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侯有疾
大晋长安朝臣皆知,燕侯与长公主的婚姻乃是在先帝病榻前仓促而成,有名而无实,因此,尽管成亲八年,二人未有子嗣也是情理之中。
一日,有御史上奏弹劾长公主无德,一曰无子,无子者八年无出;二曰善妒,善妒者燕侯无妾。
燕侯怒,于殿上称有寡人之疾,曰:于公,长公主为吾君,主辱臣死;于私,长公主为吾妻,夫妻一体。御史辱我妻辱吾君,请死斗。
朝堂大乱。
「文案二」
元初十二年,帝亲政,长公主搬离未央宫,归长公主府。时年长公主三十又三,无出,燕侯三十又一,闲赋在家多时。
长安有传言称,非燕侯有寡人之疾,实乃长公主无子而善妒,致使燕侯有香火断绝之忧。
帝闻之,大惊失色,乃召燕侯入宫,详问纳妾之事。
燕侯答曰:寡人之疾,病在吾身,缘何归罪于臣妻,令妻受辱,是微臣之过错。
翌日上书,请长公主休夫。
朝堂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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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非穿越,有一点点年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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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简介:本侯有寡人之疾,请长公主休夫。
立意:没有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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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荒诞
燕赵歌是痛醒的。
额头痛得像是被人用榔头狠狠敲了一下,身上也酸痛得没有气力。她咬着牙,蜷缩着身子,心想,她单骑冲阵,几乎被箭雨射成了刺猬,却还没死,不知是该说一句吉人自有天相,还是祸害遗千年。
若是长公主听了的话,定然会说是前者。燕赵歌自认为自己是个满手鲜血的刽子手,可在对方眼里却不是,不仅不是,还将她视为大晋宗室里最后的脊梁,也不曾想过她早就想去死。或许是想过的,但不肯让她自寻死路。
罢了罢了,横竖都是一死,快给个痛快,早些闭眼断气,也好过于忧愁再见到父亲时如何与他诉说这些年。
她一心等死,连动弹一下都懒得。
模模糊糊的,燕赵歌听见了说话声,正处于豆蔻年华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季夏的。
这算是回光返照?
看来是离死不远了,都产生幻觉了,季夏明明代替她守在长公主身边。她赴死之前,下了死命令,要季夏自此之后奉长公主为主,燕王所属听从长公主号令。
但就算是幻觉,能回到十年前,却也是好的。
十年前啊……十年前的长安,连风都还是和曦的。
“季夏。”燕赵歌叫了一声,就这么两个字,喉咙就烧得厉害。
很快,脚步声匆匆而来,季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几分激动几分后怕:“世子,你终于醒了。君侯已经在返回长安的路上了。”
燕赵歌闻声楞了一瞬,她抬眼去看季夏,接着懵了。
这是季夏,又不是季夏。
兴平四年春天,蓟侯府走了水,季夏为了救燕宁越,在大火里被熏坏了嗓子,毁了面容。但眼前的季夏,脸蛋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我在做梦吗
燕赵歌试探着伸出手,捏了捏季夏的脸蛋,软软的,很有弹性,触感和真的一样。
季夏面上露出了几分诧异之色,却也只是将她的手重新塞回被子里。“世子,您再歇一会儿,季夏去煎药。”
“我怎么了吗?”燕赵歌还是有点懵。“长公主攻入长安了吗?”她试探着问。
季夏大惊失色,“世子,您染了伤寒,别是烧糊涂了。”
烧糊涂?
从小到大,燕赵歌只染过一次伤寒,那时候她十八岁,还是蓟侯世子,不是颠沛流离无家可归的燕王。
她猛地坐起来,来不及顾及昏沉沉的脑袋,目光越过季夏的肩膀,一眼就瞧见了挂在墙上的一幅字。
字迹苍劲有力,金钩银划锋利如刀。
燕赵多侠士,慷慨引悲歌。
燕赵歌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在胸膛里疯狂鼓动的心才慢慢安稳下来。她心中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荒唐大于欣喜。前一刻她还在自寻死路,转眼间就回到了十年前?
