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蒙童馆之时,刚好听见蒙童馆散学的钟声敲响。慢慢的有孩子从里面出来了,他们是县学夫子的儿孙们,平日里也不住在里面,其他人都住在学舍里。
傅明安等了一会,都不见楚小远和钟离钰出来。他犹豫了一会,然后抬步往出口走去,还没进门就被门房拦住了。
“小公子,这里除了蒙童馆的夫子和学子外,其他人都不能进去。”门房看他衣着打扮不像是普通人,说话的口气便格外的温和。
傅明安说道:“大伯,我两个弟弟在里面读书,现在都散学了还不见出来,我心里有些担心,可否让我进去找一找他们?”
“两个弟弟?”门房打量了他一下,“可我以前都没见过你,你说你两个弟弟叫什么?是谁家的?”
“一个叫楚远,一个叫钟离钰,他们都住在秦夫子家中,我是楚先生的弟子,奉先生之命过来接他们的。”
现如今袁山县没有人不曾听过楚辞的名字,门房知道楚小远是状元郎的侄儿,也知道他的小叔也就是楚状元这次回来了。是以他听完傅明安的话,便立刻打开门让他进去。
傅明安谢过之后,才往里头走去。这蒙童馆比起县学来要小上许多,因里面基本上都是不满十岁的孩童,故而周围摆放的一应器物也比较小,就连花盆都比外头的小一圈,这些看在傅明安眼里不由有些好奇。
他边走边看,穿过了一条长廊,还没等走进院子,就听见里头传来孩童的吵嚷声。
傅明安紧走几步,刚进院子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从他们包围圈的缝隙里,傅明安认出了在地上打滚的那件衣服——正是早上先生亲手替楚小远换上的。
“你们在干什么?”傅明安再顾不得行止有度,连忙冲过去拨开人群。
人群里,楚小远和钟离钰正和两三个小孩撕滚在一起,两人衣服都弄脏了,脸上也是黑一道白一道的,活像只小花猫。
原本是楚小远一个人打三个,他仗着力气比常人大些又和秦钊学过一点功夫,便不把他们的挑衅放在眼里。结果那三人突然默契了起来,楚小远又没带弹弓,一时有些招架不住,钟离钰便也扑上去帮忙了。有人分散了敌方的战斗力,楚小远一对二倒是轻松了点,偶尔还能腾出手来帮一帮钟离钰。不过,他们刚刚看见傅明安过来都惊呆了,一时不察,便被那三人按在了地上。
“你们怎么能以多欺少呢?快放开他们!”傅明安过了年就要十一岁了,他是北方人,个子本来较同龄人就要高点,现在站在这群平均年龄七八岁的小孩子面前,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敌方三人警惕地看着傅明安,手不由自主地松开,还往后退了一小步,傅明安赶紧过去把楚小远和钟离钰拉起来,然后顺手帮他们拍了拍身上的灰。
面对这个在危难关头将他们救下来的小哥哥,楚小远和钟离钰也不好怒目相向了,俩人别扭地道了谢,脸也红红地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们为什么要欺负人?”傅明安板着脸看着对面那三个,他们长得壮壮的,中间那个最胖了,傅明安猜测,他就是楚小远昨天说过的张胖。
“哼,你是谁?”张胖瞪着他,昨天人都走了,他一个人和那个楚远打架才会输,今天眼看就能教训他们了,却又冒出一个人。
“我是他们的哥哥。”傅明安说完,还看了一眼两个小孩,生怕他们当场反驳。
“你骗人,他哪来的哥哥!他是乡下来的,我见过他爹,就是个泥腿子,怎么可能有你这样的哥哥!还有他,他没爹也没娘,更不可能有哥哥了!”张胖不相信,他也是偶尔之间见过楚远的爹,看过他满身泥土的样子。一个泥腿子的孩子,一个孤儿,凭什么这么得瑟!凭什么让大家都喜欢他们!
