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手中青光一甩,大有动手之势。柳缘歌与林宛玥下意识扑过去拉住她,劝道:“算了吧师姐,算了算了,有什么话好好说嘛!”
“就是呀,你这一怒之下动手……万一,万一把他打死了怎么办?”
沈誉:“……”
景澜在一旁冷眼旁观。从前在山上,每日都有这么一出“顽劣师弟不服管教,师姐代师行责惩戒”的戏码,由两位师弟轮流换班上演,劝架的通常都是另外两位年长的师妹。师父玄清子偶然得见,还曾赞叹过一句“师门和睦,相亲友爱,有先贤互让之风”云云。
他自然是没见过沈誉王宣被洛元秋追得鸡飞狗跳满山跑的样子。
洛元秋被气得发晕,道:“我不管!他既然说了要种田,今天就非得去种田不可!”
沈誉见她发怒,没来由的脊背生寒。加之又看见那道熟悉的青光,登时头皮发麻。时隔多年,沈大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冲动的少年。人人都道星历官沈誉大人,乃是司天台中公认的智囊,自然稳重深沉。但此时,他对面着发怒的师姐,依然觉得腿脚发软,由此想到的便是自己被吊在树上的惨状。但京中那么高的树并不多见,洛元秋很可能会直接把他吊在城墙上!
他忙卷了卷袖子道:“你们拖住她,我先走了!”
洛元秋怒道:“你敢走!”
慌不择路地撞向门帘,沈大人为保住自己这仅存的薄面,可谓是拼尽了全力,正要如脱笼之兔般逃之夭夭,迎面与一人重重撞在一起。
那人被他撞的后退几步,疑惑道:“沈誉?”
居然是王宣!
他怎么就这时候来了!
沈誉心中天崩地裂,山呼海啸。忍不住哀叹一声,真是天要他亡!
王宣见他双目泛红,怔怔地看着自己,不耐道:“说话啊?”
沈誉竟是抽噎一声,道:“师弟,我劝你还是快些逃吧,师姐就要来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哪有什么师”
目光触及沈誉身后几人,他的眼眸迅速缩了一下,神情极为怪异,低声道:“你是说,她已经知道我们其实是……”
不等他说完,沈誉用力点了点头。王宣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反手将他向后一推,飞快道:“死师兄不死师弟,既然事情是你惹出来的,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转身掀起门帘就走,健步如飞,毫无半点出卖师兄的愧疚。
沈誉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离开,脸上是被师弟背叛后的震惊与愤怒。
目睹此情此景的景澜靠在一旁,颇为无聊地想,真该让玄清子来看看这“和睦友爱”的一幕。
作者有话要说:打起来!打起来!吃瓜
。
第94章 道侣
可惜王大人不过刚踏出门未走几步,便被突如其来的风雪吹的连连后退。恰好太史令涂山越去而复返,见他好似还在门口站着,推推搡搡将他挤了回去。
沈誉尚在绝望中不知所措,却见门帘一掀,两人脚步踉跄滚了进来,其中一人正是师弟王宣,顿时喜上眉梢,忙回头对洛元秋道:“师姐,也不是我一个人骗了你,还有他呢!”
洛元秋因他这话想起另一个师弟嘉言来,虽数年未见,但这师兄弟二人互相扯后腿,有罪没罪总要捎带上另一个的习惯,好像依然未变。
王宣脸色微变,却很快恢复了镇定,还顺手扶了身边人一把,语气平淡道:“涂山大人来了。”
涂山越扶腰站起,唉声叹气道:“王大人,方才你为何撞我?要说着平日里,我也不曾得罪于你啊!”
众人心想他不是有意撞你,是要逃命。
洛元秋收了青光,一声不吭地站到角落去了。她这次是当真生气了,只是碍于有人在,不好发作,只得先忍着。
涂山越仿佛没有看见屋中这剑拔弩张的架势,见堂中一个伙计都没有,奇怪道:“人呢!都去哪里了!你们还有没有把我这个东家放眼里了?”
