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心(46)
秦笑笑向前推了推杯子,意思是,喝吧。
这回真没那么苦,武文殊喝的时候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意,一口气仍旧喝得一滴不剩。
看着面前足有三十多厘米高的玻璃杯,周唯心里犯怵,心脏蹦蹦地跳,他去看武文殊,这个人仍然没什么变化。
虽然担心,周唯还是在心里暗发毒誓,以后再没事跟他喝酒自己就去屎。
秦笑笑继续,她把先前自己没动的那杯往旁边推了推,拿来另外干净杯子,足足斟满两杯白酒:“周周很小父母就去世了,你们的事我不清楚,但我就是心疼他……看他那样我劝过分,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这杯酒我自罚……”她来了情绪,一仰脖喝干,抹了把嘴,语气伤感却又无比坚定:“周周,虽然才半年,但我和力生真没把你当外人,说句不要脸的话就当我们是你半个娘家人,咱们缘尽情不散,以后常联系,逢年过节回来看看……”
武文殊有些讶异,疑惑地去看周唯。
周唯拿过武文殊面前的白酒,说这杯他喝,敬笑笑姐和陈力生,却一个没留神又给武文殊抢去喝个干净。
秦笑笑无比羡慕,嗲嗲地说,好宠啊,讨厌。
这一杯下去,武文殊有些上头,眼底泛起一层红潮。
秦笑笑对酒产生的反应再熟悉不过,她知道武文殊现在不会很舒服。
刚要找些场面话让饭局散了,陈力生突然发起飙来,猛地站起来抱住周唯撒酒疯,哭着说再也找不到比他还好一墙之隔的密友,说自家媳妇叫`床声太大,丢脸丢他妈姥姥家……
周唯又踹又打,声声控诉他还好意思说女人,日个娘们跟他妈杀猪一样,自己叫得比谁都来劲,再这样没人能跟他们住下去。
两人都被周唯臊了个大红脸,说不下场面话,匆匆散席。
临走时,秦笑笑对周唯咬耳朵,说代驾她没敢随便叫,是她一铁哥们,嘴特别紧,发生什么都目不斜视,就把他当一个人工智能机器人,她还用胳膊肘捅周唯,坏坏地提醒他,一般不爱醉的人醉起来都特别野,别让老公憋着……
没等周唯从惶恐的尴尬中反应过来,这位姑奶奶又去找武文殊咬耳朵,他吓得浑身汗毛直竖,拉着武文殊仓皇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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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车,代驾礼貌地要过车钥匙,发动车子。
武文殊把头靠在周唯肩上,惹得周唯心疼地拉过手帮他按摩:“干嘛呀,喝这么多。”
”没事,高兴。“武文殊声音略带暗哑,气息有些粗重。
“操!真他妈够了,我那些个破事玩命地往外抖落……让你见笑了。”周唯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头。
武文殊直起身,搂过他:“他们都挺有意思。”
“一个大大咧咧,脑袋里除了日就是干,一个聪明敏感,热心疼人,都他妈是神仙级的。”周唯笑。
武文殊总结:“嗯,挺配。”
周唯扭头问他:“那咱俩配吗?”
“配,不配我也让它配了。”武文殊把头靠在座位上,他真有些头晕,闭目养神。
周唯甜甜笑着,玩武文殊的手指。
耳边突然响起对方的声音,没什么波澜:“你没告诉我这是散伙饭,以后不住幸福小区了?”
周唯停下来,正色地说:“对,我辞职了,正在找房子。”
武文殊睁开眼,看他:“为什么?不想干了?”
周唯皱眉反问:“怎么?嫌弃我没工作?”
