过这样包装的彩虹糖,新款吗?”
顾拾说道:“嗯,等我回家让你看。”
宣从南道:“好。”
“囝囝。”
“嗯。”
“真的很想我吗?”顾拾沉浸在宣从南的想念里无法自拔。
宣从南毫不犹豫:“嗯。”
他说道:”很想你。”
顾拾满足:”嗯。”他换了个话题,“家里这几天有风,后天可能还有小雨,如果你要出门的话,记得多穿一点衣服。”
他们两个离得不远,但顾拾在隔壁城市,关于家里的天气他知道的比宣从南还要清楚。
宣从南受用:“嗯。好。”
说着他找到天气软件,点进去切换隔壁城市,看顾拾那边的天气,说道:“你那边......”
他坐起来仔细地确认:“半个月后有大雨和暴雨,到时候你们不会还拍戏吧?”
“不一定,看室内还是室外了。”顾拾斟酌道,“剧组大多时候会根据天气情况做决定,如果天气太恶劣,没有办法进行拍摄的,全组只能待在酒店。”
宣从南嗯道:“这样啊。”
他重新躺下,这次是侧身躺着,把手机放顾拾枕头上,就好像顾拾在家。
“困了吗?”顾拾柔声问。
宣从南长睫眨动,眼底蒙上一层疲翳,说道:“有点。”
顾拾说:“你睡吧,把手机放两个枕头中间,这样可以让它立着。今天晚上别挂视频,我想看你睡觉。可以吗?”
宣从南按照他说的操作,上半身支起些许,长发跟着一颤一颤的。
捣鼓过程中睡衣从肩膀微微滑落,顾拾盯着那片白腻,看得见摸不着,竟然比能直接上手的时候还要令他心急如焚。
压抑不住躁动。
“能看见吧。”宣从南问。
顾拾呼吸:“能。”
宣从南仍侧躺,正面对着顾拾,说道:“那我睡觉了。”
顾拾应道:“好。”
宣从南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被睡意拥抱,耳边又传来顾拾有些失真的低柔声音。
“囝囝。”
宣从南不自主地:“嗯。”
“......以后你能不能多主动给我发消息。”顾拾说道,“你不想查我的岗吗?”
“你在剧组能干嘛呀,查什么岗,”宣从南脑袋里觉得这个说法好笑,但没睁眼,“你拍戏忙,会打扰你。”
顾拾无奈地笑了一声:“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什么?”宣从南没听清。
“没什么。”顾拾道,“你画画我才怕打扰你呢,手机在你旁边,我一发消息它就震动,可能就打断你思路了。
“但我拍戏不带手机,都在一边放着,你给我发一百条消息都不会打断我情绪,等我结束一场戏的时候才能看到回复,不会打扰我。”
宣从南似懂非懂:“唔。”
他快睡着了,顾拾再接再厉道:“以后每天多找我几次,求你了老公。”
宣从南睫毛轻颤,睁眼看向顾拾,眼底并没有多少清明,但出声答应:“嗯。”
失眠许久的顾拾今晚难得睡了个好觉,翌日神清气爽,拍戏时竟然还被导演说了一句今天状态不够阴沉啊。
“嗯。”顾拾表示知道,再抬眸已经调整好了。
胡阅看得叹为观止。
接下来几天他又需要化妆师在眼底化浅淡的乌青眼影了,没有喝药胜似灵药,胡阅佩服得五体投地。
答应顾拾有事没事都可以发消息后,宣从南说到做到,每一天都没落下过。
他会给顾拾拍摄在厨房里下挂面的全过程,同时评价自己的厨艺:“幸好卧了个荷包蛋,不然实在清汤寡水。如果是我做饭给你吃,不出两个月,你可能就得掉二十斤肉。”
顾拾笑说没那么夸张,并给他点了许多健康外卖,一日三餐顿顿不落。
如天气预报所示,它这几天准得可怕,先刮风后下雨,周末宣从南出去上班时,把大衣穿上了。去年的款,羊驼色,腰后两侧有环,一根腰带松松垮垮,稍微一系特别显腰身。
他站在衣帽间的全身镜前给顾拾拍视频展示瘦高体型,夸自己:“挺好看的。等你回来当面穿给你看。”
顾拾期待他在床上穿。
大雨过后,城市上空出现彩虹,宣从南喜出望外,赶紧找角度拍下来,把它框进眼睛深处。
这是一种自然现象,但小时候爸爸妈妈总是骗他说看到彩虹有好运,他毫不吝啬地把好运和快乐全送给顾拾。
宣从南:“彩虹给你。”
顾拾:“你也给我。”
转眼又过半月,每天高密度的联系中,顾拾在外面工作的实感虽然还存在,但宣从南心里是满的。
不觉得空落。
只是最近他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楼下有辆车风刮雨淋、月照日晒,有大半个月了,从来没有挪动过位置。
有两次宣从南在拍街道照片的时候,这辆车的车轮入镜,第一次他没在意,第二次发现还在老位置,心中便涌起疑惑。
记忆默写的能力之前锻炼过多次,已经成为肌肉记忆。宣从南回忆到,前几天他看见过车子的驾驶座开着半扇窗,里面伸出一只手,点燃的香烟扑簌簌地往下抖落着烟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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