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心(214)
“我跟老谢商量好的。”
“凭什么啊我操?!案子能破全靠你,都是你做的!却他妈让你去坐牢?!”周铮失控大叫。
岳念廷无奈,耐心解释:“谁想啊,老谢也不想,案子告破所有罪犯落网,就我一个屁事没有说不过去吧?更何况,现在这帮畜生都学机灵了,每次一个涉毒的大案要案破了,圈内就会掀起狂风巨浪,谁失踪,谁服刑,谁枪毙都门清着呢,生怕老特情不知不觉又回来干卧底,坐牢就是洗身份,这个效果最好。”
“好,那我陪你去坐……”周铮说着,用手贴着额头,整个胳膊遮住半张脸,头不自然地竭力扭向一边。
对方安慰似地笑着,去喊周铮的名字拉他手臂,想看清他的脸,下一刻笑意凝结在眼里,惊异的目光中是周铮肿胀通红的整个眼圈,他睫毛浸湿,贴在眼角,潮气堆积下眼睑,泛出泪光……
周铮无措地挣脱,慌张躲避,自从爸妈过世他就没在人前哭过,上一次还是在受尽虐打酷刑,心理和生理遭受双重折磨,再也受不住时岳念廷用手挡着,躺在床上让眼泪横向流下……
他受不了别人看到他哭,这种奇耻大辱让他无法接受……
用大声说话遮掩,却带出明显的沙哑哭音:“……我就是要跟着你,你别想……”说不下去,周铮狠命推搡岳念廷,不准他看他,喊着:“转过去!你别看我!”
“你不能坐牢。”承受周铮的闹腾,岳念廷去抓他的手。
“管得着吗?!你说了不算,我找谢……”周铮哽咽着,使出全力克制压抑,却徒劳地不停呛声抽气,字咬得艰难:“岳……岳念廷!……你放开我……他妈放手……”
话没说完,身体被大幅度猛力拉扯,有力的臂膀将他完全包裹住,一具温热的胸膛贴过来,他深陷在岳念廷的怀里,额头露出一点,整个鼻梁埋在这个人的肩膀处,暖暖的体温,特有的味道满满刺激着周铮的感官,让他心跳骤然加速……
“这样我也看不到你哭。”
从未有过的亲近贴合,字与字之间浓烈的气息混着温度弥漫在耳边,周铮泪腺完全失控,眼泪滚落。
“不用你坐牢,在外面等我就行。”
沉厚的声线比什么时候都温柔,岳念廷看不到,周铮脸上除了泪痕外,还有一个无比开心的笑。
他重重地‘嗯’了一声。
月亮离树梢又远了一些,洒下的月光却依旧明亮,无星的朗空下,两个合在一起的双人影映在斑驳的石子地上,互相侵蚀,不分你我,久久地难以离开……
第168章 (上章)
一对兄弟,两番情景。
从熙子林海回来的路上,火辣辣的目光一直在武文殊的脸上游走停留,惹得这位开车的老司机不断跟周唯对视,腾出一只手去揉他头发,磨蹭他的后颈,问他怎么了,想什么呢。
周唯咬着下唇,笑而不语,就是用毫不避讳的热烈,兴奋,冲动的眼神凝视对方,武文殊被弄得无措地皱起眉,开玩笑地用手去遮他的眼睛……
周唯也笑,拿下这人的手一口咬在手心嫩肉上,武文殊吃痛闷叫,笑着挣脱,却被周唯设计,故意用肩头受过伤的那只手去抓,折腾几下,武文殊怕伤着他,不敢用劲,被周唯趁机绕着牙印又舔了一圈,继续用牙齿和舌尖折磨他的掌心……
瘙痒沁着微痛,撩在心上,热在身体,武文殊呼吸变粗,他竭力将精力集中在前方的路上,骂他个小畜生要疯了,他开车呢。
周唯笑得大声,将这只惨遭‘蹂躏’的手十指交扣在自己手里,又亲了十几下才还给武文殊。
两人回到老区,周唯显得迫不及待,在门口又搂又抱,开门进去后还没听到老式单元门的那一声重撞,周唯就蹭地一下窜到武文殊身上,强迫他托住自己臀部,狂浪的吻像雨点一般袭击武文殊的面部,咬他脖颈,啃他嘴唇,嘴里胡言乱语:“老公太他妈牛逼!……太棒了!……爱死你了……让我死吧……”
武文殊感觉得到从惟壹出来周唯就很反常,和去时那种焦虑揪心的情绪截然不同,过了吴良这关让他整个人变得极度亢奋,武文殊明白周唯的感受,也爱他的单纯心性,回应着,同样在间歇夸他:“……你不也很棒,你哥之前……没跟你说什么吧……”
“他就……说……跟他一块……给岳念廷点烟……”
两人不停地亲昵拥吻,方向十分正确,勉强空出手推开卧室的门,武文殊将周唯从上至下地压到床上,嘴里夸赞他天赋异禀,一点就通,每个节点都配合得天衣无缝。
“……嗯嗯嗯……双剑合璧……天下无敌……”周唯脑子早不在案子上,一团浆糊,意乱情迷地胡说八道。
对方声音虽然沙哑,语速却逐渐正常:“可……我总觉得有点怪,不应该这么顺利。”
“……嗯嗯,怪,怪……怪点好……”忙着揉搓武文殊后背,亲他,脱他衣服,那个‘好’的单音从嘴里冒出时周唯停止了动作,他猛地推开一臂距离,惊愕地望向这个人,然后反射性地弹坐起来……
或许是天堂地狱一线之隔,情绪转变太快,周唯全身发僵,不住地粗重喘气,他紧绷脸,用戒备惊惧的神情看向武文殊:“你说什么?”
