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掏出锁链,将他的手锁住了。冰冰凉凉地东西贴在身上,冻得虞稷一激灵,他突然意识到,大事不妙了!
……
宫里,大家一如之前一般,全都从各处赶来,守在乾元宫外,等着太医们给天和帝看病。
张贵妃和虞秩站在外殿,两人的神色都有些茫然。张贵妃是因为信息量太大,一时反应不过来,虞秩却是因为一贯自诩聪明过人的他,这次实在是看不懂皇后娘娘的作为了。
她到底为什么要站出来指认虞稷?若要说是因为什么大公无私的,他是不可能相信的。可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他不相信的原因,或许就是真的。因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原因可以解释了。
现在想想,他似乎从来都没看清过皇后娘娘。在他的印象里,只有逢年过节,收到皇后的赏赐时,才会去坤德宫谢恩。皇后不像他母妃一样,无论对他还是对其他弟兄,都是慈爱可亲的。他一直认为,这是皇后娘娘故意做出的假象。若他处于皇后之位,必然是要恨毒了他们的。
难不成,一直以来都是他小人之心了?皇后娘娘才是真正的贤后?
“……秩儿,秩儿,你在想什么?母妃和你说话呢!”张贵妃忍不住轻推了推虞秩。
虞秩回过神,立刻有些歉意地说:“对不起母妃,孩儿刚刚想到了一件事。您刚和孩儿说了什么?”
张贵妃有些不满:“这种时候怎么能走神?我是让你多多提防那女人,小心她在你父皇旁边说你的坏话。”
顿了一会,虞秩道:“可今日朝堂之上,是皇后娘娘帮孩儿洗脱了冤屈,这……”
“她一定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张贵妃一脸嫌恶,“常言说,虎毒不食子。她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出卖,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本宫觉得她必有图谋。”
虞秩压下心里的某些想法,乖顺地应了一声。就算皇后对他没有恶意,也不可能像他母妃一样,事事都为他着想的。
第490章 荒谬
“圣上, 您可算醒啦!”
张福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眼里的哀伤便是刚醒过来,头还昏沉的天和帝都看出来了。
“朕的身体, 是不是——”
张福海连忙打岔,不让他把那晦气的话说出口:“您的身体好着呢!太医说您只要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天和帝轻笑了一声:“朕的身体,朕心里有数, 你不必再瞒着我。此事,皇后她们知道了吗?”
“奴才不敢让娘娘她们知道, 今天无论把脉还是开药方,都是秦医正做的, 关于您的身体情况, 他也只告诉了奴才一人。奴才让他说皇上需要静养, 内殿这里只留了奴才一人。”这么久以来,张福海也意识到了帝后之间的不对劲,特别是今日早朝时皇后娘娘站出来指认大皇子一事,更让他心惊不已。
“做得好。”天和帝环顾四周,低声吩咐道,“你从暗门出去, 到御书房里,取朕的玉玺过来。”
张福海没有惊动任何人,绕过外殿去到御书房取来了玉玺。
天和帝已经坐了起来, 他接过玉玺, 眼中悲喜不定。他从床下的暗格里取出了两封写好但一直没盖印的圣旨, 定定地看了一会, 然后按下了玉玺。
之后,他将其中一封交给了张福海,道:“将这封圣旨速速送出宫交给淳亲王, 让他见机行事。”
淳亲王是天和帝的三弟,一生出来便有肺痨,自然与皇位无缘。他这些年在王府做个富贵闲人,身体看着反而比天和帝好一些。
“可您这里……”张福海有些犹豫,出宫一趟太远,万一天和帝需要人侍候怎么办?
天和帝自嘲地笑了笑:“放心吧,一时半会死不了,你只管去便是了。”
张福海无奈,只得按照他说的去做。天和帝打开另一封圣旨看了许久,才沉声道:“来人呐!”
