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不能立刻去见林城阳,我其实是有些失望的。但是我已经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着急的。
我得信任姜禾。
他似乎值得我相信。
“吃烤肉?”
他脱下白大褂,扭头看着我。
今天他穿着一件黑色毛衣,外面罩着一件浅灰色的风衣,看上去风度翩翩,温润俊美。
“好。”我随便的点点头。
姜禾带着我去了一家距离颇近的烤肉店,门脸不大,里面的人已经坐了大半。我俩捡了张靠窗的最后一个座位,刚刚坐下,就有服务员送水过来,顺便丢下菜单。
“选好了就叫我。”服务员看上去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妈,动作利索,说话干练,胸前围着的围裙上印着一只可爱的狸花猫。
“你看你想吃什么。”姜禾把菜单推到我的面前。
“我不吃内脏。”我挠了挠头,“你看着点吧,其余我都可以。”
“都可以就是都不可以。”姜禾严肃地看着我,又说出了这句话。
我想了下,只好重新看了一边菜单,点了些肉和蔬菜,然后把菜单推了回去,“可以了吧。”
姜禾点点头,稳重的像是一位中年老干部。
随后他叫来服务员,快速地进行了一波点单,大妈手下快速的记录着,几乎是姜禾说完,她也停笔。
“喝什么?”
她看着我俩。
“可乐喝吗?”姜禾问。
“可以。”
点餐结束,大妈带着菜单走了。
空气里弥漫着油脂和炭火的香气。我的嘴巴里不由自主地开始分泌唾液。
姜禾喝着杯子里的水,我俩之间忽然陷入了一片沉默。
我也喝了口水,然后清了清嗓子,“这里你经常来?”
“没有,第一次。”
“第一次?”我惊讶地看着他,我发现这个人经常打破我的常态认识……
“嗯,一直路过,想来尝尝。”他挑了下眉毛。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姜禾这小子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幸好烤肉上的很快,食物成为了打破尴尬的最好武器。
这顿饭吃的很是沉默,我一边嚼着肉,一边瞄着对面的姜禾,总觉得这顿饭吃下来的效果跟一个人来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姜医生,你到底是一个爱说话,还是不爱说话的人啊?”我实在没憋住,开口道。
他停下筷子,抬头看着我。
“一开始觉得你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可是有些时候又意外的健谈。”我觉得这个人真是太怪了。
“该说话的时候说话,不想说的时候,没必要硬憋。”姜禾说,“你现在就在硬憋。”
“……”您可真会聊天。“两个人吃饭,不就是要一起说说笑笑,吃吃喝喝吗?”
“谁规定的?”姜禾将烤好的牛板筋放进嘴里,仔细咀嚼。
“倒也不是谁规定的,就是,两个人面对面吃饭,不说话的话那不如一个人来吃就好了啊。”
“一个人点的菜少。”
“……原来这就是你找我来吃饭的真实原因。”我悟了,原来老子就是个工具人。
“不行吗?”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生蚝放在炭火上,淋上蒜蓉酱。
“呵呵,你说行就行。”
“你不必总是叫我姜医生,叫我姜禾就好。”
我一口答应,老子都成工具人了,叫他个名字又有什么不可以。
“为什么旧楼的六楼管控那么严?连亲人也不能来探望吗?”
“住在那的人,基本没什么人去探望了。”姜禾缓声道。
我猛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他们已经认不出其他人了,十几年下来,基本上没有人愿意去探望他们了。”姜禾看着我,“他们就是我们通俗意义上来说的——‘疯子’。”
“不可能……他明明还记得我……”我喃喃道。
姜禾微皱起眉,“你去看过他了吗?”
我猛地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止住。
可惜已经晚了。姜禾发现了我的秘密。
我只能坦白。
油脂滴落在炭火上,发出“吱吱”的声响。
“太危险了。”姜禾听我说完,然后轻声说。
我揉搓着双手,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如果被护士发现了,我就不好带你进去了。”
“啊?”我错愕地看着他。
“以后有事可以先跟我商量。”
“……谢谢你,姜禾……”我没想到姜禾能对我这么仗义,我俩不过见过3次面,打过两次游戏,甚至才刚刚开始互叫姓名,他竟然能对我这么仗义!
“以后,如果有我能帮的上忙的,你直说,我一定不推辞!”我慷慨地说道。
“那你现在带我打个副本吧,我一个人打不过。”说完,他就掏出了手机,认真地看着我。
我俩吃完烤肉,又坐在店里玩了半个小时游戏。
过了午休时间,姜禾才收了手机。
“走吧,时间到了。”他穿上风衣,双手插进兜里,朝前大步走去。
我连忙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他带着我直接去了六楼,护士值班室里只有一位护士坐着。看到姜禾的时候,她立刻站了起来,“姜医生,你怎么来了?”
他立刻露出笑容,我从来没见过姜禾笑的这么灿烂过……好像一朵食人花,过于招摇了。
那小护士立刻走到他面前,脸上笑意盈盈的。
“我带一位家属来探视病人。”
“家属?”小护士扭头看了我一眼,“哪个房的?”
“609的林城阳。”我赶紧说。
“609?那个病人除了有一位家属偶尔来看他,再没有见过别人来了。你是他的谁啊?”
我有些心虚,一时不敢搭话。
姜禾看了我一眼,接着说:“他是病人的表弟,一直在外地上学,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的。他不知道怎么办,都病急乱投医到我那去了,也是我朋友介绍来的,你看能不能安排他去探视一下。”
小护士看向姜禾,面露难色,“之前倒是可以,可是从上周开始,609开始有些焦躁,甚至有自残的情形出现。”
“自残?”我朝前走了两步,鼻翼翕动着,脑子一片混乱。
“别着急。”姜禾将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他轻轻地拍了拍我。“情况严重吗?”
“倒不是很严重。”
“不能近距离探视的话,隔着玻璃也可以。”
“好吧。”小护士也许是看在姜禾的面子上,最终松了口。
“他早上才吃过安定,现在应该也快醒了。”
我俩跟着小护士的身后,走过那条走廊,今天是阴天,几乎没有阳光,走廊上的氛围压抑而沉寂。
快到609的时候,我忍不住放缓了脚步,迟疑地望着那扇门。
姜禾回头看我,然后走到我身边,“不用害怕,我也在这。”
我不是在害怕。
我只是……
“谢谢。”我低声道谢,随后继续朝前走。
站在门口的时候,我转过身来,对着姜禾说:“我想一个人去见他。”
“我们走远点可以吗?”姜禾轻声道。
我想了下,然后点点头。
随后,他们站在距离我五米之外的地方,静静地看着我。
我看着玻璃窗后的病房,安静而无息。
远处的床上睡着一个人。
他侧卧着,面向我。
我正好可以看到他的脸庞。
他的面容没有太多变化,只是轮廓更为深邃了一些。他静静地闭着双眼,似乎还在沉睡。
我认真而细致地看着他,像是观摩一张画,看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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