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云乔的东西都送来了,人还能跑?您安心等着,别急出毛病来。”
要管季老太太叫表姨婆的段雨菲笑吟吟地出言安抚老太太,她八点不到就来季家了,季殊却在七点前就已经出发往云家去了。
她这原本要跟上去瞧热闹的打算,这么落了空。
而季老太太表现出对云乔的重视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难道不是以联姻的名义给季殊找个特殊点的“护工”吗?一个刚成年的小男生,难道老太太还指望他给季殊生个孩子?指望他代为顶立季氏的门户吗?
“有您给季先生张罗的婚事,他很快就能好起来。”
才怪!如果季殊没有这注定早死的罕见病,根本轮不到中流云家和季家联姻,那个乡下回来的云家子这辈子估计连季殊的毛儿都摸不着。
原本还盯着门口方向的老太太偏头看来,热切的神情快速冷了下来。
“小菲,这话不许再提,尤其在殊儿和阿乔面前。”
她到处求佛拜神,又搞冲喜联姻,说到底没人比她更清楚季殊的病是什么情况。
平日里再精细地养护,也阻止不了他发病,而每次发病都等同在鬼门关里打转,一次比一次痊愈的可能性小。
即便未来科技发展,有了痊愈可能,季殊必然已经错过最佳治疗期。
季殊12岁第一次发病就让他失明了半年才好,14岁发病双耳失聪,后续治疗只有左耳恢复正常,右耳的听力在不借助设备的情况下,近乎失聪。
18岁那年的发病没有明显症状在外,但身体的整体素质遭到大幅度削弱。
老太太想起年初的这次发病就心有余悸,季殊一度心跳没了,医生已经到门外要和她宣布放弃了,那检测心跳的仪器又再响起。
她如今已经不期望季殊能痊愈,她只希望季殊活着的时候能快活。
这冲喜联姻,说她迷信也好,说她老糊涂也罢,但她的初衷是想她离世后,能有个人早晚问候一句季殊,不至于让她的孙儿太过孤冷寂寥。
当然,这个冲喜联姻能进行到现在的关键是,云乔愿意,季殊也同意。
“是,”段菲雨低了低头,被这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老太太吓了一跳。
“老太太,冯铮焦志河带着云少爷的人先到了。”
贴身照顾季老夫人的女佣胡春婶兴冲冲地来到客厅,把老太太最关心的消息带回来。
“人?”
段菲雨挑着眉梢追问,云家少爷“嫁”个人,还带拖家带口的吗。
“一个白发阿婆,人看着挺精神的。”
胡春婶回着段雨菲的话,搀了老太太起身,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去,“先生特意吩咐让咱们好好安置,不能怠慢。”
阿冬婆带来季家的东西也装满了整个后备箱,绝大部分是山里的干货和草药,她特意带来上京城给云乔煲汤喝的。
她一人单手提三个麻袋,可把季家来迎的佣人们吓了一跳。
“您放着,我们来。”
冯铮要去帮忙,被阿冬婆手脚麻利地避开了。
“帮什么,你们忙你们的去,告诉我仓库在哪儿就行。”
“不不不……”冯铮连连摇头,他们这大好青年哪儿能看着阿冬婆一个七老八十岁的老太太自己干活。
季家人多力量大,阿冬婆的行李还是被“强抢”一空。
季老太太跟着围观了一会儿阿冬婆的矫健身姿,还没上前说两句话,接待宾客的前庭那里就有佣人来报季殊和云乔已经在民政局领了证回来了。
“唉哟,您慢着点。”
胡春婶等一众又一次目睹了另一老太太的矫健身姿,他们差点没跟上老太太的步伐。
季老太太猛地停下,“快,看看我,有没有哪儿穿戴不清楚的?”
