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又来求复合(7)
只是傅知淮虽主动跟她同路,态度却跟以前没多少变化。张薇心里不怎么安稳,今天看傅知淮出了小区没走以前去图书馆的路线,好奇之下,就偷偷跟了过来。
没想到,只是来看桑原的啊。
张薇松了口气,又开始担心傅知淮会因此生气。三人诡异地沉默很久,傅知淮转头看看她,低声说:“张薇,跟我出来。”
0.8
不知道傅知淮跟张薇说了什么,两人动静并不大,之后张薇就走了。
桑原睁眼觊觎床头柜上的荔枝,手刚伸出去,就被快步走来的傅知淮拍开:“嗓子不痛?还想吃这种东西。”
他的语气跟之前相比好像不太一样,到底哪不一样,桑原暂时没感觉出来。他悻悻缩回手,闷声问:“张薇走了,你还留着干嘛?”
“奇怪。”傅知淮坐在床边,垂眼俯视他:“我为什么要跟她一起走?”
“问我?我怎么知道。”桑原说:“反正,让人姑娘一个人走,挺不好的。”
傅知淮哼笑一声:“想得挺多。你喜欢她?”
“不喜欢。”桑原立刻语气坚决地反驳:“我不喜欢她。”
“不喜欢她,还好意思吃她买的荔枝。”傅知淮毫不留情地笑话他:“石远恩说的没错,你就是嘴欠,否则也不至于病成现在这样。还月考及格想要奖励,你干脆直接把期中考也错过算了。”
“不是,你,你怎么回事……”桑原诧异地瞪着他:“抽风了?这么多话。老傅,我发现你还是话少的时候比较有吸引力。闭嘴吧,闭嘴。”
“吸引谁。”傅知淮用指尖轻轻敲打着金属床沿,俯身望着桑原,眼里藏着一点紧张。
安静几秒,他薄唇微张,嗓音低哑:“吸引你啊?”
桑原被这一下炸得头晕眼花,抓着被子呆愣半天,才不敢相信地反应过来,哼哼唧唧地问:“你,你什么意思……”
傅知淮坐直了,背对着他,沉思一会儿才轻声说:“就你想的那个意思。”
桑原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但想到自己还要依靠这孱弱形象卖卖可怜,便只是矜持地歪在床头,假模假样地说:“到底哪个意思啊?我不太懂。”
傅知淮说:“桑原,其实我还不太确定……”
桑原立刻扑上去八爪鱼似的缠住他:“可以确定了!你喜欢我,你就是喜欢我!!!”
他这石破天惊的一嗓子恐怕要传遍整个楼层,傅知淮微微转头,对上桑原溢满泪水的圆眼睛。那两颗黯淡太久的黑眼珠,终于在此刻又有了光彩,亮亮地盯着他看。
傅知淮的心快被这种惶惑又惊喜的目光盯化了,他抿抿嘴角,点了下头:“是的,我喜欢你。”
桑原眨着眼睛凑近,像是要跟他讨个亲吻。可傅知淮刚揽住他的脊背,这祖宗却又跳下床冲进了洗手间:“等等等等——我得先刷个牙!”
就在桑原拾掇自己的间隙,有护士进来收拾床铺,换好干净的床单被罩,还跟傅知淮笑了笑。
护士刚转身还没出门的时候,桑原跳出来窜到傅知淮腿上,勾住他的脖子就一口亲上来。
湿漉漉的、带着薄荷味的吻印在傅知淮唇角,他拍拍桑原的屁股,轻声笑着哄道:“好了,好了。”
桑原紧紧搂住他,甜滋滋的喜欢简直要从心里满溢出来,嘴里却只会反反复复地念叨一句话:“老傅老傅老傅……你这个大祸害……我可喜欢死你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句俗语在发烧的桑原身上不仅没有得到应验,反而完全颠倒了过来。
跟傅知淮互通心意的第二天,他的烧就全退了,并在当天下午立刻回校上课,充分地向一众医生护士展现了自己勤奋好学的形象。
石远恩和老爸受累把桑原接出院,路上还想不明白地说:“您这钢筋铁骨可真神奇,说病就病,说好就能好。我服。”
桑原咔嚓咔嚓啃薯片,得意到眼底都带着笑:“那是。我谁啊我?金刚狼2.0,说出来吓死你!”