“怎么会,正经把你养起来我都没意见。”
周唯嘴一撇:“我有手有脚的,你侮辱我人格。”
“操,两头堵我啊。”武文殊苦笑。
周唯笑,勾上对方的脖子,横跨在他身上,舔他的耳垂,故意说骚话:“我其实特喜欢你侮辱我,使劲糟蹋我……越狠我越爽……”
武文殊把他推回原位,真的是在拼命压抑,嗓子都是哑的:“别招我啊,我要么不醉,醉了就特想干那个……”
周唯知道武文殊已经忍到极限,刚才坐上去就感觉到了。
可他不打算偃旗息鼓,嘴里说着:“不说了还不行吗,”却将武文殊的中指送进自己的嘴里舔着,用舌尖揉弄,反复吸允……
脑中的弦完全绷断,武文殊粗鲁地拽过周唯,去脱他的裤子,狂热地吻他,舔他,用最后的一丝理智问:“……那代驾……谁……”
“没事……是熟人……”周唯含含糊糊,他实在顾不上,承受着武文殊的热浪,他也一样胀得难受。
车内除了衣料,裤扣,皮带叮铃作响,就是喘息拥吻的碎音……
不知什么时候,裤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不停地撒花,直把周唯震得大腿发麻,他厌烦地将它掏出来,扔到一边,没空理,可嗡嗡的声音却毫无停下的意思,一波又一波,周唯用余光去看。
是秦凯。
他心里一惊,想拿过来关掉,却被武文殊制止。
他告诉周唯,让它响,看它能响多久。
气氛骤然打入冰点。
底下也消停了。
两人分开,规整衣服,手机放在中间,还在拼命振动……
掏出烟,武文殊点燃,急促地吞吐。
周唯咬紧牙关,心一横,免提接起来。
第42章
卧底行动进行到这个地步,‘周唯’的身份不但没有掩护功能,还为进一步深入侦破带来掣肘,成为拖累。
这一点谁都明白。
他自己也不例外。
温泉公馆那一夜让周唯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尽快结束案子寻回周铮,拖泥带水犹豫不决只会在他和武文殊之间造成更大的伤害,淡出‘周唯’的身份,这样的抉择,理智到底占了几成他不是很清楚,前思后想细细盘算筹谋钻营,他一样都没有,对他来讲,交出辞呈仅仅是一个纯粹的动作,而背后却蕴藏着一股磅礴,胀大,铺天盖地,不计后果的冲动。
交了就没有回头路。
上交的那一刻,周唯真的有种松口气的感觉,他不再煎熬,不再纠结,至少……在他看来,还有一个月的交接期,可以安稳地,单纯地跟武文殊相处一段时日,度过相对甘甜的时光。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辞呈递上去仅仅不到20个小时,修罗场接踵而至。
秦凯的电话太晚太执着,在武文殊面前,他不得不打开免提外放,这个动作几乎是出自周唯的本能,他不能让武文殊胡思乱想。
“你干什么?!”周唯的声音饱含怒意,发泄似的扔过去。
“你在哪。”那边的语气也没好多少。
“有什么事你说。”
“我他妈问你在哪?!!”秦凯怒吼,响彻满车。
武文殊停止抽烟,注视周唯。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周唯尽可能让语气显得平稳,他不想把事情搞得更糟:“我在外面。”
“一点了,你穷晃什么。”
“你到底有事没事?!”周唯真忍不住:“没事我挂了……”
“你敢!!你他妈试试!!信不信我立刻给萧……”周唯惊得大脑嗡地一下,迅速把声音换成正常状态,贴到耳边,让后半句猛烈的叫嚣声消失在空气中。
秦凯威胁他,要取消萧然那边所有的行动。
武文殊将头靠向车座,不看周唯。
周唯真他妈想破口大骂,但他不知道要骂什么,该怎么骂,一车的人,无论怎样,只要跟秦凯吵,一切都会败露,他粗重地喘气,一个字也说不出。
那边催他,骂他,情绪仍然激动:“周唯!!说话啊!!你他妈哑巴了?!!”
很久,三个字从牙缝中挤出:“你在哪……”
他手里握着手机,目光一刻没有离开过武文殊,这个人面色如常,什么也看不出,仍旧半合双眼,抽烟,吐出无尽的浓雾,只是手紧紧攥成拳头,微微发颤。
周唯没有选择,他只能安抚秦凯:“我去找你。”
“LOFT,给我滚过来。”说完,咔嚓一声,盲音。
车内极静。
然后……是周唯的声音。
干涩,听着难受:“我去趟中隐,跟秦凯说点事,一会去梅苑找你。”
“下车。”武文殊淡淡地说。
周唯好像没听懂,直愣愣地望着他。
“我不想送你过去。”对方没什么语气,依然很淡。
委屈,难过,憋闷,甚至对这个人无比的愧疚全部揉`捏一起,死死堵在胸口,周唯眼中发涩,鼻子发酸,他觉得喉咙深处有什么东西粘在那里,阻止他发声,他不得不去咳嗽,去清喉咙,然后,握上这个人的手,轻轻叫了一声……武文殊。
对方狠劲甩开他,眼底升起高燃的怒意,声音克制却还是失控:“你还要我怎样……大半夜让我把你往别人那送?!你他妈……你还要我怎样?!”武文殊又说了一遍。
周唯眼眶一下子红了,他强忍下来,没让事态更加难堪,极力控制语调,他让代驾停车。
下了车,关门的那一刹,是武文殊看都没看他的冷漠表情。
车子扬长而去,视线一派模糊,连车牌照号他都看不清。
“我操!!……”周唯红着眼,宣泄地,狠狠对着脚下的地面大骂:“我操他妈!!”
他太憋屈了。
……
…
堵心的窒息感让他在深夜的街道游荡了十来分钟,才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向中隐驶去。
**
拆开那个快递,一张一张翻看周唯和武文殊约会的蜜照,秦凯觉得他应该为这个见色忘义,明明感觉危险却还是毅然决然抛下兄弟去幽会的屎人意难平,他可以骂他是个没人性的混蛋,是个发`骚的臭娘们,可事实上他却什么也骂不出,这样的话他一句都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