对方却很淡然,亲了亲周唯,下床拿来香烟打火机,把烟灰缸摆在两人中间,递了一根给周唯。
几天下来,周唯很清楚,这就是谈案子前的铺垫。
“吴良干下大案,却在我这里毫无存在感,这一点我太震惊了,”武文殊吸入一口烟,手指夹着,用大拇指剐蹭额头:“之前我猜测过中泰不少人,挨个在脑子里面细细琢磨,却唯独没想到是他,一般到这个位置的人会极力接近我,或者更多地干预中泰业务以便掌控毒链运作,就是控制不了我,也会选择与我拉近距离试探观察,最大限度地确保链条稳定,而吴良却无声无息,完全视我为空气,成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
几口吸下去只剩下短短一截,武文殊把烟掐灭:“他太聪明,太谨慎了,躲在林祥实业后面,借助林柏杉在前面打头阵当炮灰,明明是他在背后操控整个犯罪集团,却不留任何蛛丝马迹,没有证据和犯罪痕迹直接指向他,这样一来,一旦东窗事发他可以顺利逃脱,案子再大也与他毫无瓜葛,这么一个心思缜密,谨小慎微的人会轻易相信岳念廷的话?一个他根本没有亲眼见到,不过几个‘证据’编造出来的故事?”
说完,武文殊抬头,去看靠在床背,一只胳膊随意搭在一侧弯曲膝盖上的周唯。
一缕白烟在指间袅袅上升,烟沫子散了一些,垒出不少烟灰,把烟放进嘴里,周唯猛地一嘬:“武文殊。”
“嗯?”
“下次你再在我憋得要死的时候聊案子,我就跟你离婚。”
对方先是一愣,随后将嘴抿得紧实,憋着笑问,理由呢。
“不和谐。”
武文殊的笑快忍不住了。
“你一桶冷水带冰碴当头浇下来,我的鸡鸡生理性缩了一截,你信不信?”
武文殊跟他的姿势差不多,只是头埋在膝盖的地方笑得全身抖动,他没敢出声,一手支在前额,掩藏自己夸张的反应。
他知道周唯现在卧底卧得比之前还紧张,一刻不敢怠慢,生怕一丁点的纰漏会害了自己,武文殊能够深刻地感受得到周唯时刻绷紧的神经,像一只在树下栖息的豹子,随时现出利爪獠牙上去撕咬敌人。
周唯今晚是太开心,太激动了,松懈下来的状态让他将案子暂时性地抛诸脑后,刚来点感觉,就被自己浇得荡然无存……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武文殊抬起头,凝视周唯,拨开他的头发,在这人脸上一下一下摸着:“你怕吗?”
“什么?”
武文殊的手很热,在凉涔涔的皮肤上划来划去,周唯对视过去。
“案子,现在,咱们这样……”
“怕啊,但只要想着跟你一起我就不怕了,特别踏实……咱俩生死一起,永不分离,那还怕什么啊?”周唯说的时候专注动情,牢牢地盯着武文殊脸上每一分表情。
对方没接下去,而是把周唯拉过来,在他额头上用力一吻拦入怀里……在武文殊不同以往的力度中,周唯感受着他一双浑然有力的臂膀勒着自己,他回抱着他,绕住这人的脖颈,整个人重重压过去……
就在武文殊微喘着又要亲他时,周唯用手背隔绝在两张嘴之间,学乖了似地晃晃手指:“我被你搞得一身热汗加一身冷汗,又粘又臭,我要去洗澡了……”说着,推开他,光脚下地向门口走。
后面是武文殊的声音。
“肩膀行吗?别淋水了,还是我帮你……”
尾音未落,一个沙发垫从敞开的卧室门扔进来,正中武文殊的前额。
倒着后退,周唯朝他竖起中指:“少他妈废话!你可别来搞我……就在那里!别动!对对……别过那条线……”
见武文殊乖乖地退到他凭空划出的三八线后,周唯笑意昂然地转过身,却在身后一阵大肆响动中惊愕地又回过头……
武文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身前来,一把将他扛在身上,在周唯那一声:‘臭流氓……!’的惊呼中,卫生间的门被嘭地一声大力关上……
雾气升腾,门上磨砂玻璃很快被潮气侵蚀,印出两个斑驳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