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人性。世界已经沦陷,依然会有人为了私欲,为了权力不顾整个人类的生死存亡。”
“我虽然是异能者,但我的战斗力不高,我被抓伤了。完整的疫苗还没有配置出来,我是脑域异能者,如果我变成丧尸,后果不堪设想,所有人都逃不出去,珍贵的资料也会被毁,而我,也绝对不允许那些资料落入那种人类的手中。”
“我让我的伙伴带着资料离开,丧尸们扑到我身上撕扯我的皮肉,我自爆了异能者晶核,和丧尸同归于尽。再醒来时,我成了卓府刚出生的庶子。”
永安帝把卓季整个人搂到怀里,身体绷得很紧。卓季放松地靠在永安帝的怀中,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我一次次在梦中惊醒。六年,说长不长,可对我来说,却有一生那么长。每一次惊醒之后,我都不敢去想,我究竟只是做了一个关于末世的噩梦。还是,我给自己构筑了一个安全的古代世界。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我惊恐于一觉醒来时,又回到了那个炼狱的世界,哪怕是南柯一梦,我也希望我永远都不要醒。”
永安帝的喉结不停地上下浮动。
“陛下,每天可以吃饱肚子,不需要担心下一顿的饭菜在哪。每晚,我可以安然入眠,即使会被噩梦惊醒,我也可以翻个身继续去睡,不用害怕会不会有人潜入我的房间,会不会突然被丧尸包围。对我来说,有饭吃,有床睡,就是最最幸福的事情,是任何事都比不上的幸福。”
“所以……”永安帝开口了,声音哑得令人心悸,“你才总说,你就想,混吃等死。”
“是啊。混吃等死,多么幸福。能这样活着一天,都是赚到的。”
永安帝的双眼注视着那些画,不知道他的双臂勒疼了卓季。卓季没有让永安帝松手,他需要一些疼痛让他不要陷入那些负面的情绪中。
“陛下,您要我的心,要我的爱,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它们还在不在。有时候我摸着自己的心跳,都怀疑那是假的。是我妄想的。我已经死了,被分吃了,我应该只是一具骷髅架子。”
“你是活生生的,你坐在朕的腿上,你是朕的侍嫏!”
“陛下,我们做个约定吧。”
“你说。”
卓季收起桌上的画,扣起来:“这辈子,我不要陛下的爱,不要陛下的心。陛下,也不要我的心,不要我的爱。陛下,是我一生都会效忠的陛下。我一生,都是陛下的侍嫏。下辈子,我一定会多喝一碗孟婆汤,忘掉所有的前尘旧事,干干净净,空空白白。我把我的爱,我的心,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交给您。我也要陛下您对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永安帝闭上眼睛,按住卓季的脸,把他的脑袋紧扣在自己的颈窝。许久之后,永安帝开口:“好。”接着,永安帝放开卓季:“卓季,你让朕等了这么久,今晚,你就是求饶,朕也不会停下。”
卓季站起来:“那就看今晚是陛下您让我求饶,还是,我把您,榨干。”
没有回头,没有拿走盒子,卓季走了。永安帝看着他走出止行殿,看着止行殿的门打开,合上。门又开了,永安帝抬眼,张弦躬着身子进来:“陛下,顺伃俍俍,走了。”
“嗯。”
张弦心里惴惴的,顺伃俍俍就这么走了,陛下看上去神色又不大好。按照张弦的猜测,如果顺伃俍俍和陛下之间没事儿了,按照两人以往的常态,那肯定会在止行殿里没羞没臊一次,可顺伃俍俍就那么走了?