“呦呵,倒是把你那爪爪亮出来给我瞅眼?”
桑原是真心情好,没回嘴,反而一本正经地挨个把薯片夹进指缝,冲石远恩呲牙咧嘴地做出金刚狼招牌姿势。
石远恩不甘落后,含了一嘴妙脆角,伸长舌头冲他乱嚷嚷,说话都含含糊糊的:“我毒液二世今天就要跟你决……决一雌雄!”
石长青提醒:“小兔崽子们都注意点。要是把零食渣掉进我车里,今天我非变成黑寡妇揍得你俩嗷嗷叫。”
后座上的俩人瞬间安静。
过了一会儿,石远恩吭吭唧唧地说:“爸,黑寡妇是女人。”
“是吗?”石长青一愣。
“老傅。”桑原上位时伸手蹭了蹭傅知淮的脸,等他转头来看自己,又摊开手心,送出一枚糖果。
傅知淮含笑接了,拆开丢进嘴里,和他说话的语气都比以前温柔:“好彻底了?”
“好彻底了。”桑原趴在桌上侧头看他,不想听讲,就想这么傻傻地瞅着。
傅知淮伸手把他的脸扳过去:“听讲,看书,别看我。”
“我想看。”桑原又把脸扭过来,很小声地说:“你好看。”
老师就在讲台上站着,目光时不时扫过他们。傅知淮拿桑原这祖宗没办法,低头轻轻叹了口气,换上严厉语气:“桑原,认真听课,不然我生气了。”
桑原这时并不怕他,只是乖乖听他话而已。点点头,果然开始认真地低头记笔记。傅知淮松了口气,把心思也收回去。
过了十来分钟,桑原戳戳他的胳膊,傅知淮下意识扭头看去,就望见桑原画在书页空白处的小漫画。
那是一只愤怒的喷火龙,头顶画了个带箭头的气泡,里面写着他傅知淮的名字。
傅知淮瞪他一眼,桑原没脸没皮地笑:“老傅,都恋爱了,对我好点呗。”
这时下课铃正好响起,傅知淮凑近了点,声音不算低:“就因为是男朋友,才更要对你严格,不能惯着。好好学习,高三跟我去重点班。”
桑原竖着耳朵听完,一下子颓了:“我要去不了呢?”
傅知淮没说话,就那样静静看着他,目光中的严厉让桑原缩了缩脖子。他投降似的说:“我去,我绝对去,行了吧?你去哪,我就跟到哪,你不让我跟都不行。”
他扬着脸等傅知淮笑,可傅知淮没笑。
安静了好一会儿,傅知淮别过头说:“傻子。”
他声音放得轻,周围又很吵,桑原没听明白,扳过他肩膀要他再说一遍。傅知淮很快地伸手勾了勾桑原的下颔,说:“加油。”
教学楼外的梧桐树到了花期,一起风,便要纷纷扬扬飘阵花瓣雨。桑原早上来学校,在树下捡到了一小穗鲜嫩洁净的花苞,是初雪般的脆弱白色,上头还沾着露水,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掉下来。
他随手把花夹进书里,便忙着让傅知淮检查作业。
现在,桑原每天不止要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还得写傅知淮专门给他找的题。虽然天天都要熬到半夜才能写完,但桑原还是很乐意——这说明什么?傅知淮在乎他呗。
看看,别人家哪个男朋友会这么尽心尽力地辅导学习?简直连他爸的份都一块儿管了。不是亲爹,胜似亲爹。
桑原撑着脸看傅知淮,傅知淮拧着眉看作业本,遇到写错的就打个三角标记,全部检查完了,再挨个给桑原讲解。
这些天桑原作业的完成度有了明显进步,傅知淮也发觉,这人根本不是脑子笨,而是没用心。
桑原振振有词地说:“我活着又不是为了写作业。”
傅知淮安静地看他一阵,桑原乖乖认怂:“但不写作业的人生,不是完整的人生,对吧?”