她深吸一口气,问道:“父亲还有多久到长安?”
季夏答道:“大约还有两日。”
两日啊。
燕赵歌大脑一片空白,复又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幅字,渐渐红了眼眶。
我终于……又能见到父亲了吗
她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将眼泪逼了回去,复又躺回去,用手臂盖住眼睛,“我再躺一会儿,吃药的时候叫我。”
季夏应声退了出去。她前脚刚出去,弟弟燕宁越就迈着小短腿进来了。
“哥哥哥哥。”季夏连拦都来不及拦,燕宁越已经从她腋下飞快地钻进了屋子,在燕赵歌床边一屁股坐下。“燕宁盛那个混蛋趁着父亲不在,哥哥又在生病,又跑出去了花天酒地了!”
燕赵歌一脸哭笑不得,只得坐起身子,对着季夏摇了摇头,季夏便去熬药了。她伸手揉了揉燕宁越还扎着总角的头。“不许无礼,他是你二哥。”
“才不是呢!我内心就只有哥哥一个人!”燕宁越瞪着眼睛。他年龄小,因为还未开始习武,脸蛋也圆圆的,平日里最喜欢学他们父亲生气时瞪起眼睛的模样,却学得不像。
燕赵歌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心中的郁结之气消散了不少。
“哥哥!”看到燕赵歌还是笑着的模样,燕宁越伸手佯装要去打她,拳头落下却又变得轻飘飘的了。“你在生病,我不和你一般见识。但等父亲回来了我一定要和父亲告状!败坏家风!有辱斯文!”
咦?她记得她这个弟弟一向喜武厌文,怎么突然就出口成章了呢?燕赵歌想起前面燕宁越还说了个花天酒地,不禁问道:“你这些话都是和谁学的?”
“济南王府的一位王子。”
济南王?燕赵歌下意识挺直了脊背。
济南王一系是宗室远亲,乃是高祖皇帝第五子的后裔,至先帝时经历十一朝,早已破败,甚至靠着给人当田户为生,先帝过继其幼子后怜惜其遭遇,封其为在鲁郡分出几县复建鲁国。
老鲁王早在今上登基前就逝去,今上继位后特许鲁王爵位此次承袭郡王,为济南郡王,而非鲁国公。现在的济南王是鲁王的长子,没什么本事,但他的儿子司鉴宏是个帅才,于军伍方面很有天赋,燕赵歌死后,不出意外的话,就应该是由他和长公主两人辅佐幼帝在长安登基。
但济南王一辈子都没有朝过长安,怎么就悄无声息地来了?她为何从来不记得有这回事?
“你在何处认识的济南王王子?”
燕宁越眨了眨眼睛,“我跟着燕宁盛认识的。”
“……”燕赵歌表情变得很难以言喻,“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但燕宁盛带我出去玩……”燕宁越鼓着脸颊说道,随即又小心翼翼地看着燕赵歌,“等哥哥病好了我就只和哥哥一起玩好不好?和燕宁盛在一起一点也不好玩。他只会给我买糖,还凶我,不像哥哥,还给我讲故事。”
燕赵歌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哪里会讲什么故事,她讲的统统都是年幼时父亲给她讲的燕地的风土人情。她稍加改变之后,当故事一样讲给了燕宁越。
纵然燕国不复,但燕地尚存。
“哥哥?”
燕赵歌捏了捏他的脸,道:“你跟着老二出门是对的,决不能自己一个人出门,等我病好了,我带你出府去。”
“好诶!”
“父亲近两日就会回长安,你最近的大字练了吗?”
燕宁越闻言,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他用期待的眼神看了看燕赵歌,大约是觉得让燕赵歌代写不太现实,便慌忙地跑了出去,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着燕赵歌,喊道:“等我写完就来找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