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心(181)
里面,他一间一间推门,赶巧了,只剩最后一个隔断上了锁。
瞟了眼周围,周唯低声说,开门。
打开一条缝,见一切安好,赵连成才敢把人放进来。
咔嚓一声,落锁。
他压着声跟周唯一通抱怨:“哪交东西不行?!非来中泰!我他妈在厕所都蹲了四十来分钟了!熏死我了!”
“我练练你的胆子,”把帽子摘了,周唯甩甩头:“你干嘛来厕所啊?哪不能约?”
“这地方多安全啊!没摄像头。”
“那管个屁用!带把的都能来!万一林柏杉正好在这层上厕所呢?!你跑都跑不掉!”
“啊,也对啊……”赵连成恍然大悟:“应该去女厕所。”
啪地一声响,脑袋被周唯重重削了一道。
揉着又麻又木的后脑勺,赵连成委屈地将东西递上去。
这一点,周唯甚是满意。
他没想到‘威胁逼迫’的手段这么好使,仅仅用了一天,赵连成就为他搞来了一枚小型监听器,拿在手里,他反复看了看,芯片大小。
“这样总可以了吧,祖宗,”对方双手合十,叩拜:“别再缠着我了,我真惹不起你!”说着,赵连成开门出去,走出男卫生间,却发觉周唯还一直跟着他,根本没分道扬镳的意思。
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面对此人的狞笑面孔,赵连成背后一寒,脸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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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文殊在最后一刻上交了任务,算是熬过第一关,接下来就是找各方关系特批,无数个电话后,得到一个字,等。
给云秋泉放了假回家补觉,他自己一个人开车到公司上班。
刚进地下车库,就被拦下来。
赵连成呼哧带喘地拍打他车窗,发出砰砰的声音,口型说着出大事了……
武文殊立刻靠边停下,钥匙没拔,嘭地一下甩上车门,拉他到一边问怎么了。
“武……武总,刚才我在系统上查了,新,新路线……海关给拒了啊!!”赵连成大呼小叫。
“怎么显示的?什么状态?!”武文殊急道。
“红的……吧,好像是。”
“红的不是审核中吗?”
“是吗?”赵连成望天,眼珠子一转:“不对吧……不是灰色是审核吗?我记错了?”
说着,他低垂下头,用手挡着额头,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透过指缝,他偷眼向武文殊车旁看去,那里有一个帽子悄悄移过去,他看到车门被无声无息地打开……
“不对吧,武总,您再好好想想,我记得是灰色……”赵连成胡搅蛮缠,掩护周唯。
武文殊面色发沉,沉默不语。
“武……武总,我应该没错啊,灰色就是……”
“赵连成,你要干什么?”不耐烦地打断他。
“没……没啊,您……您别多心,我就是跟您探讨探讨……”
武文殊不想理他,自从得知赵连成是林柏杉的人后,对这个人他生理性反感和厌恶,一句话不愿多说。
冷笑一声,他转身就走,却又被拽了回去。
没见周唯从车里出来,赵连成简直肝胆俱裂,他一个咬牙,箭步挡在武文殊面前。
“武总武总……您再仔细想想,我觉得颜色不对啊,这要是弄错了,耽误事,咱俩真得死一处了!……”
蹙起眉,武文殊往旁边跨步,不过半步,这人又一次堵过来。
肥硕的身躯此时健步如飞,像座大山一样牢牢耸立,堵得严严实实。
视线的方向正好是他车停放的位置。
起初武文殊还有些疑惑……忽然,像意识到了什么,他狠劲一把推开赵连成,骂了句,滚开!快步向车走去。
停在临时停车区域的车,通体瓷白,外观毫无异状。
武文殊第一个反应就是车内。
他猛地拉开车门,里面静悄悄,一个人都没有,仍然保持着他下车时的模样,插在车上那一长串钥匙动也不动,完全静止。
将钥匙拿下,武文殊翻弄里面,扁长的钥匙扣中,一个黑漆漆的东西夹在其中,是他藏在里面的微型闪存条,东西还在,完好无缺……
呼出一口气,他回头寻找赵连成的身影,发现早已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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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中出乱,周唯从武文殊车上下来时,不慎崴了脚,疼得眼里全是雾气。
紧攥手里的东西,他压低帽檐,一步不敢停歇地往停车场外走,他本能地频繁回头,一个不留神,前胸一痛,正与对向来的一个男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扶了把周唯,没让他倒地,却没能挽救他的帽子,一撞之下,鸭舌帽完全掀掉,飞走。