思虑只是一晃,张弦就听到陛下说:“你去寿康宫告诉太后,朕今日未能过去给她请安,明日朕会去寿康宫赔罪。半个时辰后,让贺寿的官员进来见朕,这半个时辰,任何人不得打扰朕。”
“……是。”
张弦退了出去,门关上,永安帝身体前倾把卓季扣着的画一张一张翻过来。永安帝注视着画上那一个个可怕的人形怪物,耳边再次响起卓季给他说的每一句。
——“吃掉我的,就是这些东西。”
——“……无数的人,变成了这样没有痛感,不会死,只知道追逐新鲜血液的丧尸。”
——“……把你肢解,生吞活剥……只要能活下去……”
——“……我一次次以为我会熬不下去,又一次次熬了下去……”
——“……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混吃等死,是多么幸福……”
——“……下辈子……我把我的爱,我的心,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交给您。我也要陛下您对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永安帝闭上眼睛,后靠。脑中、心里,从未如现在这般混乱。卓季此番可谓是对他绝对的坦诚,也间接承认了最初卓季说了谎。他不是只有零碎的“某一世”记忆的宿慧者,他是原原本本、完完全全的上一世的灵魂转世之人。卓季把自己最深的秘密全部剖开展示给他,而一向自诩内心足够强大的永安帝,这一刻,对自己一直以来所认为的强大嗤之以鼻。
“……我把我的爱,我的心,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交给您。我也要陛下您对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下辈子……”
永安帝就那样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地坐在御座上。当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当半个时辰即将到来时。永安帝睁开眼睛,拿着那十几张画站了起来。绕过御案,走到火笼前,永安帝一手提起笼罩,把画丢进了炭火炉内。画着末世妖魔的画一点点地在窜起的火苗里变成黑灰,最终化为一缕黑烟。扣上笼罩,永安帝走回御座坐下。
“陛下,百官们在外候着为您进献寿礼。”外面传来张弦的声音。
“宣。”
※
卓季一出翔福宫,整个郸阳宫的注意力就全部飚到了翔福宫,飚到了奉天殿。卓季面无表情地从奉天殿坐着步辇回来,回来就下令关闭宫门。没有对身后忐忑不安的小慧和常敬解释一句,一路都沉默不语的卓季直奔寝房,脱了外衣和鞋就上了床,拉过被子蒙头大睡。看到他这副样子,所有人都认为主子是没能哄回陛下。阴云笼罩在翔福宫上空。
太后心急,嘉贵姰心急,惜贵妃心急,德傛心急,明傛都急哭了。而入宫的新人,绝大多数都在内心大笑。宠侍又如何,惹了陛下龙颜大怒,再受宠也只会被打入冷宫。卓季这一来一回,他的模样,他的穿着打扮也迅速传回了各宫。新人们更是心中嘲笑,那样一个无颜之人得了圣宠本身就透着奇怪,如今在他们这些能与花争奇斗艳的新人面前,这位据说是后宫传奇的顺伃俍俍也只能让步。
卓季关了翔福宫的宫门,嘉贵姰等人派去人翔福宫询问都无功而返。卓季在床上睡,翔福宫宫人谁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面对前来询问的人,他们也只能一问三不知。
初八这天,永安帝接受百官献礼后,晚上会设宫宴与百官饮酒作诗共乐。初九,永安帝接受各国派来祝寿的使节献礼,同样晚上会设宫宴。初十这天,永安帝会带着太后接受后宫妃侍、宗亲们的献礼,同样有宫宴,实则也算是家宴。今年永安帝下令排场不要过大,上京的官员从从六品以上官员改为正五品以上官员。宫宴上的膳食也有所削减。这三天,整个俣国上下各地都要举行庆祝活动为陛下祝寿,永安帝也下令只京城东洛城照常举行,其他各地酌情减免。
官员们进入止行殿为陛下献礼,永安帝对前来献礼的官员都夸赞了几句。心情看不出好坏。因为刚发生过旱灾,官员进献的礼物有好的,但奢侈夸张的很少,谁都怕一个不慎反倒惹来陛下的怀疑。献礼的官员不少。一直到天擦黑了,所有进宫的官员才献礼完毕。永安帝仪驾前宫太极殿,在那里与百官们共饮。
卓季一直在睡,睡得还很沉。天黑之后,他醒了。醒过来先吃了一大碗的鸡汤面条加两个荷包蛋,然后去泡了一个香喷喷的澡,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洗白白,之后就让始终欲言又止,忧心忡忡的常敬出去了。浑身赤裸的卓季站在床边,拎起一件黑纱背心套上,接着是一条黑色丁字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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