他俩正说着话,班里突然一阵惊呼。扭头看去,窗外的梧桐又飘雪了,美得不太真实,简直像漫画里的场景。
桑原就奇怪:“这梧桐树是不是病了?正值花期呢,怎么天天落花,简直头皮屑似的。”
“可能吧。”傅知淮低头继续检查作业,忽然一只手伸到眼前,指头上涂着亮晶晶的指甲油,掌心里捧着梧桐花。
周韵娇刚跑出去接了几片花瓣,一回头看到傅知淮正望着外面,心中微动,就过来跟他说话:“傅知淮,外面梧桐飘雪呢,可美了,你不出去看看?”
傅知淮说:“不了。”
捧着花瓣的手又伸长了点:“知道你只顾得上专心学习,没空出去看花。喏,这些花,送你。”
傅知淮低着头:“不要。”
桑原手肘靠在后面的桌子上,看着他们两个,坏笑。
周韵娇以为他在笑话自己,撇撇嘴,不高兴地说:“桑原,你笑什么呢。”
“没什么。”桑原瞥了眼她手里的花,笑得更坏了:“周美人,你觉不觉着,这花挺像头皮屑的。”
“啊?”
“掉了一茬又一茬,子子孙孙无穷尽焉。不是头皮屑是什么。”
周韵娇顿时被他的比喻恶心到,做了个干呕的表情,起身把花丢进垃圾桶。
桑原笑得捧腹,一歪头,却见傅知淮盯着自己看。
他伸手拧了下傅知淮的脸:“怎么了男朋友?”
傅知淮说:“周美人?”
“哎……”桑原立刻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解释:“人姑娘长得的确好看嘛,这不就一绰号。班里人不都这么叫啊,除了你。我,我刚才就随口……”
傅知淮低头不语,桑原慌了,凑过去看他。傅知淮趴在桌上,把脸埋在胳膊肘里,不让他看。
桑原拉一拉他的衣摆:“老傅,傅哥,傅老师……别跟我生气了。”
没有反应。
桑原看看左右,大家要么看花要么做题,没人注意这边。他立刻小心翼翼地凑近,在傅知淮耳朵尖啾了一口,软绵绵地喊他:“男朋友。”
傅知淮动了动胳膊,把发红发烫的耳朵也埋进去。
“嗯……傅美人?”桑原干脆蹲下来,仰头想去窥探傅知淮的表情,嘴里不知不觉地喊了声:“知淮……”
傅知淮猛地坐直身体,没说话,手指尖无意碰掉一根笔。他弯腰去捡,起身时,和傻愣愣睁大眼睛的桑原对视了一瞬。
桑原还没反应过来,嘴唇就疼了一疼。傅知淮唇齿间清新的气息溢到他齿缝里,桑原的脸猛然涨红,就跟发烧了似的。
他蹲在那里又愣了会儿,后知后觉地抿了抿麻酥酥的嘴唇,才意识到自己被傅知淮咬了。
咬了!还顺带亲了一口!
桑原深深吸了口气,把脑袋抵到傅知淮腰侧,哆哆嗦嗦地说:“人,人间大祸害。”
0.9
头皮屑似的梧桐花绵延开到端午节,三天假前,期中考试的成绩张贴了出来。桑原科科及格,英语和数学这两门还险擦优生线。
放学后,他拉着傅知淮到通告栏那里看成绩。
“看见没,这儿……第九十六名是我。你在这里,年级第二。就差这么一截,而已。”桑原口中这只是“而已”的“一截”,比比划划拉出了近半米的长度。他也不沮丧,笑嘻嘻地说:“看我这次进步这么多,厉害不?等着吧,毕业之前迟早赶上你。”
傅知淮点点头:“等着。”
校园里人不多,桑原也不怵走廊里的监控,把傅知淮的手牵到校服宽大的口袋里紧紧握着,蹦蹦哒哒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