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貌岸然(20)

　　“我也希望它是真的。”新月会的副会长汉克说。
　　昆西朝汉克看了过去。汉克也是平民魔法师，来自克加兰卡城外，所以他没有姓氏，只有名字。名字也是普普通通的。这位副会长说：“大家别忘了魔力循环图。”
　　他们才刚刚拿到那张隐身咒的魔力最佳路径循环图不久，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真正按照这个路径运转体内的魔力。有些人便觉得它的实现条件肯定非常苛刻，对它好像没有那般重视。而凭着魔法师们对智慧之书的看重，只要能证实沈星极怀里那本书是真正的智慧之书，那大家会迅速接受最佳路径循环图，并且无比重视它的存在！
　　昆西和汉克都是属于那种看到了魔力最佳路径循环图就觉得应该重视它的人，无需智慧之书来抬高它的身价。因此他们心里快速闪过了一个念头，尽管智慧之书再次现世认主这个消息太让人震惊了，但如果是沈星极的话，作为提出了魔力最佳路径循环图的人，他被智慧之书承认，被智慧之书选为新的主人，这好像又很理所当然。
　　昆西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新的时代也许就要到来了。”
　　“你今天见过他，你觉得他怎么样？”副会长汉克问。
　　“谦逊而温和。”昆西说。有本事的人大多是骄傲的，甚至是高傲的，很少像沈星极那样内敛温和。犹豫了一下，昆西又说：“他对斯莱瑟非常重视，非常非常重视。”
　　昆西很想说，想要在未来和沈星极保持友好的交流，最好不要去得罪斯莱瑟。但他之前为斯莱瑟说过太多太多的话了，不久之前还因为不同意把艾蒙·卢思特接出无声谷而和大家争论过，这时再这么说，大家或许会以为他有私心，反而不会重视。
　　但昆西就是有一种感觉，沈星极不会满意一些人对斯莱瑟的态度。
　　无声谷在大陆的边缘地带，那边有一片区域是禁魔带，是魔法师极其厌恶的环境，不能使用瞬移魔法和飞行魔法等，只能坐着由驯化的魔兽拉着的马车在地面上慢慢前行。接艾蒙的队伍已经去了十几天。最快的话，再过两三周，艾蒙就能回来了。
　　“别太担心，我们又不是没有惩罚艾蒙。他在无声谷那种地方待了两年，已经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估计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如果斯莱瑟死了，也许这还不足以偿还艾蒙的罪责。但斯莱瑟回来了，听说他的魔力增长了很多很多倍。”有人忽然说，“他肯定在那个上古遗迹中得到了好处！”从某种角度来说，没有艾蒙的偷袭，就没有斯莱瑟被那个单向魔法阵传送走的事，他就不可能获得这么多的好处。
　　昆西沉默了一会儿，语气尽量平静地问：“你怎么知道斯莱瑟是在那个上古遗迹中得到的好处呢？也许他被传送去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是沈……沈救了他，之后他们有了别的奇遇，才有了现在的斯莱瑟。”沈星极的名字太难发音，就简称沈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啊！
　　这时候，一些人心里多多少少都生出了几分后悔，也许当时真应该听昆西的，只需要再多等一周，也许昆西真有办法从斯莱瑟那里得到许可，他们再去接艾蒙，这样会好很多……如果每个魔咒都有一个最佳循环路径，他们能靠着自己推导出来吗？
　　也许能。
　　但就算能，肯定也要花上很长很长的时间。毕竟他们靠着一个沈星极白给的现成的隐身咒的循环图，短时间内都没法在自己身体内把这个最佳路径还原出来……他们还没有搞懂一加一为什么等于二，但人家的手里显然还握着更丰富更重要的知识。
　　“尤内斯萨先生怎么说？你给他去信了吧？”副会长汉克忽然问。
　　“老师还没给我回信。”昆西仍觉得疲惫，“但我想他马上会回来了，回到克加兰卡。”老师非常看重新知识，当他知道最佳魔力循环路径的存在，他肯定会回来的。
