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董解释道:“三天前明宇去湖心岛吃饭,正巧碰见陈少爷和谢总,因为我们家明宇年少无知,对陈小少爷说了几句言辞激进的话,惹怒了谢总。谢总一怒之下,将我们家贸易使用的三个港口封了,现在船货都飘在海上,一天损失好几千万。”
陈奕川手指轻轻磨着咖啡杯身,抿着唇看向父子俩:“既然事情已经闹得这么严重,我想问问王公子,你对我们家阿屿说了什么,让谢总这么生气。”
王明宇嘴边的淤青还没完全褪去,畏着身子眼神躲闪:“我就问了问陈溪屿,为什么拒绝我家的联姻,反而…”
陈奕川:“反而什么?”
王明宇:“反而跟谢总在一起了。”
陈奕川神色微不可察地沉了沉:“然后呢?”
王明宇:“然后谢总忽然出现,把我揍了一顿。”
陈奕川放下茶杯,双腿交叠,指尖轻轻敲打着沙发,审视着王明宇说得那番话。
王明宇始终低着头,不敢直视陈奕川。
良久,陈奕川问:“仅仅因为这个,谢崇砚就把你揍了,然后暗中给你们王家使绊子?”
王明宇点头:“嗯。”
陈奕川眯起眼:“王少爷不诚实。我这样猜想,您应该还说了一些难听的话揣测我弟弟与谢总的关系。谢总又不是穷凶极恶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口舌之争对王家断绝后路?”
王董看着王明宇:“你把那天的事情,完完全全告诉陈总,我们是来道歉的,不用遮遮掩掩。”
王明宇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因为在家里,他为了尽量撇清自己的问题,把谢崇砚和程梵说得很不讲道理,这才免了一顿责骂。
当着陈奕川再说一遍,估计陈奕川也会气的对他们家出手。
见他一直不肯说话,王董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着急道:“你倒是说啊!”
王明宇又急又怕:“我…我忘了。”
王明宇这副模样,陈奕川心中已经有几分明了。他收回视线,整理好西装起身,将东西推给王董父子:“这礼您拿回去,港口的事情,不是我说了算,不用在我们陈家身上下功夫。”
“陈总!陈总咱们再商量一下!”
“不必了。”
陈奕川不顾王董阻拦径自离开。
不久,待客室内,传出王董的叫骂声和王明宇的哀嚎声。
陈奕川淡淡对秘书道:“帮我跟谢崇砚约个晚餐。”
秘书联系之后告诉他:“一周后谢总有时间。”
陈奕川漫不经心:“一周后?也行。”
—
这两天,陈家上下都在忙碌。
陈锦懿在忙晚宴的事情,陈奕川则忙跨国公司的杂乱事宜。
晚宴中两名舞蹈演员的舞服因材质问题陷入僵局,陈锦懿动身前往丝绸之乡,寻找布料。
本来家里有陈奕川陪程梵,但他刚刚收到国外的紧急电话,需要临时出差一周。
程梵送陈奕川离开时,陈奕川非常不放心,甚至想让他在容城的姑姑过来陪程梵。
程梵拒绝:“我又不是小孩儿,况且家里这么多人陪我。”
陈奕川还是担心,万分叮嘱他:“虽然我去国外,但你有其他行程要跟我说,如果联系不到我,可以打给我的助理。这次我没安排他跟我出差,他在国内,可以帮你的忙。”
程梵点头:“行,没问题。”
最后,陈奕川轻轻叹口气:“如果实在实在遇到困难,你又联系不上我或者助理,就找你的朋友帮忙。”
程梵亮起眼睛:“找谢崇砚吗?”
陈奕川手指蹭了蹭他的鼻子:“提起谢崇砚,你的眼睛都亮了。就像猫见到老鼠似的。”
程梵弯起眼睛笑了笑:“可是哥,你不是不喜欢他么?”
陈奕川解释:“我没有不喜欢他,那天我之所以拒绝邀请他,是因为——”
程梵好奇凑过去耳朵:“因为什么?”
