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东五是川牧人乡下人,生的骨架高大魁梧,一个人能顶甘涔两个,甘涔踩着梯架爬在后头,头上的雷东五跟遮天蔽日的一头大黑牛似的挡着他啥也看不见,甘涔看不见上面,只好让自己不要往下看。
“现在已经爬了一半了,有三十多米了,你千万别往下看啊,你会害怕的,足有十多层楼高咧!”
甘涔哆哆嗦嗦地握着梯子,咬着牙说:“你他妈能不能闭会儿嘴啊!”
雷东五被骂,一手握着爬梯,厚实的大掌摸了一下硬茬茬的板寸头:“好的好的,那到顶上你别害怕,这绳子安全的很,这么多年就有一个师傅出了事,摔下去脑子都裂了,真惨呢,你放心,咱俩肯定…”
“雷东五!!”甘涔受不了,朝上吼:“你再讲一句话我就上去将你的脑子打出来!”
雷东五不敢说话了,这小科学家的脾气也太爆了,比乡下拿扫帚追着他们兄弟揍的娘脾气还爆咧,他小声说:“科学家,俺就最后说一句,你放心,就是你掉下去俺也会垫在你下头的,这是司令的命令。”
甘涔瞧着他一副憨样,也是个老实人:“行了行了,我看你不应该叫雷东五…,应该叫雷东二!”
“你咋知道嘞!”雷东五惊喜地瞪圆了眼睛:“俺哥就叫雷东二!俺排老五,叫东五,俺还有个弟弟,叫雷小六!”
“……”
甘涔实在懒得再与他交流,人类和熊类之间的确有不能跨越的物种隔阂,终于爬到了铁塔顶上,甘涔检查了一番,更加确定问题就是出在接口转换上,他把电路板拆下来,让雷东五背在包里,回了木板房。
鹿沂山里太冷了,出去上厕所久了都怕尿会冻上,甘涔把线路重新改了改,旁的学生见他一个人窝在屋里整日不出来,也不同他们讨论,一开始还有些怨言,觉得甘涔这个人太独了,恃才傲物。
甘涔不在乎他们说什么,他原本就不是一个特别能融入集体的人,因此也鲜少在乎别人的看法,改一个线路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对比要向一群人解释他的思路,他不愿多费口舌,他更喜欢自己搞,最好搞完了就赶紧回去。
没过两天,甘涔改进过后的电路就成功追踪到了铁塔上的固定信号源,并且经过多次实验反馈证明,新回路还大大提升了接口处的信号流通性和稳定性。
这让刚开始对甘涔有些不满李工在下次开会讨论追踪移动信号源时,都认真听了甘涔的想法。
距离正式校飞还有一个星期,他们抓紧时间用气球当追踪物,试验了移动追踪,甘涔设计的精度算法追踪移动信号不成问题,甚至展露出比军中普用的七号雷达误差更小,仰俯角更大的优势来。
许嘉平特意下山把这一优化结果电话告诉了吴教授,这是精度突破,在战场上,一个微小的角度都可能决定着一颗袭来的导弹是否能够被发现、被成功拦截,吴教授立刻电联了科工委员会的评审会,决定在校飞当天一同来鹿沂山试验场。
许嘉平准备把这一好消息告诉甘涔,一进门,就看见甘涔脱了裤子,正在床上岔着腿低头看着什么。
许嘉平一下子红了脸,猛地背过身子:“甘涔!你、你在做什么!”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甘涔抬头,松开撑着内裤边的手:“看鸟啊,整天露天撒尿,我觉得我的都要冻萎了!这可是关乎男人一辈子性福的事啊!你的有事没?”
“应该,应该没事…”
“没事就行,”甘涔穿上裤子从床上跳下来:“我去打个电话啊。”
许嘉平缓慢地点头,甘涔出门了又杀了个回马枪:“对了,别告诉我哥我在咱俩屋里看鸟啊!”