掌柜的从竹帘门后出来,讪讪道:“瞧东家说的。方才这几位客人在堂中说话,我看他们似有要事相商,便招呼伙计退下了。”
涂山越道:“罢了罢了,先上菜,这忙里忙外一天了,也是累得够呛。”
说着踏上楼梯,走了几步回头看堂中的人,稀奇道:“几位,还站着做什么?”
言罢沈誉比兔子还快,咻咻两声就蹿上了楼。涂山越都被他惊着一下,还未言语,王宣已经大步走向楼梯,三两步就不见了影子。
涂山越这才觉得气氛有些古怪,但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此时林宛玥拉着柳缘歌踏上楼梯,委婉道:“涂山大人,设宴的屋子是哪间,不如你带我们去?”
涂山越还未应答,就被柳缘歌一把拉上了楼。
堂中只剩景澜与洛元秋,她二人各占木柜一头一尾,沉默不语。伙计见了这景象都不敢过来取物件了,宁可被掌柜的骂,也要绕路去库中取。
洛元秋忽地道:“你早知道了。”
景澜一眼便知道她此时心中所想,面上笑意敛去,道:“是又怎样?”
其实师弟们骗她一事还算其次,气一阵也就过去。洛元秋所气的地方在于,景澜分明知道他们的存在,但两人相处了这么多日,她竟然连半字都未曾提及。若不是今日好巧不巧撞上了,这事恐怕永远都不会有人揭开!
洛元秋强自按耐道:“你明明知道他们都在城中,你为何不说?”
“说什么?”景澜漫不经心道,“说了他们都在城中,也都骗过你,你要如何?找上门去如从前那般,将他们都揍上一顿?抑或是”
她仰起头,眼中倒映着满室灯火,却显得格外冷漠:“再舍弃自己,救他们一次?”
洛元秋想也不想道:“我们都是同门!”
景澜走到她面前,冰冷而嘲讽地道:“他们可以是你的同门,你的师弟师妹,与我又有何干系?”
洛元秋被她的口气刺了一下,胸口微微有些发闷,怒道:“但你不要忘记了,你也是我的师妹!”
“那我告诉你,”景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我一点都不想做你的师妹!”
洛元秋呼吸一窒,有些难过地偏过头去,只觉得这句话每个字都用力砸在心上,痛得有些发懵。缓了会才道:“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说罢推开景澜,就要向楼上走去。
景澜却一把将她按在木柜上,目光微冷,盯着她道:“把话说清楚,什么算了?”
“你不是嫌弃我吗?不愿做我的师妹?”洛元秋越想越觉得这人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一时怒极,疏离冰冷地道:“是我强人所难,以后你不是我的师妹了,且放心就是,我绝不会追着你死缠烂打,逼着你认下我这个师姐!你我以后再无半点干系,如此你满意了吗?”
景澜眸色骤然加深,胸口剧烈起伏,显然也是气着了,屈起手指在她额头一敲,道:“洛元秋,你当真是个榆木脑袋,什么也不懂……”
洛元秋道:“我不懂什么了?”
景澜磨了磨牙,低声道:“我问你,你傍晚时说的话,难道都是假的吗?”
洛元秋不假思索道:“当然是真的!”
景澜深吸了口气,按住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怒道:“那你还说把我当师妹?”
她眼中的愤怒伤心不似作伪,洛元秋一怔,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道:“你是我师妹,我对你”
景澜粗暴地打断她的话道:“你还有另外四个同门,两位师妹两位师弟,难道你也要将那番话对他们都说上一遍?”
洛元秋更加难以理解:“这又怎么了,有什么说不得吗?”
景澜看了她一会,缓缓松开钳制住她肩膀的手,不知为何竟是笑了笑,语气轻缓地说道:“不错,你这师姐真是当得尽心尽责,能做你的同门,何其有幸!”
她言语中颇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洛元秋听出其中的嘲讽,忍不住讥道:“正是如此,不过与你无关,大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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