陈奕川低笑:“因为哥觉得,你跟他走得太近,都把我忽视了。”
程梵似懂非懂点头,凑过去抱了抱陈奕川:“我没有忽视你,你是我亲哥哥,谁都代替不了。”
陈奕川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嗯,哥知道了。”
送别陈奕川后,程梵转身进屋。
陈家本来就大,陈锦懿与陈奕川离开后,屋内客厅更显得空空荡荡。
外面天气不太好,没过多久,乌云遮住了阳光,有下雨的趋势。
管家道:“春雷响,万物生。春天是真的到了。”
程梵仰头望着窗外的花圃:“所以说,今天会打雷吗?”
管家:“天气预报说,有雷阵雨。”
果然到了晚上,伴随着阵阵雷鸣声,暴雨倾盆而下。吃过晚饭,程梵独自坐在卧室的沙发上,抱着抱枕蜷缩在角落。
雷声渐大,他捂着耳朵有些害怕。
原来在阁楼时,他怕黑。
但更怕晚上打雷。
每每这时,他都会用被子把自己裹成厚厚的一团,拼命捂着耳朵。
可那雷声犹如梦魇,怎么也甩不掉。
他记得有一天,因为整晚睡在角落里,第二天发高烧生病。整整两天,他才被管家发现,叫来医生。
回忆越想越害怕,程梵蒙在被子里,脊背渐渐生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全身湿透。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思来想去,他决定给谢崇砚拨去电话。
谢崇砚正在酒吧跟朋友聚会,手机嗡嗡响着,但由于嘈杂的背景没有听见。
项枝又递给他一只烟:“今晚天气预报说有暴雨,别回家了,住这里吧。”
谢崇砚将烟点燃,吸了一口,修长的手指慵懒夹着:“房间干净吗。”
项枝笑了:“拜托,人家这里是正规场所,抵得上六星级酒店的水准,知道你有洁癖,我让服务生已经提前收拾好套房了。”
林羽潭在旁唏嘘:“项枝跟老妈子似的。”
近些年,谢崇砚很少跟他们一起玩到深夜,也从不留宿在外。
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项枝他们自然不肯放过,打算通宵一宿。
外面的雨很大,谢崇砚瞟了一眼窗外:“明天天气怎么样?”
项枝左摇右摆端着香槟:“不清楚,你查查。”
谢崇砚打开手机,发现有一个来自程梵的未接来电,眉间下意识蹙起,准备打回去。
林羽潭见他神色严肃,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把音乐关上:“崇砚,怎么了?”
谢崇砚:“没事,我打个电话。”
沙发上,程梵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谢崇砚没接,应该睡着了。
他没有继续打,怕将谢崇砚吵醒。
屋内,灯火通明。
程梵抱着礼物,下巴垫在那圆鼓鼓的脑袋上,使劲蹭了蹭:“今晚,我们相依为命吧。”
这时,手机意外亮起,程梵发现是谢崇砚的电话,喜出望外,连忙接下:“喂。”
谢崇砚:“有事么,阿屿。”
电话拨通,程梵却有几分踌躇:“没什么事,就是我很害怕打雷。”
谢崇砚那边有些吵闹,他仔细辨听着,猜测谢崇砚应该还没睡。
谢崇砚这边,项枝和林羽潭直勾勾盯着他的手机,表情玩味且意味深长。
谢崇砚提议:“如果害怕打雷,不如你去让你妈妈陪着你?”
程梵小声嘟囔:“我妈和我哥出差了。”
谢崇砚这次陷入沉默,耳边的雷鸣声似乎更响了些。
“其实我胆子不小,之前在阁楼住时,才越来越害怕打雷。”程梵絮絮叨叨,生怕谢崇砚嫌弃他胆子小娇气。
谢崇砚的气息从手机中传来,可是却没有任何声音。
程梵见对面不再说话,紧张地握着手机,慢慢垂着眼睛。
“跟你说了会儿话,我就不害怕了。你是不是在忙?那我先不打扰你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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