许嘉平点头,等甘涔走远了,他才想起来还有事情没说…
二十八号,校飞实验在鹿沂山军区如期举行,军区的陈司令,通讯团团长,还有各个高校参与09雷达研制的科研人员与科工委的几位评审一齐聚在控制室里。
墙面上挂着这次飞机航线图,一屋子站满了二十多位研发人员,其中就有甘涔,他站在最后。
早上八点钟,随着装有应答机设备的飞机从在跑道准时起飞,鹿沂山周围的光测站和航测站很快便反馈出“发现目标”,标示飞机已经进入09雷达的实验区域。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控制室的屏幕,很快地,检测站点便传来09雷达顺利捕获目标,并转入自动跟踪的好消息,用时之短,已超过七号雷达的一半。
陈司令带头鼓掌:“不错!同志们辛苦了!”
屋子里的研究人员纷纷为09雷达的校飞实验成功庆贺,吴教授挥手让甘涔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干的不错!”
四期校飞实验大获成功,司令员知道其中负责精度设计还是个学生,还特意把甘涔叫到了跟前儿说话,晚上,大家一起司令部开了庆祝会。
相处了二十多天,同学们之间都很舍不得,雷东五也很舍不得甘涔,这几天的相处他发现甘涔的性格虽然不太好相处,但他的‘不太好相处’里又透着点‘好相处’,具体怎么形容,雷东五也说不上来。
他拿出了偷偷珍藏的老家梅子酒,喝起来酸酸甜甜的,甘涔尝了一口,见雷东五一个人喝下一桶都不在话下,便也多喝了几杯。
原本陈司令让大家司令部的招待所住上一晚,但不知道是不是甘涔的酒劲上来了,回招待所的路上便闹着要回去。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许嘉平!”
许嘉平搭着喝醉的甘涔的手臂,吴教授皱着眉问:“谁给他喝的酒?”
甘涔在庆祝会上就已经醉了,雷东五负责送他们回来,他也没想到甘涔的酒量竟然这样差,摸着头发说:“俺,教授,这就是俺家里拿梅子泡的,俺小妹妹喝两大碗还没事呢,谁知道甘涔……”
吴教授看甘涔醉醺醺地,一个劲地闹着要回家,便给陈司令要了一辆车,先送他和许嘉平回去。
……
深夜,徐开和蒋泊锋一同在办公室里,他打过了这个年就没回去,跟着蒋泊锋一起屯地皮,俩人面前摊着一张金澜江西湾开发区的规划图。
徐开点了点规划图:“跑了好几趟了,老徐说了,徐泗这块地一亩没有一万二他是绝不肯卖的,那就是四千万,这边清水四百亩地也才卖一万一亩,清水不差到哪里去,现在都在传西湾要停止开发,地价正在回落,你想都要,我们就在等等…”
蒋泊锋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他掐了掐酸涩的眉心:“…再等三天,等西湾那边外资酒店要停工的消息见报,再出手,到时候这两块地,总价不会超过五千万…”
徐开一想,顿时笑了:“那就值大发了!你消息可够灵通的啊,这是嗅出什么风声了?要给自己准备后路?”
蒋泊锋的面容有些疲惫:“总要走的。”
徐开坐去沙发上,翘起二郎腿,点了根烟:“是不是京成黄书记那一派按捺不住,准备和你撕破脸了?要我说,他们早就眼红你坐在这个位置上了,从前京成一年年赔钱的时候,你这把椅子就是一个沾一下臭一身的烂破烂,他们避之不及,,如今你把京成立住了,一年的净利润高的吓人,他们当然想着要卸磨杀驴,来分一杯羹了,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徐开打心眼里不耻他们这种做法,于是说:“不过,你也早该从京成走人了,京成就是一潭搅和不起来的死水,你在里面,有龙的本事也得困成了虫,蒋泊锋,你真应该去南方看看,广州,深圳,香港,那儿才是能让你大展拳脚的地方,趁着现在,内陆房地产企业都还局限都还在本土,不敢贸然南下,这个时机可是千载难逢…”
蒋泊锋思索了一下:“你上次跟我提的,深圳东沙村的那块地和它的开发权,要价多少?”
徐开捏着烟,一下子来了兴趣:“你要和我吃下它?”
徐开比了个数。
蒋泊锋眯了眯眼:“一个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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