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秀内敛的女孩子有些招架不住她的热情,拿起笔,在画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她从小就练字,写得一手行云流水的好字。
纪-绣-年。
“你字写得真好,名字也好听。”
“…谢谢。”
纪绣年朝她笑了笑,态度礼貌而客气,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下课了,你还不走吗?”
“我再过一会,这节课的作业有点问题,我没想明白两处的光影构造。”
“我帮你看。”
“这…不用了…”
纪绣年很少拒绝别人,尤其不知该如何拒绝别人的好意。
“没事。”
周琅却大大方方地凑过去看她的画,跟她说话,时不时仰起头朝她笑。
她身上有柑橘调的香味,热烈又清新,有阳光和风的味道。
跟纪绣年分析画画笔法的问题时,格外有耐心,讲的非常细致,甚至比老师讲的还要清楚。
“你是不是以前没有基础啊?”
“嗯,出于兴趣选修的这门课。”
“那以后有什么不懂的问我好啦。”
“…谢谢。”
周琅笑着站起来:“好啦不要这么客气。对了,你的同学怎么称呼你啊?”
“啊?”
“我该怎么称呼你啊?”
她这么单刀直入的姿态,让纪绣年有些措手不及:“哦…她们叫我名字。”
“这样啊…”
周琅似乎看出了她的迟钝和抗拒,也没多问:“那我先走啦。”
“嗯,拜拜。”
教室里终于安静下来,一个人都没了。
留在教室里的女孩子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点烫。
她其实还是不太喜欢跟人相处的,刚刚也觉得有些局促,可是她一点都觉得这个女孩子太烦…
相反的,她笑起来真好看。
眼睛里…有光啊。
-
这门绘画课不是每周都上,且老师很注重户外写生,把班级里二十个人分成了四个小组,每个小组自行约定时间交作业。
这种教学模式从未有过,很是新奇,以至于半个学期下来,每个人只认识自己小组的同学,对班上其他同学还很陌生。
直到期中的时候,才终于回到教室上课。
正好这天下起了小雨,老师讲完这半个学期以来每位学生的进步和缺点,就提前下课。
纪绣年没带伞,拿起书包顶在头上,准备冲出去。
刚跑几步,雨就更大了,很快就将书包彻底打湿。
正好有人在后面就叫她,嗓音清亮,似能穿透雨幕:“纪绣年!”
纪绣年在雨中站住了,有人从后而来,一把大伞遮过她头顶:“这么大雨,你怎么不找人给你送伞,或者等等别人啊。”
来人跑的太快,发尾也被雨水淋湿,喘着气:“过来,再往我这边站站。”
她本来想下课跟纪绣年说话的,可是被同学叫住问了个问题,再出来时站在二楼走廊上就看见纪绣年踏入雨中,淋了个半湿。
纪绣年没动:“同学…”
周琅擦了额前的雨珠:“你忘了?我叫周琅。”
“嗯…周琅同学,你的伞不够大,跟我一起走的话,你也会淋湿的。”
“叫我名字就好了,”周琅伸手接了下雨珠,“那就淋一点呗,你这样一点都没得遮的,淋湿了回去要感冒的。”
“这…”
“好了快走吧。”
还没等她说完,周琅已经伸手揽了她一下:“快点走。”
纪绣年有些不好意思:“那…谢谢。”
雨这么大,这把伞也不够大,只能靠得近一些,再近一点。
夏天原本衣服就穿的少,纪绣年时不时碰到周琅的手肘,往外多挪了一点,被周琅看见了,一把环过她肩头:“你往外躲什么呀!”
“我…”
周琅揽着她,不给她动:“都是女孩子,又是同学,你别不好意思。有什么大不了的。”
“嗯…谢谢。”
“噗,你知不知道,我们没见几次面,你对我说了多少次谢谢啊。”
纪绣年红着脸,抿住嘴唇。
周琅打趣她,可又忍不住总看着她。
好奇怪…别人喜欢凑着她围着她,只有这位纪同学对她不冷不淡,她却一点也不生气。
相反的,她很喜欢跟她说话,总觉得那双眼睛里有一眼看到底的清澈,让她觉得很舒服。
就这么一路,她送她到宿舍。
纪绣年看着她被打湿的手臂:“你回去记得洗澡换衣服,别着凉了。”
“没事儿,改天见。”
“改天见。”
穿白裙子的女孩衣服被淋湿了,眼睛也很亮,羞赧的笑,那么温柔。
这时雨下得小了些。
周琅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忽然有点走不动路。
那么干净温柔的眼睛。
她自言自语:“好奇怪…像心被勾住了一样。”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都愣住了,摇着头笑:“胡说什么…都是女孩子呀。”
-
那后半个学期她们只见过两次。
因为还是按照先前小组写生的课程安排方法,她们分别在不同的小组,碰不上面。
只一起顺路走过两次。
第一次是刚好遇上,纪绣年不是个话多的人,周琅又有事情,她们简单交谈几句就分开。
第二次已经是在这门课程结课的时候。
周琅一下课就去找纪绣年说:“我有件事想跟你说。等我一起。”
打了招呼,她才回去收拾书包。
可收拾好已经有人来问她问题,因她在绘画方面基础非常扎实,时常会回答同组同学的一些疑惑。
“周琅,你之前说你家有那本讲人体构造的书,可不可以借给我看一下?”
“我也可以借一下吗?”
“能不能给我讲一下?”
她被围在人群中央,分不清别人到底是真心提问还是想结交朋友,只能遥遥地对纪绣年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先走,改日再说。
回去的路上,周琅边走边跟同学说话,一路走到宿舍楼下,等别人都走散了,她才听见有人叫她:“周…周琅,你的杯子。”
周琅转过身,才看见纪绣年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手里拿着她的杯子。
纪绣年朝她走过去:“你的杯子落在教室了。”
周琅接过来,愣愣的,没问她怎么认识自己的杯子,突然问了一句:“你跟了一路吗?”
这个人怎么会捡起她落下的杯子,悄无声息地跟了一路,只为了把杯子递还给她。
毕竟她们的宿舍并不在一处的。
纪绣年笑了笑:“嗯没事,顺路而已。”
周琅也不知道心里什么感觉,脱口而出:“我请你喝杯饮料吧,刚好之前那件事没跟你说。”
“饮料就不用了,什么事可以说了。”
“我们要办个活动,需要女孩子穿婚纱的,你愿不愿意来帮忙啊?”
“婚纱?”
“对,服装问题已经解决了,但是现在很缺人。”
“我…我不行吧。”
“你穿婚纱肯定很好看,我很想看!”
“啊?”
这么突然的一句话冒出来,纪绣年惊讶,周琅也难得脸红了:“那个…我…”
好奇怪。
怎么会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
她这么局促,纪绣年看在眼底,也笑了:“那好吧。上次大雨你还送我回去,你需要我帮忙,我肯定要帮的。”
周琅挥了挥手:“这么小的事情,你怎么记在心上啊。”
纪绣年双手紧攥着包:“可是,我的尺码…婚纱应该跟平时穿的衣服尺码不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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