傅明安皱起眉头,在他遇见过的人里,还没有小孩会这么直白地显露出自己的恶意。而且听他口口声声的泥腿子,想必家里的规矩也不严明,说话专挑人痛处,八成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吧。
“我就是他的哥哥,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这都与我们不相干。不过,我以后不想再听到有人对我的弟弟们出口不逊,如若你们再犯,到时候我决不轻饶!”傅明安是个乖巧的,但他也曾见过他舅舅对人放狠话的样子,这样说起来很气派,也更能震慑别人。
“你……你能把我们怎么样?!”张胖听了,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脸上已有怯意,嘴巴里却还在逞强。
傅明安想,此时必要给他们看看自己的厉害才行,不然到时候他们还是会欺负人。
他左右看看,发现不远处的树下有一截枯枝,他先把米花糖递给钟离钰,然后走过去将那截枯枝捡了起来,再将上面的分杈折断,只留下中间一根棍子。弄好后,他提起这根棍子朝这边走来。
张胖三人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满是惊惧,其他围观的孩子也都吓得跑走了。
“你们看好了!”傅明安回忆了一下外祖父教他的那几招剑法,慢慢舞了起来。
他年纪小,体内没有气劲,祝大人舞起来刚劲有力的剑法在他这里徒有其型,看起来漂亮,却是没什么用的花架子。不过,这样连贯的剑招在这群孩子眼里,却已经很不得了了。
楚小远一改昨日态度,眼里满是欣羡,自从秦哥哥不见了之后,就再也没人教他功夫了。钟离钰也差不多,看得小嘴微张,看来也是很喜欢这剑法的。
“哇……”
傅明安舞得正起劲,忽然旁边传来几声哭嚎,原来报团站在一起的三人已经四散奔逃,一边跑还一边叫。
“哈哈哈……”两个孩子看他们逃窜的样子开怀大笑,心头的闷气总算解了。
傅明安将枯枝放回树下,走到两个孩子面前,认真地说道:“以后他们还敢欺负你们,便说与我听。”
“嗯!傅哥哥,你好厉害啊,你能教我功夫吗?”楚小远用力点头,然后凑过去套近乎。
“是啊,傅哥哥,你能教小远哥哥功夫吗?”钟离钰也凑了过去,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傅明安有些手足无措,这两个小弟弟突然这么亲近他,真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了。他点了点头,然后两个孩子欢呼起来。傅明安看他们这么开心,心里也跟着涌上了一些欢喜。
他帮两个弟弟拍打干净,然后带到门房处借了点水洗干净脸和手,又将带来的米花糖打开,一人发了一块,才一手一个地将两个孩子领了回去。
可是,他们回到家后却不见楚辞的身影,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县太爷今日设宴邀请楚辞和县学的夫子们。他们此时想必已经在酒楼了。
……
自那天到袁山县后,楚辞是先回了家里一趟的。那宅子是当初张家感念他辅导张文海成才特意送的,楚辞从之前的信上得知,楚家人都住了进来。
可是,他到了后,却发现大门紧闭,里头空无一人,让他一时还有些担心。问过街坊邻居后才知道,九月初秋收后楚家人就回去了,说是家中还有田地要盯着,之后就没过来了。
楚辞终于放下心来,然后又带人去了县学,那里有他家先生和小侄子们。再过几天就是朔望日,到时候带小侄子们一起回去。
不过,除了惦念先生之外,其实还有县衙的关系。
他在阳信府时,许先生和他讲了很多。他原本准备默默回来,见过先生和家人后待几天就去上任。可许先生说,这袁山县是他的根基所在。当初他中了状元,没能衣锦还乡,也让袁山县上下失了和他攀交情的机会。这会回乡后要是再将人拒之门外,就难免让人想多了,有高高在上之嫌。
楚辞虽不在袁山县生活了,可他的亲戚朋友都在这里。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和他们打好了交情,能省好多事情。
思及此,楚辞才没有急着回长溪村。果然,回来第一日他们没来打扰,第二日帖子就上门来了。
楚辞也没有推辞,欣然前往赴约。他本来准备和县学的夫子们一同前去,可秦夫子阻止了他,说让他们先去,楚辞晚一点再去,他现在是官身,太早去难免失了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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