这是她第一次以正式长辈的身份见云乔,可不能有失礼之处。
季老太太金钗绾发,一身红紫旗袍,脚穿缎面绣鞋,双手白玉琢,再没有比她更优雅得体的老太太了。
段雨菲不着痕迹地挤开另一佣人,来到季老太太身侧。
“清楚清楚,您好看精神着呢。”
她一身白色绸裙,又特意补了口红和散粉,站在盛夏的阳光下,会发光似的,不自觉就吸引了诸多的视线。
段雨菲和季家算远亲,近亲不可结婚的法律已经约束不到她,多年前外界曾有过传闻,说段雨菲和季殊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但随着年年季殊病逝的消息散布又辟谣,就没再有人闲得给季殊拉郎配,看他能不能活过今年,九季“帝国”最终意属谁家才是舆论关注的焦点。
别的不说,段雨菲的审美季老太太还是信得过的。
她拂开胡春婶和段雨菲的搀扶,自己甩着苏绣帕子,来到外庭的大院中。
“殊儿,阿乔。”
“奶奶。”
季殊和云乔齐声叫了季老太太。
俱是剪裁修身的白色燕尾西装,一坐一站,一同回眸看来。他们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又能分辨两种截然不同的音色。
季殊带着口罩帽子,但依旧气势慑人,整个外庭的躁动忽地静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汇聚到了轮椅之侧的云乔身上,高高瘦瘦,一张挑不出任何瑕疵的美人脸,这时他凤眼弯弯,卧蚕微显,美人含笑,活色生香。
“云家少爷真好看。”
“什么云家少爷,要叫云先生。”
一样下了车的李胜敛起脸上的笑,严肃纠正了佣人们的称呼。
季老太太快步到来,两个龙凤封皮的大红包塞到了季殊和云乔手里,“奶奶给你们见面礼,祝你们以后和和美美,相亲相爱。”
“谢谢奶奶。”
云乔接过红包,手感捏来厚厚地一沓,8888起步吧。
“哟,头发真好看,就说奶奶我眼光好吧。”
季老太太仔细打量了一番云乔后,立刻发现了亮点,侧目时一个小眼神就递给了季殊。
早晨她给季殊张罗装扮时,那真是废了老劲儿了。
现在季殊头发上的假发片竟分了两缕到云乔头上,这忽地,她的心终于有了那么点踏实感了,她越看云乔和季殊就越觉得这婚事张罗得好。
“我说季殊今儿这么好看呢,原来是您呀。”
云乔单手扶上季老夫人的手腕,一顿,微微低下的眸光看向了身侧的季殊,还不等他说什么,季殊就帮他从背包里掏出一袋红纸糖。
云乔取出一颗,剥开糖纸,再递给季老太太。
“您吃颗喜糖,我亲手做的。”
“好好,”季老太太没有任何犹豫,张嘴就把着没什么甜味儿的糖含住了。
“含到舌底,”云乔又在老太太耳边加了一句。
老太太下意识就按照云乔的吩咐做了,有所恍然后,她抬起手揉了揉胸口,也不敢再逞强,继续让云乔搀扶着她走。
云乔朝季殊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人逢喜事,老太太情绪激动加上走得猛了些,一颗特制的药糖和及时的安抚疏通,已经够把对身体的影响消弭下去了。
“你有心了。”
老太太一口气缓缓呼出后,轻轻拍了拍云乔的手背,以示感激。
“没有我,您也不会有事。”
云乔说得很肯定,老太太身边不离人,一些药品肯定是随身带的。再加上老太太有所牵挂,求生意志强,轻易不会让自己出事。
老太太笑了笑,不再继续往这个话题里说。
“老太太我不和你们年轻人掺和着住,看看那儿,是你和殊儿的婚房。”
这婚房该说是婚楼才对,外头看着是三层,但其实有普通五层楼房的高度,远远看着占地面积就很大,大致是明镜楼的三四倍,只比云宅主楼略小一点。
季宅里不兴种花种树,楼与楼之间防滑的石子路外就是苍翠的草地,一片大草地的尽头才是树林和隐约可见一角的水泊。
水泊的另一头连着国家地理公园,上京城的著名景点。
“那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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