　　与此同时，长老会那边显然也拿到了和智慧之书有关的最新消息。
　　虽然沈星极和斯莱瑟没有刻意宣扬此事，但他们会抱着智慧之书在公众场合走来走去，就没打算隐瞒这一点。那些贵族魔法师甚至还通过一些手段看到了沈星极和智慧之书签订契约的全过程，毕竟艾格尼斯公爵的店铺里肯定会配有监控类的魔法。
　　一时间，沈星极那边收到了很多很多的邀请函，像雪花一样。那是他作为沈星极，作为智慧之书的主人收到的真挚的邀请函，并非是斯莱瑟的友人或者他的附属。
　　“当他们知道我其实是个卜拉，他们会崩溃吧？”沈星极对着斯莱瑟吐槽说。
　　啊，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那一幕呢。


第158章 Chapter 18
　　里尔·尤内斯萨确实打算回到克加兰卡。
　　作为吉尔·昆西的老师，同时也是革新派的精神领袖，这位强大的魔法师从前几年开始不再常驻克加兰卡，而是花费大半的时间在这片大陆上行走，有人说他在寻找某个传说中的上古遗迹，寻找一个能让魔法师们变得更加强大的契机。有时他会把昆西带在身边，教导他更高深的魔法，同时也带他看一看克加兰卡之外的真实的世界。
　　尤内斯萨和昆西之间拥有即时的通讯通道，是两只炼金小盒，它们方正小巧、互为一对。当昆西把信件放进其中一只盒子里，它会立刻被传送到另一只盒子里去。
　　不久前，昆西寄来两张奇奇怪怪的图，据说是最佳魔力循环路径图，一张涉及到召唤物品的低级咒语，一张涉及到了高级隐身咒。随信寄来的还有副会长亲笔写下的他与沈星极之间的对话。沈星极是如何描述最佳魔力循环路径的，包括他对“雅言”的肯定，他认为缚身咒后面应该紧跟一个燃烧咒，副会长全都毫无保留地写了下来。
　　尤内斯萨是位于金字塔顶端的强大魔法师，对于魔法有着更加深入的认识，当一个全新的不可思议的理论面世时，他能比其他人更早地判断出新理论的正确与否。
　　事实上，当尤内斯萨使用召唤咒时，他的魔力运转路径已经非常接近这个所谓的最佳路径了。当他使用隐身咒时也是如此。只不过在此之前，他心中并没有最佳魔力循环路径的概念而已。而现在虽然有了，想真切感受到魔力在体内的流动路径也很困难。他属于“已经部分实现了结果，却不了解原因，正在追溯过程”这么一个状况。
　　尤内斯萨还不得不去在意新理论背后的政治意义。
　　用于通信的炼金小盒子亮了下，尤内斯萨从中取出最新的一封信。这封信刚读一个开头，尤内斯萨的手就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他明明早就过了那种会为外事激动的年纪，就算是长老会忽然发疯要制裁新月会都不会让他的心情有如此剧烈的波动。
　　智慧之书！
　　那位名字拗口、家在远方的神秘人，他成了智慧之书的新一任主人！
　　他该回去了，他必须尽快赶回克加兰卡。一阵魔法涌动，里尔·尤内斯萨从这个房间里消失了。随着他的消失，他留在房间里的痕迹也在快速褪去，他写过字的羊皮纸自动化为灰烬，又被吹散在风里，他用魔法召唤到手边的茶杯回到了原有的位置。
　　斯莱瑟老宅中，虽然沈星极收到了很多很多邀请函，生活无忧的贵族魔法师们好像总能够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来举办宴会，但沈星极暂时还不打算去赶赴任何一场邀请。他拿出一枚金币逗着智慧之书：“小智啊，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不会冒犯到你。你又没有吃饭穿衣的需求，又没有讨老婆的压力，要这么多金币做什么？”
　　他查过了，小智以前和别人签订契约时，最高身价是每天九百枚金币——不得不说那任主人真有钱啊——最低身价也要每天六十二枚金币。所以之前小智给沈星极报了“每天六十一枚金币”的价格，其实是主动在自己最低身价的基础上又降了一枚。
　　小智给了沈星极多大的优待啊！
　　可惜沈星极什么都不知道，以为小智要的是小费，竟然只给了一枚金币。
　　智慧之书哼唧了两声：“谁说我没有需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