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就不像是会有道侣的人。
更别说做这种师徒相狎的所谓丑事。
“师尊真的很爱我,很喜欢我,很宠我。”他在顾剑寒面前说这些话一点也不害羞,全当是撒娇,一点也没有包袱,但给皆空说这些的时候耳朵还是红了。第一次把这种事告诉别人,还颇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同时又觉得这世上不只有他和顾剑寒两人知道他们相爱,这种归属的见证感还是让他有些激动。
“以前师尊确事遇人不淑,所爱非人,做出那些事情来实在是可恶,这一点无可辩驳,但师尊现在已经有了我,我敢确定我并不是他的玩物,他对我真心相待。所以,他对魔尊莫无涯应该不会那么热情了,如果他还那样,我会……提醒他的。”
“……真的假的?”
皆空还是不相信。
“顾剑寒真的对你下手了?!”他倒吸一口冷气,“那小子到底是不是人,你还是个娃娃!!”
闻衍完全不能理解他对娃娃的定义。
他早就成年了,等开春便十九岁了,哪里还能被称为娃娃?这种称呼他只在皆空这里听见过,但是如果皆空这样想的话,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他顾剑寒也是这么想的,他或许也不会太过惊讶。
因为他们的年龄确实差得太多了。
皆空在顾剑寒十来岁的样子就已经五道初成了,至少也是两百岁的样子,那么他现在五百来岁,顾剑寒三百来岁,他还在奔二。
认识到这一点的闻衍:“……”
“丧心病狂,简直丧心病狂,老头子我真是要去和他好好说道说道!一天天跟着莫无涯那头猪好的不学尽学坏的!连年幼无知的徒弟都能忍心下手,这还算什么师父!这还是人吗?!”
皆空说着就要撸袖子朝冷月峰冲去,闻衍赶紧阻拦,飞扑上去从他手里抢走了那张七阶传送符。
那一瞬间,两个人俱是一怔。
尽管方才皆空再没有防备,一个元婴后期的修士,想要从情绪激动的渡劫期修士手里抢走传送符,也依旧是天方夜谭。
元婴期和渡劫期修者完全处于两个不同的世界,一个在云端,一个不过半空而已,无论是论敏捷度、闪避能力、防御能力还是感知能力,渡劫期修者都是将元婴期修者按在地上摩擦的程度,前者甩后者十万八千里,两者是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
这也是闻衍会那么敏感焦虑的原因。
那是再如何努力也无法弥补的天堑。
但是——
“空明身法?”
皆空的神色稍稍严肃了些。
闻衍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将符咒放回他手里,歉声道:“实在是对不起,冒犯了前辈,失了礼数,但是……刚刚那些事其实都是我偷偷告诉您的,还没有经过师尊允许。我师尊应该不太喜欢我把这种事拿出去到处说,所以请前辈一定要帮我保密!”
皆空似乎在想其它事情,一时没有反应。
“前辈?”
“我们一起去找我师尊吧,但是请您一定不要让师尊知道我刚刚说了那些事……否则今晚上我可能连榻都上不了。”
他这两天本来就一直在惹顾剑寒生气,今天出门的时候师尊气还没消呢,连鹤氅都不给他披,临别时也不吻他了,好像他在外面冻死饿死都不关他的事似的,一点也不心疼了。
要是再让他知道他泄露了他们的关系,走运一点就是他觉得无所谓,说了便说了,不幸一点就是他大发雷霆,新帐旧帐一起算,今晚他就得滚回他的小屋子了。
由奢入俭难啊。
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不抱着顾剑寒,他便根本睡不着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天使的订阅!么么叽!晚安!
第71章 心悦之人
“他啥意思?还不让你往外说?把你当豢宠私藏啊?!”