秦医正一直留在外殿待命,此刻听到声音,立刻走了进来。他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除天和帝外空无一人的内殿,心里有些好奇张福海去了哪里。但不该问的他也不敢多问,行了礼后径直上前给天和帝把脉。
脉搏微弱,跳动无力,深吸气时有时会停止,这在医学上称为奇脉。被诊为奇脉的病人,一般都有肺疾,心力衰竭的症状。
“圣上,您得好好修养,不宜劳累和动怒,最好能卧床静养,再佐以药汤,身体才能好起来。”秦医正语重心长地说道,在他眼里,天和帝不仅是皇上,也是他的病人,但这病人总是不遵医嘱,真让人伤脑筋。
天和帝抽回手,苦笑一声,这江山社稷压在身上,哪能安闲度日?
“秦医正,你出去替朕宣旨,让皇后,张贵妃,秦王,赵王即刻进殿。”天和帝说完,瞥见他脸上有一丝为难。
“怎么了?”他问。
秦医正答道:“圣上,其他人都在外头,就是这秦王殿下,现下关在大理寺呢。寻常人去了,也提不出人。”
天和帝一听,猛地直起身子:“谁把他关进去的,朕记得朕不曾下过命令!”他呼吸急促,原本薄白如纸的脸充满了血色。
“圣上您别动怒,这是皇后娘娘的懿旨。”秦医正边说,边往天和帝背后塞了一个枕头,然后拍了拍他的胸口,帮他缓一口气。
天和帝喘匀了气,靠在枕头上,从身上拽下一块玉佩,道:“你遣人拿着此物,去大理寺提人,待他入了宫,再让他们一起过来。”
秦医正拿着玉佩匆匆出去,天和帝靠坐在床头疲惫地合上眼睛。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脚步声响起,为首的正是皇后,然后张贵妃与虞秩也进来了。虞稷落在最后面,双眼血红地盯着皇后。
“秦医正,你先出去吧。”
“是。”他顺从地往外走,还贴心地关上了内殿的门。
无边的静谧中,幽幽响起了一个声音。
“母后,您为何要冤枉儿臣?”这句话充满了恨意,被关了一天的虞稷在知道自己入狱的原因竟是因为皇后当朝指认他为纵火案的幕后主使时,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皇后没看他,只是说了一句:“事迹已经败露,皇儿,你就认命吧。”
“认命?儿臣从来没有做过此事为何要认命?儿臣想不通,您真的是我的母后吗?真的是那个宠爱儿臣,事事皆为儿臣着想的母后吗?”虞稷瞪着皇后眼中流下泪来,一声声泣问如杜鹃啼血,听得天和帝心里很不好受。
皇后的声音很平静,但细看去,她的脸上似乎也有一丝挣扎。
“母后只是不想看你一错再错。”
“哈哈哈哈——”虞稷大笑出声,脸上却露出极为讽刺的表情,“好一个一错再错,当初是你一直告诉我王府是我的,后来又告诉我天下总有一天也是我的!我不过行事张狂了些,你现在告诉我,我做的都是错事?”
皇后沉默不语,张贵妃却看得津津有味,她们母子反目,对她来说自然是喜闻乐见的事情。
“稷儿,你想不想知道,你母后为何这样对你?”天和帝话音刚落,四双眼睛就一起朝他看了过来。其余三人是茫然,唯有皇后强作镇定,但眼底深处依然有些许惶恐。
“那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天和帝闭了闭眼睛,不想再回忆自己刚查到这个消息时那种百感交集的情绪。
虞稷呆呆地站着,“啊”了一声,他以为自己会听到诸如母后已经对他失望,或者她肚子里又怀了一个所以干脆放弃他之类的话,却没想到会听到这一句。
若皇后娘娘不是他的亲娘,那谁是呢?虽然这两年来母后对他淡了许多,可以前对他的宠爱毫不作假。
张贵妃的表情和虞稷如出一则的呆滞,虞秩则暗藏激动,若这是真的,那么老大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身份也不复存在了。
“你的亲生母亲,就是张贵妃。”
天和帝又扔下一句话,这次大家看他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虞稷甚至想要出去把秦医正叫进来,看看他父皇是不是急怒攻心,丧失神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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