走过去拾起帽子,男人拍了拍上面的尘土,好心递给周唯。
手伸到半空却冻住了。
这人双目圆睁,目光在周唯脸上冻结。
抬起头,匆匆扫了一眼面前的男人,周唯顾不上这份诧异的表情和怪诞的眼神,他一把抢过帽子,在头上戴好,狠压下檐,闪身而过。
为了躲避武文殊,焦急离开的周唯当然没有注意,就在他侧身擦过时,男人眼中的变化,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冷酷,怀疑和蔑视。
有人喊他的名字。
男人收回表情,寻声望去。
是武文殊。
第144章
在周唯迅速逃离无影无踪后,武文殊看到了久违的吴良。
吴良是中泰在兼并薛家的制药工厂后,第一批进驻的股东董事之一,他是薛琪合法名义上的丈夫,薛家的倒插门女婿。
在入赘薛家前,吴良也算是门第世家的公子,曾经的吴家风光一时,富甲一方,一场难以预料的大火让它极尽衰落,吴爸吴妈被焚成灰烬,吴良也被赶出家族,父母的资产一夜间被瓜分殆尽。
动荡就发生在薛吴两家联姻前夕,薛家用大度的胸怀,不离不弃的情分,接纳了吴良,让这个穷途末路的可怜人住进自家的庭院豪宅,最终成为薛氏家族的一份子。
为了安抚吴良,薛家在被中泰集团纳入麾下时,同样给了这个人不少中泰的原始股份,几年下来的运作,吴良手里的资产一点不比薛琪的少。
不过,终究还是不太一样,吴良生性懒惰,玩心太重,经常满世界的逍遥享乐,中泰业务基本不闻不问,连薛家也很少回。
上次见到这个人还是在大半年前。
此刻,吴良一身宽大飘逸的白色衬衣,下面九分休闲裤,手随意插在裤兜里,露出安逸的笑容,那份恣意潇洒,玩世不恭的感觉淋漓尽致。
有那么一瞬,武文殊简直羡慕嫉妒得两眼冒火,他暗自苦笑,向这人走去。
吴良打招呼:“武叔,好久不见啊,最近可好?”
“晒黑了,”给出评价,也是寒暄,武文殊回应:“这大半年哪儿玩去了?”
“瞎逛,没个准地,武叔怎么瘦了?”收敛笑意,吴良歪着头,颇为认真地观察他:“好像……也憔悴不少,有烦心事?”
“忙,累的。”武文殊简短回答。
拿出一根烟,吴良晃晃,意思是要不要一起抽烟。
点点头,对方做出手势。
扔了一根过去,吴良自己也点上,深吸几口,跟武文殊有一搭无一搭闲聊:“这阵子还好吗?公司怎么样?”
“凑合。”对方答。
吴良扯了下嘴角,无意间扫到武文殊右手无名指上那一圈泛白印痕,他表现出惊讶的神色:“哎?武叔!还真有这事啊?!离了又结,结了再离,这要最近没长时间带戒指,不会这么明显……”说着,似模似样地转开自己手上的戒指,露出白边给他看。
武文殊没搭理他。
“就知道问不出来,武叔的嘴跟上了拉锁一样,贼紧。”吴良笑。
牵了牵嘴角,武文殊算是有了些表情。
吴良不在意,低头在墙边弹烟灰,看着白色的灰烬飘飘荡荡,他突然冒出一句:“孩子还好吗?”
像被刺激到了,武文殊赫然一惊,他迅速抬头,用戒备讶异的眼神看向吴良。
觉得气场诡异,吴良抬头,正撞上武文殊投过来的审视目光,他猛然醒悟,忙解释,说是他有个朋友,也是药圈里的大佬,跟武文殊同住梅苑一个区,街里街坊打头照脸,认出来这位中泰的大老板,想要结交一下,托关系托到了自己头上,问他给小孩准备点什么能讨武总的欢心,这才知道武文殊原来有一对可爱的龙凤胎。
作为结尾,吴良还问起孩子的近况。
武文殊不想说,搪塞掉。
提起孩子,他心情不能再遭,脸紧绷着,气氛僵掉。
一根烟抽完,吴良告辞,武文殊同意。
正走过身侧,武文殊手机突然响起,从吴良的角度,他能看到屏幕上闪着‘林柏杉 ’三个字。
抬起眼皮,吴良窥探对方的反应。
武文殊忙转身,将电话贴在耳朵上,喂了一声。
身后,是吴良翘起的嘴角,冷冷的阴笑,他就站在不远处,看着武文殊打着电话,背对他,向电梯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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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名佳楼下,听完赵连成的叙述,一种强烈的不祥之感从骨子里往外透,周唯感到阵阵恶寒,背脊发凉,他当时就决定要在武文殊身边某个妥帖的地方装上监控,严密监视。
手机是最好的监听媒介。
可在当特情时他就研究过,就属这个最难装,不但需要专业的器具,还需要足够的时间。
而这两样他都没有。
最后,仔细盘算着这个人以往的贴身之物,周唯得出结论,他要藏在武文殊的钥匙扣里。
记得武文殊有一长串钥匙,钥匙被一件皮制锁扣拴住,锁扣中间是个通透的夹缝,大小跟监听器差不多,能塞进去,而就在周唯实践自己想法,在赵连成掩护下,他偷偷潜入武文殊车里安装时,却发现这玩意里面居然有货,是个不知什么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