“不不不不是!”闻衍连连摇头,“师尊没说不可以往外说,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请前辈帮我保密一段时间,最近我俩关系有点僵……”
皆空简直搞不懂他们这些年轻人。
他看着手里的传送符,刚刚闻衍抢得太着急,边角都已经有些皱了,能用是能用,但可能不太稳定。
他随意地将那张符咒揉成一团,转身将其往那堆火扔去,很精准地命中了火堆,熊熊燃烧的火焰在那一瞬间彻底熄灭,山洞里突然变暗,北风吹进来,空气中都泛起寒意。
“顾剑寒那小子有没有在你面前说过老头子的坏话?”
他突然问。
然而还不等闻衍回答,他又开始自顾自地讽刺道:“哼,那小子肯定贵人多忘事,哪里还记得我这种小人物。”
“前辈修为高深,五道精通,在三界极有名气,是正邪两派都想拉拢的大人物,莫要妄自菲薄。”闻衍顺着他的话说,滴水不漏地组织着措辞,“师尊一直对你很是崇敬,言语间也全是对当年之事的追悔和愧疚,又岂会在背后说您的不是?”
“前辈也知道,师尊为人处世光明磊落,向来是不喜欢背后论人长短议人是非的,更何况那些事都过去太多年了,即便师尊真的心里有什么疙瘩,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挂在嘴边。”
“哼,漂亮话就不必说了,老头子我只是一个好逸恶劳的臭酒鬼罢了,担不起你那些谄媚的恭维,那些话还是留着对你那宝贝师尊说吧,没准他还能因此让你在他身边多待几年,你也能顺着往上多爬几段了。”
他话中处处带刺,闻衍听出来了。
他说什么都好,偏要把他和师尊说成是那样脆弱且不堪的关系,大言不惭地预判他们还苟且能在一起的时间,这一点让闻衍隐隐有些不悦。
他不是没有和他解释过,他的态度也足够好了,他是想来解决问题,不是凑上来挨骂找虐的,皆空一直听不进话也就罢了,何苦一直揪着一点死钻牛角尖,非要固执地,自以为是地认为顾剑寒就是一个玩弄别人感情的人。
闻衍大概能理解他的心情,或许只是因为他一时无法接受这一事实,出于乖张恣肆的本性,才一直说一些带刺的话,恨不得能把他扎死。
顾剑寒当年做得确实很不对,他向顾剑寒坦白了皆空真人的存在也很不妥,但皆空真人这样一种状态和反应,也确实让他很是头疼。
不听解释,不听提议,很固执地认为自己认为的全是对的,似乎也并不怎么想和顾剑寒冰释前嫌。
这些话皆空对他说了也就罢了,被刺也好,被骂也罢,他并不怎么在乎,受着也就受着了,皆空能消气便好,但如果他对着顾剑寒破口大骂——
闻衍会立刻抛弃他对皆空原有的尊敬。
这些年顾剑寒不去找他,想必也有这方面的考虑。说话太不留情面了,还专挑雷点踩,仿佛是在教训某个犯了滔天大罪的囚犯一样,不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
何必。
并不是只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便做什么都可以。
“那我便回去和我师尊说了。”
闻衍不卑不亢地朝他笑了笑,那笑容很浅,没有什么温度,反而显露出与平日完全不同的淡漠。
“我和师尊会永远在一起,比永远还多几年的时间是多久,我不知道,前辈知道吗?”他的语调很平,虽然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却不怎么激动的样子,“师尊和我在一起不是因为想听谄媚的恭维,我和师尊在一起也不是为了想往上爬,不了解的事情,前辈还是不要妄自议论了吧。”
“既然前辈这么厌恶我和师尊,那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冷月峰上,不来碍您老人家的眼了。当然……如果前辈愿意原谅我们的话,也时刻欢迎来冷月峰做客,我们会尽力补偿您的。”
“你这小兔崽子——”
“十分抱歉。”
闻衍恭恭敬敬地道歉,正想着要不要再鞠个躬,便听见昏暗的山洞里有运风凝灵的细微声响。
他蹙了蹙眉,凭借直觉朝一旁闪步飞开,下一瞬间,原地便传来一阵尖锐的声响,那是山洞石壁与灵刃撞击摩擦发出的声音,那么大的阵仗,要是他还在原地,此刻估计已经成为两半尸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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